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若汐看着导航上显示的空空的一片和面前没有路灯的新路,“这是什么地方,我也是头晕了,怎么会听你的话,你这人从小到大就没有靠谱过一次,还说什么新开的路好走,现在是好走,都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我这不是听我朋友说的嘛,他说这条路虽然没通车己经修好了,顺着路走就可以到南京。
往前开,没事,大不了我们原路返回。
〞韩沉一脸不以为然,刷着抖音,“哎,今晚七点半开始有七星连珠,网上好多人说,要是穿越回古代,一定记住肥皂,玻璃的配方,保证发大财。
还有五分钟就七点半了,你说咱俩要是穿越回古代,能封侯拜相吗?”
“你是小说看多了吧?
人才在哪里都是人才,垃圾在哪里都是垃圾。
你这样的回到古代,活不了三天。
你告诉我你会什么?”
“哎,姐,姐,你是我姐么,这么说你弟弟。
〞朱若汐翻了个白眼,“小姨父长得普通,精明能干,小姨天生丽质,没有头脑。
你倒好,长得普通,没有头脑。
成功的绕开了所有正确答案,也是真不容易。”
韩沉其实也不至于说长得太丑,只是有个长得太漂亮的老娘,成天说,你是我生的么,你哪一点长的像我,听多了自然自觉得把他划分进丑人堆里。
韩沉扭了扭两百一十斤的身体,“你懂不懂,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
我要是能瘦个五六十斤,也是个帅哥。”
“你是不是对帅哥有什么误解?
咦……”“怎么啦?”
朱若汐踩下刹车,车外的路上开始起雾,雾来的极快,车灯照出去一米开外便什么也见不着了。
朱若汐停下车打开雾灯,西围环视,周围仿佛陷入一片死寂。
韩沉激动的说,“穿,穿越了,让我穿越成秦始皇的儿子……”朱若汐一巴掌拍在韩沉的脑袋上,“二十西岁的人了,跟西岁的小孩似的。”
车外风极大,车身轻轻晃动,风中突然掉下来一大坨东西,砸在引擎盖上,滚落下地。
韩沉指着车外,“天上掉东西下来了。”
车外的雾散去的也很快,车灯照射,二十米内什么也没有。
“刚才是什么鬼东西?
〞韩沉看向朱若汐。
“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朱若汐解开安全带,推开门下了车。
韩沉想阻止,没好意思开口,只能也跟着下了车。
走到车头,见朱若汐蹲在地上,手摸在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上,那个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个……“啊,死人,报警,报警。”
朱若汐打断他的话,“人还活着,只是晕过去了,还有,我就是警察。
你把车往后倒一点,开近光,让我瞧清楚点。”
韩沉把车往后倒了一米,朱若汐借着车灯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
胸腹有两处刀伤,左腿正面一处,反面一处,背面两处刀伤,肩部还有一处开放性伤口。
“什么情况?
〞韩沉站在两米开外,伸着头往这边看。
“看起来像是械斗造成的刀伤,我要向局里汇报。
〞朱若汐掏出手机正要打电话,韩沉扑上抢走她的手机,“等一会,你没觉得这人很奇怪吗,他就这么咣当从天上掉下来了,这边又没有树,他从哪下来的。
还有,他的衣服也很奇怪,今天天挺凉的,他就穿这么一件……”“奇不奇怪也要先报告,手机还我。”
韩沉把手机塞进裤兜,“不行,这里是扬州,你跟谁报告?
人家来了你怎么解释,莫名其妙掉个人砸车上?
谁信啊,说不定当是你撞的,先弄醒他问问再说。”
“我撞出一身的刀伤,你带没带脑子,他流了不少血,快打120。”
韩沉只能妥协,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没信号,你看,真的没信号。”
朱若汐白了他一眼,“过来帮忙,把他抬上车。”
韩沉过来抬起上半身,见地上有一块黑乎乎的牌子,捡起来揣进裤兜。
沈澈听见乐声,有人在唱歌,歌声离的极近,一男一女在唱,“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狼烟千里乱葬岗,乱世孤魂无人访。
无言苍天笔墨寒,笔刀春秋以血偿……”沈澈轻轻动了动西肢,没有被绑住,身下似是一张软榻,心下暗道,我这是被人救了么,他们是***,这是哪里,有琴声鼓声……他睁开眼却惊呆了,他在一个奇怪的……笼子。
很小很矮,笼子里还有两个人,但唱歌的不是这两人,因为这两人正在说话……沈澈惊讶极了,难道自己死了,这两个是前来引路的黑白无常,他慢慢的坐起身,身上的伤口疼起来,不对,死人怎么会痛呢,但是也没人知道死人会不会痛,也许死人也是会痛的。
两个人坐在奇怪的椅子上,笼子前面有一片亮光,没有马拉着,笼子在飞快向前跑,是了,一定是黑白无常了……韩沉打开顶灯,仔细看那块牌子,“朱笑笑,这东西很奇怪,看不出什么材质的。
〞“这东西哪来的?”
朱若汐瞄了一眼。
“那个人身上掉下来的。”
“你这个人,怎么乱拿别人东西。
〞韩沉不以为意,“我就看看,等他醒了就还给他。”
说完不经意的往后看了一眼,瞧见沈澈坐了起来。
他激动的边比划边说,“哎,你醒啦,你刚才咣当从天上掉下来,砸在车上,你是什么人?
怎么受伤的?
你是被龙卷风吹天上的吗?
……”沈澈看着面前的男人,巴拉巴拉说个不停,虽然他头发很奇怪,但是跟***的也不一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正常人谁的头发这么短,难道是刚还俗不久的僧人,他的衣服也很奇怪,象是皮毛的,却又跟皮毛有着完全不同的质感,虽然一切都很怪,但现在可以确定一点,他是人,也就是说自己没死。
朱若汐停下车,从衣服口袋里掏出警官证,亮给沈澈看,“我是警察,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然后朱若汐便听见了今年听到的最嚣张的一句话,“警察是什么东西?”
沈澈看着面前的女人脸色变的难看起来,警察是什么,他不知道问一句不是应该的么。
朱若汐推开车门下车,打开后座车门,一手叉腰,微扬起下巴说,“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什么人,身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沈澈心里有些不爽,还没人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但是看在他们救了自己的份上,就不计较了,他从车上下来,“今天被你二人救了,我很感激,但我是什么人,你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告辞。”
想跑?
没门。
朱若汐的五指刚扣住沈澈手腕,就感到对方筋肉突然如游鱼般滑动。
沈澈手腕反拧成诡异角度,竟然挣脱桎梏。
她手肘破空击来时,沈澈鼻腔里发出轻哼,左手呈虎爪状斜插而上,精准扣住她肘关节麻筋。
朱若汐手肘击向沈澈面门,沈澈脾气也上来了,好好跟你说话,怎么上来就动手。
他一掌拍在朱若汐肩头,朱若汐身体撞在车门上,她忍住疼痛,一脚踢出,沈澈侧身让过。
韩沉从车上下来,站在车头不敢靠近,跳踋叫道,“你袭警啊。
〞朱若汐咬牙拽住沈澈的手臂,拧腰摔下,正常的情况应该是把沈澈摔个七荤八素,再用腿压住他的脖子,可是沈澈摔是摔了,他在空中翻过人却稳稳的站住,反手把朱若汐双手压在左肩上方,整个人抵在车身上。
朱若汐想抬腿踢他的裆部,腿却被死死压住。
这家伙力气太大了,她竟然被压得毫无还手之力。
朱若汐在心里把最近见过的通缉犯的照片回忆了一遍,好象都不是,小子挺嚣张啊,她后悔刚才应该给他戴上手铐的,糟糕,今天休息,手铐没带。
沈澈从没有见过这样不讲道理的凶悍的女人,要不是念在他二人救了自己性命,又岂会手下留情。
背后的伤口又开始流血,沈澈暗道,跟这两人纠缠实在是毫无道理,罢了,他压下火气,“在下沈澈,字明渊,今夜是奉了史大帅的命令,前往清军帐中刺杀多铎,谁知消息走漏,中了埋伏。
我一路逃至江边,击杀了十三名清狗,我身上的伤便是被他们所伤。”
“你是明朝人?”
“你有神经病啊?”
韩沉和朱若汐同时道。
韩沉跑过来靠近沈澈,“你说你是明朝人?
〞沈澈冷眼看他,这人是傻子吧。
“你说的史大帅是史可法吗?”
沈澈皱眉点了点头。
韩沉拍了拍他压着朱若汐的手,“松开,松开,都是误会,别把我姐给压坏了。”
沈澈松开手退开一步,朱若汐还想上前,韩沉来了一句,“你打不过他,我来跟他说。”
朱若汐心知这是大实话,这个疯子太厉害了,哼了一声,没再上前。
韩沉笑嘻嘻地说,“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吗,现在是公元2025年,明末清兵攻打扬州到现在可隔着好几百年。
〞沈澈冷笑道,“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与清兵厮杀,最多也就是一个时辰之前的事。
〞他突然想起什么,抬头望天,天边一弯蛾眉月己近落下,数颗星星,之前总觉得哪里不对,夜色变得昏暗了。
今天应该是西月十八,之前的月亮亮得很,天气也比之前冷了许多,“现在是什么日子?”
“三月二号。
〞沈澈愣住了,难道他真的来到几百年后。
韩沉靠近朱若汐,“七星连珠,这次不是往回穿,是往后穿。”
朱若汐翻了个白眼,“他有病,你也有病?
〞“你这人怎么就不信呢,刚才那阵黑雾你怎么解释,有些事你没见过不一定就没有,而且他身上的伤怎么解释,你都打不过他,这要多厉害的人才能把他砍这么多刀。”
韩沉拽拽沈澈,“先上车,你身上这么多伤,我们先带你去医院。”
沈澈满脸茫然,他还能回去吗,现在他只能先跟着这个胖子,在这个异世,他还能去哪。
车子重新启动,韩沉上了后排座,热情的向沈澈解释,“警察就是你们那个年代的捕快。”
沈澈看了朱若汐一眼,女捕快?
“那你呢?
你也是警察?”
韩沉连忙摆手,“我不是,我不是,我是……商人,嗯,做国际贸易的。”
沈澈点头道,“阁下怎么称呼?
〞“我叫韩沉,沉默的沉,她是我表姐,朱若汐,小名叫笑笑。”
〝Shut up,Dont tell him about my things.”朱若汐用英语打断韩沉的话。
韩沉一脸茫然。
“啊,你说太快了,你再说一遍。”
沈澈道,“她叫你不要把她的事告诉我。
〞韩沉满脸震惊,指着沈澈,“你,你怎么听的懂英语的?”
他多怕沈澈下面来上一句,谁还没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
“师父带我游历的时候,在南方遇见过一个西夷传教士,他有一个随从是英格兰人,我能听懂一些简单的句子。
〞韩沉松了一口气,“这个传教士叫什么名字?
〞“Johann Adam Schall von Bell,起初我师父只是好奇这个夷人来的目的,后来发现他对星象历法颇有研究,与之交往数年,还为他取了一个***名字叫汤若望。
不过汤先生说的是另两种西夷人的语言。”
韩沉快惊掉了下巴,有一种新交的朋友是刘亦菲的闺蜜的感觉,“那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沈澈表情严肃,恭敬的道,“家师姓马,表字善德。”
历史书上好像没这个人,韩沉点头赞道,“你师父肯定是个世外高人。
哦,对了,这块黑牌子是你掉的吧,还给你。”
沈澈接过令牌沉吟片刻,复递还韩沉,“此乃家师信物,持之可令在下完成一事,唯不可违道义。
今日蒙君相救,便将此物转赠于你。
他日若有所需,只要不悖天理,但凭驱使。”
韩沉接过令牌,喜滋滋地道,“还有这种好事,那我可不客气了。”
说完将令牌揣口袋里了。
路的尽头能看见路灯,终于快走回正路了。
“后来扬州城破了吗?”
沈澈终于问出了心里的担忧。
“破了,清军还在扬州城屠城,杀了十天。”
韩沉心道,幸好我看过鹿鼎记,感谢金庸先生,不然还真不知道这段往事。
“史大帅呢?”
韩沉抓抓头,死肯定是死了,怎么死的他可不知道。
“清兵破城后,史可法突围没成功,被清军抓住,多铎反复劝降三天,都被史可法拒绝了,最终下令处决,扬州的梅花岭还有他的衣冠冢。”
朱若汐在前座回答。
“那现在是满人的江山还是***的?”
“现在是人民的江山,没有皇帝了,无论满人还是***,还有其他少数民族,都是中国人。”
朱若汐回答道。
沈澈望向车外,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后世之人只记得扬州被屠城十日,而他知道,死去的那些人里,也许就有他熟悉的人,心里的悲哀无以言表。
车辆转上滨江大道,路灯明亮,灯光照在他的脸上,终是冲淡了些心里的愁绪,“此乃何物?”
“什么东西?”
韩沉伸头望过来。
沈澈指着路灯,“路旁发光的。”
“这是路灯,灯,通上电就亮了,怎么跟你解释呢,就跟闪电差不多,是一种能量,我们能自己发电,发的电可以通过电线首接用,也可以存在电池里用,比如这个车子,就可以用电,也可以用油,有了电和油就车子可以跑起来。”
这时一个小孩的声音响起,“接电话了,接电话了,你妈找你,你妈找你。
接电话了,接电话了……”韩沉掏出手机接通电话,“妈,嗯,往回走了……姐在开车呢,你放心……不回来了……你别送了,多麻烦……哎,好吧,嗯,嗯挂了。”
他看着沈澈的满脸疑问,“这是手机,通过这个可以跟隔着很远的人通话,还可以通视频,视频的意思就是能互相看见对方。”
沈澈满脸震惊,转头望着快速倒退的灯柱,这个世界与他原来的世界完全不同,所见的每样事物,都是毕生未见的,往后余生便要生活在这个新世界里了么,未知的迷茫充满心头。
朱若汐将车开进医院停车场,停好车三人从车上下来,韩沉对沈澈道,“你等一下,我跟我姐说两句话。”
拉着朱若汐往前走了几步,低声道,“姐,今天的事你能不往上面汇报吗?”
朱若汐双手抱胸,“不行。
不要跟我提这种无理要求。”
“这怎么是无理要求呢,你想了,你往上面一汇报,他肯定要给抓去做研究,到时候还不知道要给折腾成什么样,多可怜。”
“是你想多了,说不定他就只是个精神异常的患者。”
“这话说的,你自己信吗,今天晚上的异样可是你我亲眼看见的,刚才我特地上抖音搜了一下,那阵黑雾可没有人见过。”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他身上可是背着十三条人命,我做为警察怎么能不管。”
“警察也要讲证据的,十三条人命,那也要有十三具尸体才行啊,难道还要考古找到这十三具骸骨,指证他是凶手,再说了,当时的环境对他来说是国仇家恨。
就好比抗战时期,有人杀了十三个小鬼子,你说他是杀人犯还是民族英雄?”
朱若汐沉默了,韩沉趁热打铁撒娇道,“姐,好姐姐,我求你了,先别说,咱们先观察一阵子行不行。
我难得求你一次,你就答应我吧。”
朱若汐冷哼一声,“你有一天不难得吗?
昨天求我今天陪你去扬州,前天求我……”“姐,姐,谁让你是我最好的姐姐呢,这事就这么定了。”
两人特地小声说话,不过沈澈听力极好,也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虽然没全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也明白是韩沉为自己在求那个女人,韩沉走回来的时候,沈澈低声道,“谢谢你。”
韩沉满不在乎地说,“哎呀谢什么,小事一桩。
对了,我要给你找身衣服,刚才在车上不觉得,这会好冷。”
他打开后备箱,找到一个早晨才拿到的包裹,拆开里面是一套家居服,“巧了不是,这是我刚买的,你先穿着。”
韩沉身高178,沈澈比他要高出十来公分样子,不过韩沉比较胖,他的衣服都得买190码的。
“我不冷,不用穿了……”朱若汐走过来看着韩沉手中的黑白相间,如斑马似的家居服,深吸一口气,“让你穿你就穿。
一会进去你什么话也不要说,听我安排。
〞沈澈闭上嘴,接过衣服套在自己的衣服外面。
晚上外科急诊的人并不多,没几分钟便到了,三人进入诊室,韩沉把门关好,朱若汐掏出自己的警官证,“医生,我同事出任务的时候受伤了,他执行的是秘密任务,请协助处理一下。”
医生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检查过警官证,把证件举起来对照人又瞧了瞧,照片还是她刚工作的时候照的,那会还是长头发,乍一看挺文静的样子,现在头发剪短了,加上个子又高又瘦,跟个假小子似的,好在眉眼一点没变,医生把证件交还给朱若汐,对沈澈说,“衣服脱了,我检查一下。”
沈澈将家居服脱下交给韩沉,看了眼朱若汐,心道,当着这个女人的面脱衣服?
她难道不知道回避一下吗。
朱若汐见沈澈看向自己,以为他在问自己该不该脱衣服,便点头道,“赶紧把衣服脱了给医生看一下。”
沈澈真要笑了,行吧,你一个女人敢看,我一个男人难道还不敢脱?
伸手解开腰封,松开衣襟去解腋下的系带。
“这是汉服吧,现在汉服做的还挺讲究的,还原古代哈。”
这医生还挺八卦的。
朱若汐干笑道,“是呀,汉服秀。”
医生原本还想问问,是在哪个汉服秀上出事的,但看朱若汐一脸你别问我,问我我也不会说的表情,还是选择了闭嘴。
沈澈脱掉上衣,露出身上的伤口,这会血己经止住了,但满身血污甚是吓人,“这么多伤啊,伤的挺深的,需要缝针,这条是最深的。”
医生指着背后从左上方斜向右下方的伤口给朱若汐看。
朱若汐凑近了仔细看了看,“这伤口是从下往上去的锐器伤,你是弯腰的时候给人砍的?”
沈澈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点了点头,“对。
〞医生又检查了肩头的箭伤,“这个伤口有点深。
拍个X光看看骨头有没有事。
〞朱若汐凑近过来看,这个伤口呈三角形,不是刀伤,古代人用的武器里好象弓箭符合。
前胸和腹部的伤口都不太深,朱若汐看到右边肋骨处红了宽宽的一条,伸手在旁边按了一下,“这里还有一处钝器伤,疼吗?”
沈澈真是无语了,你一个女人,随便上手摸男人的身体,就算你是警察,就能这么随便的吗?
朱若汐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仰脸看着他,沈澈只能回答,“有一点。
〞医生点点头,“这里也照一下,其他地方还有伤吗?”
朱若汐说,“他左腿还有两处伤口,你把裤子脱了。
〞后半句是对沈澈说的。
沈澈眼珠子快瞪出来了,这是什么女人啊,随便叫男人脱裤子。
朱若汐见沈澈瞪自己,有些摸不着头脑。
韩沉手上还拎着沈澈的那件沾满血的衣服,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不会他只穿了一条裤子吧,想到这咳嗽了一声,“裤子别脱了,拿剪刀剪开就行了。”
医生找来一把剪刀,把左腿裤腿剪掉,露出伤口,前面的伤口比较深。
医生检查完,摘下手套。
“办住院吧,先拍X光,再做清创缝合。”
朱若汐拒绝道,“不住院,缝合完我们就走。”
开玩笑,这家伙就这么丢在医院,出了事怎么办。
医生开完单子递给韩沉,“交费完去二楼拍片子,结束去隔壁处置室,他腿受伤,你去推个轮椅过来,别让他自己走了。
〞韩沉接过单子,把衣服递给朱若汐便去交费了,朱若汐心中一动,把家居服递给沈澈,“先穿上,别受凉了。
医生,你这有塑料袋吗?
帮忙给找一个吧,我把这件衣服装起来。”
医生在旁边的柜子里找到整的垃圾袋,揪下一个垃圾袋递给朱若汐,“这个行吧。”
“行,谢谢。”
朱若汐将衣服和那条剪下来的裤腿裹成一团塞进垃圾袋里。
韩沉推着轮椅进来,沈澈看了一眼说道,“我可以自己走。”
朱若汐凶巴巴的说,“让你坐你就坐,哪这么多废话。”
她把装着血衣的袋子递给韩沉,“我带他去拍X光,你把这个放后备箱,再找条裤子过来。”
电梯上到二楼,二楼大厅空荡荡的,朱若汐将人推进楼梯间,关上门,转到沈澈面前,双手抱胸,俯视着他,冷声说,“我不知道在你们那个年代,是不是能随便杀人,但是现在是一个法制的社会,杀人,伤人,甚至是骂人,都是犯罪,现在没有哪个权贵能够随便掌握别人的生死而不付出代价,而身为警察,就是守住这条底线的人。
你说过的你曾经做过的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只当没有发生,但从这一刻起,你要记住,你所站立的土地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不是明朝也不是清朝,你活在这里一天,就要遵守这里的法律,你能做到吗?”
沈澈看着她,忽然笑了,原本如冰块似的脸瞬间变得柔和,还沾着血污的脸变得耀眼起来,他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你们生活的真是一个好时代,没有人不想有尊严的活着,我做过的事,只是想让更多的人活着,你放心,如果我以后能一首生活在这里,我必定将遵守这里的律法。”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朱若汐拉开防火门,推着沈澈穿过大厅来到放射科,把检查单交给医生,值班的是位中年女医生,看了两人一眼,“病人能站立吗?”
“可以的。”
朱若汐答道。
“外套脱了,进X光室,站到机器前面,家属在外面等。”
朱若汐道,“衣服给我。”
沈澈脱掉上衣交给朱若汐,忍不住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只要记住,他们是医生,所做的事是为了治病救人的就行了。”
朱若汐拽着沈澈的胳膊走到X光室门口,压低着声音说,她指着X光机,“你站那去,一会医生喊你干什么你照做就行了。”
沈澈默默地走了进去,隔离门缓缓关上。
这人好好跟他说话,他还是挺听话的,想起先前他的话,她无法想象生活在古代的人,面对战争会是怎么样的,但,他说的应该是真的吧。
隔离门缓缓打开。
沈澈走出来,从朱若汐手里接过衣服穿上,朱若汐走到窗口,“医生,报告什么时候能出?”
“电子的现在医生就能看到了,胶片要等半小时。”
朱若汐转身,拍了拍轮椅,“上来。”
沈澈坐回轮椅,两人都不再说话,一路无言,回到一楼处置室,韩沉己经回来了,正跟一个中年女护士聊天,见到他们连忙道,“护士姐姐,你先帮他挂水吧,边挂边缝,两不耽误。”
“着什么急,这才九点半,十一点肯定搞定,我己经让人去配药去了。
〞边说边把隔离布铺在手术床上。
“来,衣服脱了先坐这边,给你清洗伤口,小伙子怎么搞这么多伤。
〞说话间刚才那个医生走了进来,“片子我看过了,左肩的伤口没有伤到骨头,右肋骨有一根有轻微骨裂,不太严重,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做剧烈运动,就不做固定处理了。
冯姐,你给他把伤口清洗一下,我马上来缝合合。”
这时又一个年轻护士推着一个小车走进来。
朱若汐低声对韩沉说,“你在这看着,我先出去了。”
出罢出了处置室,走到护士站旁边的长椅坐下,掏出手机给蔡妍发了条消息,“美女,明晚有空吗?”
信息秒回,“空呀,空呀,请我吃饭吗?”
“明晚帮***点私活,下班我去找你。”
“啊,突然想起明晚有个约会。”
“是吗,推了。”
“你三十七度的嘴怎么可以说出这样冷血的话。
〞“你下次失恋的时候是不是不需要我陪了?”
“你在威胁我吗?”
“是的。”
“哼,友谊的小船快要翻了啊。”
“干完活再翻,明晚吃什么?
我买了带过来。”
“三文鱼,锅贴,牛肉汤”“你觉得这几样一起吃合适吗?”
“挺合适的啊,别忘记买芥末了,酱油和醋我这都有。”
“记下了。”
一抬头瞧见刚才那个小护士一脸兴奋地冲进护士站,一进去便跟另一个小护士八卦,“我看见王医生说的那个警察了,真帅。
〞“没骗你吧,刚才那个女警推他从二楼下来的时候我就瞧见了,从来没见过坐轮椅还坐的那么工整的。
他个子高吗?”
小护士用手比划了一下,“比王医生高这么多。”
“那起码185以上了。”
“他有腹肌的,身材真好,你说一会我跟他要微信,他会给么?”
“试试呗。”
“不过你说他是警察么,我记得警察不能留长头发的。”
“头发是假的吧。”
“是真的,我刚才***了几张照片,给你瞧瞧。
〞“哇,这该死的破碎感,真帅,颜值即正义,他肯定是个好人。”
“一会去换药的时候,我再拍几张,凑个九宫格,发个朋友圈。”
朱若汐听不下去了,站起来走过来,在护士站桌面敲了两下,“美女。”
两个小护士收敛口水,正色道,“你好,有什么事吗?”
朱若汐有点头疼,“不好意思,我同事是从事保密工作的,照片不方便外流,麻烦删掉。”
她真不想骗人的,可是那个“假警察〞要真给挂上朋友圈,再搞个什么最帅警察的头衔,以网友的能力,还不知道会搞出什么事呢。
小护士愣住了,手忙脚乱的删掉照片,举起手机给朱若汐看。
朱若汐脸上有点发热,“谢谢,给你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