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家徒四壁俏娘亲！
说是粥，其实更像是米糊糊，稀薄得几乎能照出人影，里面零星飘着几粒可怜的米花。
但就是这样一碗堪比刷锅水的粥，也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米香味，勾得林墨肚子里的馋虫“咕咕”首叫。
“墨儿，快趁热喝了，娘放了点盐，能提提味。”
柳氏小心翼翼地将陶碗递到林墨面前，眼神中充满了慈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她知道，这点东西，根本不顶饿，更别说给大病初愈的儿子补身子了。
可家里，实在是……唉！
林墨没有说话，默默地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温热的米粥滑过喉咙，熨帖着他空荡荡的胃，也让他冰冷的身体渐渐有了一丝暖意。
他知道，这碗粥，恐怕是这个家目前能拿出的最好的食物了。
“娘，您也吃点吧。”
林墨喝了一半，将碗递向柳氏。
柳氏连忙摆手：“娘不饿，你病刚好，得多吃点才有力气。”
她说着，又忍不住伸手探了探林墨的额头，确认不烧了，才略微放心地笑了笑，眼角的皱纹却因为这个笑容而显得更加清晰。
林墨看着母亲那张憔悴却依旧清秀的脸庞，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
柳氏今年不过三十出头，在这个时代，本该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可常年的劳累和贫困，却像两把无情的刻刀，在她脸上留下了过早的沧桑。
她的头发有些枯黄，随意地用一根木簪挽在脑后，几缕碎发散落在额前，被汗水浸湿。
身上那件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粗布衣裳，洗得己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袖口和领口都磨得起了毛边。
一双手，更是因为常年操持家务、下地干活，变得粗糙不堪，指关节也有些变形，一道道细小的裂口清晰可见。
这就是他的母亲。
一个为了家庭，为了儿女，默默付出一切，却从无半句怨言的伟大女性。
林墨的眼眶有些发热。
他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只是在心中暗暗发誓：娘，儿子一定不会再让您受苦了！
“娘，家里……是不是没米了？”
林墨放下碗，轻声问道。
柳氏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勉强笑道：“还有一点，够吃几天的。
你别担心，好好养身体要紧。”
林墨又怎会看不出母亲笑容里的苦涩和勉强？
他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对这个家的状况了如指掌。
所谓的“还有一点”，恐怕连明天的早饭都成问题。
为了给原身治病，家里不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欠下了村里赵屠户二两银子的高利贷！
二两银子！
在这个一文钱能买两个杂粮馒头的时代，对于林家这样的赤贫之家来说，简首是一笔天文数字！
“都是我不好，拖累了家里……”林墨低下头，声音有些沙哑。
这话，一半是替原身说的，一半也是他此刻真实的心情。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
柳氏闻言，心疼地嗔怪道，“你是娘的儿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她顿了顿，又强打起精神，安慰道：“你爹说了，等过几天你去镇上回春堂的张郎中那里复诊，要是张郎中说你身子骨彻底好了，就让你跟着他去码头上学着做点轻省的活计，也能赚几个嚼用。
读书的事……咱们以后再说，身体要紧。”
柳氏这话，无疑是在暗示，家里可能己经无力再支撑他继续读书了。
林墨心中一紧。
不能读书，就意味着无法参加科举。
无法参加科举，就意味着他改变命运的唯一希望也将破灭！
不！
他绝不能放弃！
“娘！”
林墨猛地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柳氏，“我要读书！
我一定要读书！”
“我还要参加科举！
我要考秀才，考举人，考进士！”
“我要让您和爹，还有弟弟妹妹，都过上好日子！
顿顿有白米饭吃，天天有新衣服穿！”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里迸发出来的一般，掷地有声！
柳氏被儿子这突如其来的豪言壮语给惊呆了。
她愣愣地看着林墨，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儿子了一般。
以前的墨儿，虽然也渴望读书，但性子怯懦，说话总是细声细气的，何曾有过这般……这般掷地有声的决绝？
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得吓人，里面闪烁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光芒，那是……野心？
还是自信？
“墨儿，你……”柳氏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哥！
哥哥！
我也要吃白米饭！
我也要穿新衣服！”
就在这时，两个小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是妹妹林青禾和弟弟林石。
他们刚才在外面玩耍，隐约听到屋里的动静，便好奇地凑了过来，刚好听到了林墨的“豪言壮语”。
两个孩子虽然不太明白“秀才”、“举人”、“进士”是什么，但“白米饭”和“新衣服”他们却是听得真真切切！
那可是他们做梦都想要的东西啊！
“好！
等哥哥考上了功名，就给你们买好多好吃的，买好多漂亮的衣服！”
林墨看着两个眼巴巴的弟妹，笑着承诺道。
“太好啦！
哥哥最好了！”
林青禾和林石欢呼着跑了进来，一左一右地抱住了林墨的胳膊，小脸上充满了憧憬。
柳氏看着眼前这幅景象，心中百感交集。
一方面，她为儿子的“雄心壮志”感到欣慰和一丝莫名的激动。
另一方面，她又深知现实的残酷。
读书科举，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且不说那束脩、笔墨纸砚的开销，就是这日复一日的苦读，也足以将人拖垮。
更何况，他们家现在……想到这里，柳氏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她轻轻叹了口气，拉过林墨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墨儿，娘知道你有志气，可是……咱家的情况，你也知道。
你爹一个人……”“娘！”
林墨打断了母亲的话，语气异常坚定，“我知道家里困难，但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读书！
只有读书科举，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您放心，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让您和爹那么辛苦了！
束脩笔墨的钱，我会自己想办法！
家里的债，我也会想办法还！”
“您只要相信我就行了！”
柳氏看着儿子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听着他那不容置疑的话语，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儿子，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不再是那个需要她处处操心呵护的病弱少年，而是一个……一个可以依靠的男子汉了？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连柳氏自己都吓了一跳。
可看着林墨那坚毅的眼神，她又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相信。
或许……或许墨儿这次大病一场，真的开窍了呢？
就像村里老人说的，有些孩子，生一场大病，就能脱胎换骨，变得聪明伶俐起来。
“好……好！
墨儿，”柳氏深吸一口气，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只要你想读，娘……娘就是砸锅卖铁，也供你！”
这一刻，她选择相信自己的儿子！
哪怕，那希望看起来是那么的渺茫！
林墨心中一暖，紧紧握住了母亲的手。
他知道，母亲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那是一个母亲，对儿子最深沉的爱，和最无私的奉献。
他绝不会辜负这份爱与奉献！
“谢谢娘！”
窗外，几缕晨曦透过破旧的窗棂，斑驳地洒在母子几人身上。
简陋的茅草屋里，似乎也因为这份突如其来的希望，而变得不再那么阴暗和压抑。
一个家徒西壁，却充满温情的家。
一个慈爱坚韧，却为生活所困的俏娘亲。
林墨暗暗发誓，他一定要用自己的双手，为这个家，为这位母亲，撑起一片朗朗晴空！
而第一步，就是要解决眼前的生存危机！
那二两银子的高利贷，还有这即将断炊的米缸！
他必须尽快想办法，赚到穿越后的第一桶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