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不再有玉兰花香,取而代之的是焦糊味、血腥味和绝望的尘埃。
谢尔曼的大军,如同毁灭的洪流,正以不可阻挡之势横扫佐治亚州腹地,所过之处,只余下冒着黑烟的废墟和焦黑的土地。
“焦土政策”的阴影,沉沉地压向塔拉庄园。
斯嘉丽·奥哈拉站在塔拉庄园主屋的阳台上,身上不再是亚特兰大那象征寡妇身份的黑纱,而是换上了一件浆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棉布裙。
裙摆被风吹起,露出下面沾满红泥的结实皮靴——这双靴子,是瑞德上次秘密运送物资时,“顺便”夹带在粮食袋里的,出奇的合脚。
她的头发没有像在亚特兰大那样梳成老气的发髻,只是简单地编成一根粗黑的辫子垂在脑后,额前几缕不听话的卷发被汗水粘在脸颊上,让她在刚毅中透出一丝属于她真实年龄的、倔强的少女气息。
但那双眼睛,那双翡翠般的眼睛,却再也找不到半分十六岁少女的天真烂漫。
它们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倒映着远方地平线上腾起的滚滚浓烟,冰冷、警惕、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
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支沉重的老式双筒猎枪——这是父亲杰拉尔德·奥哈拉年轻时打猎用的,枪托上还刻着家族的徽记。
“小姐!”
威尔·本廷拄着自制的粗糙拐杖,气喘吁吁地跑上阳台,跛腿因为连日奔忙而显得更加吃力,但眼神却像淬火的钢钉,“哨岗传来消息!
北佬的先头骑兵……离塔拉不到五英里了!
看方向……是冲着我们来的!”
他黝黑的脸上满是尘土和汗水,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比前世记忆中似乎更早!
斯嘉丽的心脏瞬间被一只冰冷的手攫住,几乎停止了跳动。
前世塔拉被洗劫、母亲病逝、父亲崩溃的惨状如同噩梦般在眼前闪现。
但这一次……这一次她有了准备!
地窖里沉甸甸的粮食,阁楼上藏着的药品,还有……她手中这杆冰冷的枪!
“威尔,”斯嘉丽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冷冽,“按我们之前商量的,所有人!
立刻!
马上!”
她的命令像鞭子一样抽醒了整个庄园。
塔拉,这座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红砖建筑,瞬间变成了一个森严的堡垒。
**少女的脆弱与狼性的苏醒:*** **细节1:** 斯嘉丽在指挥黑人妇女和孩子躲进地下室时,看到一个约莫六七岁、吓得哇哇大哭的黑人小女孩(小普莉西的妹妹),她蹲下身,笨拙地用自己那条补丁裙子的一角去擦小女孩的眼泪,动作生涩,声音却努力放柔:“别怕,宝贝,躲好,别出声……就像……就像捉迷藏一样。”
这一刻,她身上闪过前世从未有过的、属于年轻女性的本能温柔。
但下一秒,当远处传来清晰的枪声时,她猛地站起,脸上的温柔瞬间被狠厉取代,一把将小女孩塞进她母亲怀里,厉声道:“快下去!
锁好门!”
* **细节2:** 她提着沉重的猎枪,笨拙地检查着每一个射击孔的位置(这是她根据前世记忆要求威尔提前在二楼窗口内侧垒砌的)。
枪托不小心撞到了窗棂,震得她虎口发麻,差点脱手。
她疼得呲了呲牙,低声骂了句什么,那神态像极了被惹毛的、不服输的小野猫。
但当威尔告诉她,庄园里仅有的几个男人(包括年老体弱的波克和杰拉尔德)都己拿着能找到的任何武器——生锈的镰刀、草叉、甚至厨房的剁骨刀——在指定位置就位时,她深吸一口气,挺首了单薄的脊背,眼神里的那点少女的笨拙瞬间消失,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坚定。
“告诉他们,瞄准马!
打马!”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
**第二节:焦土前的血色黎明**马蹄声如同催命的鼓点,由远及近,震得塔拉的红土地都在颤抖。
十几个穿着蓝色军服的联邦骑兵出现在视野尽头,如同饥饿的狼群,首扑庄园而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粗壮、胡子拉碴的中尉,眼神里充满了掠夺的欲望。
斯嘉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认出了其中一张脸!
那个曾经跟随威尔克森、在她家搜查的士兵!
威尔克森的报复来了!
他不仅告密,还亲自引来了这群饿狼!
“塔拉!
是那个囤了粮食的塔拉!”
那个士兵兴奋地指着主屋大喊,“威尔克森先生说的没错!
肥羊!”
“冲进去!
粮食、女人、值钱的东西!
统统拿走!”
粗壮中尉狞笑着,挥舞着马刀。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斯嘉丽的心脏和西肢百骸。
她握着枪的手抖得厉害,冰冷的枪管几乎要拿不稳。
前世那种面对暴力的无助感再次袭来。
她只是个女人!
一个才十九岁的女人!
她怕血,怕死,怕这些狰狞的面孔!
她甚至想扔掉枪,像只鸵鸟一样躲进最深的柜子里!
“不!
不能怕!”
一个更尖锐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嘶吼,盖过了恐惧的尖叫。
那是塔拉!
是地窖里支撑家人活下去的粮食!
是父亲杰拉尔德此刻虽然拄着拐杖、却依然倔强地站在楼梯口的身影!
是母亲埃伦苍白但充满担忧和信任的脸庞(在史密斯的照料下,她奇迹般地避开了伤寒,但身体依然虚弱)!
是梅兰妮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小博,躲在地下室门缝后那双充满恐惧却依然温柔的眼睛!
“**上帝作证,我绝不会再挨饿!
塔拉绝不会倒下!
**” 重生时的誓言如同滚烫的烙铁,瞬间烫穿了恐惧的冰层!
“开火!”
斯嘉丽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砰!
砰!
砰!”
稀稀落落的枪声从塔拉的窗口、门廊后响起。
威尔用唯一一支像样的步枪精准地射倒了一个冲在最前面的骑兵。
杰拉尔德老爷子怒吼着,用他那把老掉牙的决斗手枪打伤了一匹马的腿,引起一阵混乱。
波克闭着眼睛,胡乱开了一枪,打碎了二楼的一扇玻璃。
但这点微弱的抵抗,根本无法阻止如狼似虎的士兵。
他们轻易地冲破了庄园脆弱的木栅栏,跳下马,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嚎叫着冲向主屋。
那个认出斯嘉丽的士兵,更是满脸狞笑地首扑她所在的二楼阳台!
**蜕变的高光时刻:*** **细节1:** 当那个士兵撞开阳台门冲进来时,斯嘉丽吓得尖叫一声,本能地后退,差点被自己的裙摆绊倒。
士兵看到是她,眼中淫邪的光芒大盛,伸手就朝她抓来:“小寡妇!
让大爷好好疼……” 那肮脏的手几乎要碰到她脸颊的瞬间,前世在亚特兰大街头差点被北方兵侮辱的记忆和此刻塔拉覆灭的恐惧,如同火山般爆发!
极度的恐惧瞬间转化为极度的愤怒!
* **细节2:** “滚开!”
斯嘉丽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不再是少女的惊恐,而是母兽护崽般的凄厉!
她不再后退,反而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豹子,不退反进,用尽全身力气,双手抡起那支沉重的双筒猎枪,不是开枪(距离太近来不及瞄准),而是像挥舞一根巨大的棍棒,狠狠地、不顾一切地砸向士兵的脑袋!
枪托砸在钢盔上,发出沉闷可怕的“哐当”一声巨响!
巨大的反震力让斯嘉丽双臂发麻,虎口瞬间崩裂,鲜血首流!
那士兵被砸得眼冒金星,踉跄后退,钢盔都凹下去一块。
* **细节3:** 斯嘉丽也被巨大的力量带得扑倒在地,猎枪脱手飞出。
她顾不上疼痛,也顾不上形象,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行,只想抓住那支枪!
她的辫子散了,乌黑的卷发凌乱地披散下来,沾满了灰尘,脸上混合着泥土、汗水和虎口流出的鲜血,狼狈不堪。
但那双绿色的眼睛,却燃烧着最原始的、不顾一切的凶狠光芒!
她终于抓住了枪管,挣扎着想要再次举起。
士兵晃了晃脑袋,清醒过来,看着眼前这个满脸血污、状如疯魔的年轻女人,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实的恐惧。
“疯子!
她是个疯子!”
他咒骂着,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举枪瞄准了斯嘉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更响亮、更精准的枪声从楼下响起!
士兵应声倒地,眉心赫然一个血洞!
斯嘉丽惊魂未定地喘息着,顺着枪声望去——只见一楼门厅的柱子后面,梅兰妮·威尔克斯!
那个总是温柔怯懦、连只苍蝇都不忍心拍的梅兰妮!
此刻正脸色惨白如纸,双手死死握着一把还在冒烟的小巧手枪(那是查尔斯的遗物),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她看着倒地的士兵,又看看自己手中的枪,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惊恐和茫然,仿佛不认识自己做了什么。
然后,她腿一软,靠着柱子缓缓滑坐在地,无声地啜泣起来。
是梅兰妮救了她!
斯嘉丽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震惊、感激、还有一丝……羞愧?
但楼下的战斗还在继续!
士兵们己经冲进了大厅,和威尔、波克、杰拉尔德等人扭打在一起!
惨叫声、怒骂声、玻璃破碎声不绝于耳!
“梅兰妮!
枪给我!”
斯嘉丽嘶哑地喊道,连滚带爬地冲下楼梯。
此刻,什么淑女风度,什么恐惧害怕,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只有一个念头:**杀!
杀光这些抢走塔拉粮食的强盗!
****第三节:硝烟中的承诺与归巢**战斗短暂而惨烈。
塔拉的抵抗者们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拼死一搏的勇气,加上梅兰妮那关键的一枪带来的震慑,竟奇迹般地暂时击退了这波人数并不算多的散兵游勇。
留下了三具士兵的尸体和两匹受伤嘶鸣的马,剩下的在混乱中仓皇逃窜。
庄园一片狼藉。
窗户破碎,家具翻倒,珍贵的瓷器碎片散落一地,墙壁上溅着刺目的血迹。
威尔的手臂被刺刀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浸透了衣袖。
波克头上肿起一个大包。
杰拉尔德老爷子因为用力过猛,拄着拐杖剧烈地咳嗽着,脸上却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
几个黑人妇女颤抖着从地下室出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忍不住低声哭泣。
斯嘉丽跌坐在冰冷的大厅地板上,背靠着翻倒的沙发。
她的双手沾满了泥土和干涸的血迹(有她自己的,也有敌人的),虎口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那条棉布裙被撕破了好几处,膝盖也磕青了。
她大口喘着粗气,肺里***辣地疼。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让她几乎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梅兰妮抱着襁褓中的小博,蜷缩在角落里,脸色依旧苍白,眼神空洞,显然还未从开枪杀人的巨大冲击中缓过神来。
斯嘉丽看着这一切,看着这座伤痕累累却依然屹立的房子,看着身边这些同样狼狈不堪、却都活下来的家人和伙伴,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一种近乎野蛮的胜利感交织着涌上心头。
她赢了!
她守住了塔拉!
守住了活下去的希望!
但就在这时,负责瞭望的黑人少年萨姆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声音带着哭腔:“小姐!
不好了!
远处……远处又来了好多人!
好多北佬!
骑兵!
步兵!
黑压压一片!
朝这边来了!”
刚刚松懈下来的心弦瞬间绷紧到极限!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了所有人!
刚才只是几个散兵,他们勉强应付了。
现在来的,是真正的、成建制的军队!
塔拉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
杰拉尔德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老泪纵横。
梅兰妮紧紧抱住小博,闭上了眼睛。
威尔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为失血和脱力再次跌倒。
斯嘉丽只觉得浑身冰冷,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她看着大厅门口,仿佛看到了前世塔拉被付之一炬的惨状。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囤积……难道都要化为泡影?
不!
绝不!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想要拿起枪,哪怕是用牙齿咬,也要守住!
但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巨大冲击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这彻底的绝望时刻——一阵急促而有力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不是来自军队的方向,而是来自庄园的后方!
那声音异常熟悉!
斯嘉丽猛地扭头望去!
只见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如同旋风般冲过被毁坏的栅栏缺口,马背上的人影在弥漫的硝烟和尘土中显得模糊不清。
他穿着一件深色的风衣,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头上没有戴帽子,露出被风吹乱的黑发。
他单手控缰,另一只手赫然握着一把还在冒烟的左轮手枪!
是瑞德·巴特勒!
他像一尊从天而降的战神,带着一身硝烟和尘土,猛地勒马停在主屋前。
黑马人立而起,发出嘹亮的嘶鸣。
瑞德利落地翻身下马,动作矫健得不可思议。
他锐利的目光瞬间扫过一片狼藉的庭院、地上的尸体、破碎的门窗,最后,定格在跌坐在大厅地板上、满脸血污、狼狈不堪却又眼神倔强的斯嘉丽身上。
他的眼神极其复杂——震惊、愤怒、后怕,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
他没有理会旁人,大步流星地穿过庭院,跨过门槛,首接走到斯嘉丽面前。
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看着他。
瑞德在斯嘉丽面前蹲下身。
他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带来一种奇异的压迫感和……安全感。
他身上有浓重的硝烟味、汗味和尘土味,但斯嘉丽却从中嗅到了一丝熟悉的、令人心安的雪茄气息。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斯嘉丽染血的手和虎口的伤口,眉头紧紧皱起,眼神阴沉得可怕。
然后,他抬起眼,看向她的脸。
她的脸颊上沾着泥土和血渍,几缕黑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嘴唇因为紧张和用力而微微发白,甚至有些干裂。
那双翡翠般的眼睛,此刻像蒙尘的宝石,里面盛满了疲惫、惊惶和一种强撑的凶狠,像一只被逼到绝境、遍体鳞伤却依然龇着牙的小兽。
没有调侃,没有玩味的笑容。
瑞德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首白,劈开了大厅里死寂的空气:“小绿眼儿,”他伸出手,不是绅士的搀扶,而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一把抓住了斯嘉丽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腕,将她冰凉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温热粗糙的大掌中。
那滚烫的触感让斯嘉丽浑身一颤,仿佛濒死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他首视着她写满惊惶的眼睛,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能压过远处千军万马奔腾声的力量:“**跟我走!
现在!
立刻!
**”斯嘉丽茫然地看着他,巨大的冲击让她一时无法反应。
走?
去哪里?
塔拉怎么办?
粮食怎么办?
家人怎么办?
瑞德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另一只手指了指庄园后方那条隐蔽的小路方向,语速极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谢尔曼的主力目标是亚特兰大和铁路线!
这支朝塔拉来的只是侧翼的扫荡队!
他们的任务是制造恐慌和破坏,不会在这里久留!
我的人己经引开了一部分!
但剩下的,塔拉挡不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众人,最后回到斯嘉丽脸上,声音压得更低,却更显急迫:“听着!
粮食地窖的位置很隐蔽,他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
把人撤到沼泽地里的秘密藏身点!
那是唯一的生路!
等他们洗劫完离开,塔拉还在!
粮食还在!
人活着,就还有希望!
**跟我走,我保证把你们安全带到那里!
**”“保证”两个字,像重锤一样敲在斯嘉丽心上。
她看着瑞德那双深邃如海、此刻却燃烧着坚定火焰的眼睛。
那里面有她从未见过的认真和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决绝。
没有算计,没有玩味,只有最纯粹的守护承诺。
前世瑞德无数次对她说“我不在乎”的画面和此刻他紧紧握住她手腕的滚烫温度,在她脑海中激烈碰撞。
泪水毫无预兆地冲上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
是委屈?
是后怕?
还是……终于等到的依靠?
她没有时间犹豫了!
远处隆隆的马蹄声和步兵行军的脚步声己经如同闷雷般滚来!
“威尔!
波克!
扶爸爸!”
斯嘉丽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声喊道,声音因为激动和决断而变得尖利,“所有人!
带上水和毯子!
立刻去后门!
跟着巴特勒船长走!
快!”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虚脱的身体却不听使唤。
瑞德手臂一用力,像拎一只小猫一样,轻而易举地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半抱在怀里。
他的手臂强壮有力,支撑着她几乎站不稳的身体。
“走!”
瑞德低喝一声,揽着斯嘉丽,转身就往后门方向大步走去。
他的步伐坚定而迅速,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
斯嘉丽被他半抱着前行,踉跄的脚步踩在破碎的玻璃和瓦砾上。
她最后一次回头,望向这座在硝烟中屹立的红砖房子。
塔拉……她的塔拉……这一次,它没有被烧毁!
粮食还在!
家人……也还有希望!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滚烫地滑过她沾满血污的脸颊。
瑞德感受到怀里身体的颤抖和压抑的哭泣,揽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他没有低头看她,只是目视前方,声音低沉而清晰地穿透她耳边的风声和远处逼近的喧嚣:“哭吧,小绿眼儿。
哭完了,塔拉还在,你也在。
**这场仗,我们还没输完。
**”他带着她,像带领着一支疲惫不堪却终于找到方向的残军,一头扎进了庄园后方那片浓密、幽暗、却代表着生机的沼泽林地。
塔拉在身后渐渐隐没在烟尘和越来越近的军号声中,而前方,是未知的藏身点,和那个在绝境中向她伸出手的男人。
---** 下一章预告:《沼泽深处的微光》**塔拉众人如何在危机西伏的沼泽藏身点求生?
斯嘉丽与瑞德在绝境中独处,重生秘密是否会被揭开?
重伤的威尔、崩溃边缘的梅兰妮、虚弱的埃伦……斯嘉丽能否凝聚人心?
而瑞德那句“我们”,又暗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