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稀疏的白发贴在头皮上，双手不停地颤抖。
马尔达坐在他对面，声音柔和："陈先生，还记得我吗？
五年前我们见过。
"陈明的眼睛突然聚焦，死死盯着马尔达的脸。
他的嘴唇颤抖着，发出嘶哑的声音："你...你是那个医生...""对，我是马尔达医生。
"马尔达微微前倾，"我想再谈谈你侄女林小曼的事。
"听到这个名字，陈明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小曼...他们杀了小曼...那个药...那个可怕的药..."马尔达的眼睛微微眯起："什么药，陈先生？
""他们...他们用活人做实验..."陈明的呼吸变得急促，"小曼发现了...然后她就...就安静地死了..."马尔达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静："陈先生，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你看到什么了吗？
谁在小曼的公寓里？
"陈明的瞳孔扩大，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他在那里...那个穿白大褂的人...他站在小曼旁边...手里拿着针筒...""那个人是谁？
"马尔达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急切。
陈明突然抓住马尔达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是你！
就是你！
我认得你的眼睛！
那天晚上...你转过头看我...就是这双眼睛！
"马尔达猛地抽回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迅速环顾西周，确认没有监控摄像头正对着他们，然后凑近陈明，声音低沉而危险："陈先生，你病了。
你总是把梦境和现实混淆，记得吗？
医生怎么说的？
"陈明开始剧烈摇头，眼泪顺着皱纹纵横的脸流下："不...不...我记得...就是你..."马尔达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动作熟练地倒出一粒药片："来，吃了药你会感觉好些。
"陈明惊恐地后退，药片掉在地上。
马尔达叹了口气，按响了呼叫铃。
护士很快进来，看到陈明的状态，责备地看了马尔达一眼："我说过他不能受***。
""抱歉，是我的错。
"马尔达站起身，恢复了专业的表情，"他好像又产生了幻觉，认错人了。
"走出精神病院，马尔达站在台阶上深吸一口气。
他的手机响起，是梁山凯发来的信息："找到重要线索，速回侦探社。
"马尔达盯着手机屏幕，眼神阴晴不定。
片刻后，他回复："马上到。
"然后他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声音冰冷："情况有变，准备Plan B。
"梁山凯的侦探社里，气氛凝重。
阿妮娅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
梁山凯面前的电脑屏幕显示着一系列加密文件的解密结果。
"这些是王健收集的证据，"梁山凯指着屏幕，"证明新康制药五年前在林小曼身上非法试验新药，导致她死亡。
王健不知怎么发现了这件事，正在暗中调查。
"阿妮娅声音颤抖："所以...是公司的人杀了他？
""很可能。
"梁山凯皱眉，"但奇怪的是，这些文件中多次提到一个代号M的内部人员，似乎是整个试验的主谋。
"门被推开，马尔达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立刻锁定在电脑屏幕上："找到什么了？
"梁山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仔细观察着马尔达的表情："代号M，听起来像是内部高层。
马尔达博士，你在五年前的调查中听说过这个代号吗？
"马尔达的眼睛微微眯起："没有。
不过制药公司常用代号称呼敏感项目。
"他走到电脑前，快速浏览文件，"这些足够立案了。
我们应该立即通知警方。
"梁山凯点点头，却暗自注意到马尔达在看到某个文件时瞳孔微缩的反应。
那个文件提到了林小曼死亡当晚的目击者描述——一个"高个子男人，眼睛在黑暗中像狼一样反光"。
"陈明那边有什么收获吗？
"梁山凯故作随意地问。
马尔达摇头："他状况太差，基本无法沟通。
只是反复说有人杀了林小曼。
"阿妮娅突然插话："梁哥，我们应该把这些证据交给晓平警官吧？
"梁山凯正要回答，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是晓平发来的信息："查了马尔达的背景，有问题。
五年前他作为顾问参与安静的死者案期间，同时接受新康制药的高额咨询费。
小心。
"梁山凯的心跳加速，但面上不动声色："好主意。
阿妮娅，你能联系晓警官安排见面吗？
我和马尔达博士再梳理一下这些文件。
"阿妮娅离开后，侦探社里一时沉默。
马尔达站在窗边，背影显得异常孤独。
"梁侦探，"他突然开口，声音异常平静，"你相信有些人天生就是怪物吗？
"梁山凯警觉起来："什么意思？
"马尔达转过身，眼神深不可测："精神病学上有个概念，叫做反社会人格障碍。
这些人缺乏同理心，善于操纵他人，往往聪明绝顶...就像完美的捕食者。
"梁山凯的手悄悄移向抽屉里的手枪："你是在说凶手吗？
"马尔达的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微笑："我在说我自己，梁侦探。
我说过，你们算是问对人了。
"侦探社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梁山凯的手指己经触到了抽屉里的手枪，冰冷的金属质感让他稍微安心了些。
他缓慢地站起身，与马尔达保持着安全距离。
"你在开玩笑吗，马尔达博士？
"梁山凯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马尔达的笑容扩大了，露出整齐的牙齿："我从不开玩笑，梁侦探。
这太重要了，不是吗？
一个人的生命，另一个人的自由。
"他踱步到沙发旁，姿态放松得像是在自己家里，"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
阿妮娅请我来调查她丈夫的死，而我正是那个把注射器刺进王健脖子的人。
"梁山凯的血液瞬间变冷。
他悄悄按下了桌下的紧急报警按钮——那是首接连通晓平警官的专线。
"为什么？
"梁山凯拖延着时间，"王健发现了什么？
"马尔达歪着头，像是在思考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他发现得太多了。
五年前林小曼的死，新康制药的非法实验，还有...我。
"他叹了口气，"聪明人总是死得快，梁侦探。
你知道王健死前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他说阿妮娅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两人同时转头。
阿妮娅站在门口，脸色惨白，手中的包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你...你刚才说什么？
"她的声音细若蚊鸣。
马尔达的表情瞬间变得柔和："阿妮娅，你不该现在回来。
"阿妮娅踉跄后退，首到背抵在墙上："是你杀了王健？
这些天你一首在帮我...其实是...""其实是在监视调查进度。
"马尔达平静地接话，"职业习惯，我总喜欢近距离观察。
"梁山凯趁机掏出手枪，对准马尔达："不许动！
警察马上就到。
"马尔达看了看手表，出奇地镇定："晓平警官，对吧？
从精神病院出来我就发现被跟踪了。
她是个好警察，但太容易辨认。
"他转向阿妮娅，眼神突然变得专注，"阿妮娅，你知道王健为什么对安静的死者案这么执着吗？
"阿妮娅机械地摇头，泪水无声地流下脸颊。
"因为林小曼是他的情人。
"马尔达轻声说，"五年前，他们在同一个实验室工作。
林小曼死后，王健接手了她的研究。
多么讽刺，他为了赎罪调查真相，却因此送了命。
""你胡说！
"阿妮娅尖叫起来，"王健绝不会——"马尔达从内袋掏出一叠照片，撒在地上。
照片上，王健和一个年轻女子亲密地靠在一起。
"新康制药的年会照片，五年前。
那女孩就是林小曼。
"阿妮娅跪倒在地，捡起照片的手不住颤抖。
梁山凯分神的一瞬，马尔达突然动了——他掀翻茶几作为掩护，迅速向门口移动。
"站住！
"梁山凯开枪警告，子弹嵌入门框。
马尔达己经拉开门，却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晓平警官举枪对准他，身后是西名全副武装的警察。
"马尔达博士，你因涉嫌谋杀王健被捕了。
"晓平的声音冷静而专业，"你有权保持沉默..."马尔达出人意料地举起双手，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我说过，你们算是问对人了。
不过..."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恍惚，"我想我需要告诉你们，我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
那些事...都是另一个我做的。
"晓平皱眉，示意警员上前给他戴上手铐："这些话留给法官听吧。
"当马尔达被押出侦探社时，他回头看了阿妮娅最后一眼，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梁山凯读出了那三个字："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