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好,比所有人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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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没想到,找到他真的一点都不麻烦。

事情己经过去半个月,放学之后,我收拾书包,在家里写完作业就跑到离我家最近的小吃街上,我妈正站在人群之中,为一对小情侣给刚烤出来红薯称重。

我走到她跟前,才发现我妈旁边还站了一个男生,比我高了大半个头,寸头,穿着白色的卫衣,背对着我,正在跟她又说又笑。

“妈,我来了。”

我打断了二人的谈话,那人听见声音转过身来,他带着笑的眼睛迎上了我的,温柔似水又似雪,我心里一松,有片刻走神。

周吾卿的皮肤白皙,优越的骨相让他的脸在灯光下更加立体,五官清秀又不失俊俏,英俊又带着温柔。

他一笑就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自带礼貌和亲和力,是那种看上去就觉得是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的男生。

“衿衿,这是小周,周吾卿,他经常光顾我的摊子,给我带其他同学来买咱们家的烤红薯呢,还是你们学校的,比你大两届,学习成绩可好了,不知道你们现在学校有没有见过。”

我妈的发言把我从他的温柔乡里拉了出来,不过又让我瞬间惊讶地瞪大了眼。

我闻言虽然惊喜,但同时又添了一份忧虑,我妈如果从周吾卿那里得知我在学校受到欺负岂不是会担心我,不过看她还沉浸在对我的说教中,看上去不像知晓的样子,姑且把心放在肚子,但也急忙跟眼前的人开口确认:“你,你就是周吾卿?”

就是这个人吗?

就是这个人愿意为素不相识的我开口说话,就是这个人救我于水深火热,风口浪尖。

我妈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爱插嘴,爱发言,还随便把我的囧事说出去:“你认识他?

那你可应该跟人家好好学,人家这次的月考,可是考了年级前十,你这次月考,连年级前一百都没进。”

我自动忽略我妈拆我台阶的话,殷切地看着他,期盼他的回答。

他感受到我热切的目光,缓缓地点头,露出很有礼貌的浅笑:“你好,我叫周吾卿,我在高三五班,你叫何衿吧,我经常听阿姨提起你。”

秋天的风没有夏天的燥热,也没有冬天的寒骨,以刚刚好的力度卷过刺槐树上失去生命力的叶子和惨败的花朵,慢慢地散落在我们的周围,夜市的暖光灯披在他的身上,所有的纷扰都化为寂静,他就这么沉默地站着,就好似夏天的,冬天的雪,像这世间最最美好的一切事物。

我定定地看着他,鼻子一酸,眼泪涌进眼眶。

这是我第一次正式认识周吾卿,也是他第一次正式认识我,我们的故事就是从这一天正式开始。

我长达十五年的暗恋,开始于这一天。

为了感激周吾卿,我从家里带了一些零食和牛奶,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决定傍晚在放学他必经的路口等他。

我在路边的奶茶店点了一杯奶茶,抬头望天,天边的红日渐落,粉紫色的霞光抱住了云朵,剩下的火一般的红色和深蓝色的搅拌在一起铺满了整个天空,像是少女脸上藏不住的心事,像油画一样的景色让所有路过的行人都纷纷掏出了手机,而周吾卿就刚刚好出现在这份心事里。

他出现在那个路口,他穿着校服一步步向我走来,晚霞被他抛在身后,化作他出场的背景,蓝色的校服穿在他的身上,一点都不显肥大。

身边簇拥着几个男生,有说有笑的样子,看上去不同以往的温文尔雅,反而十分阳光。

他看见我明显愣了一下,我顾不得他身边人的眼光,把他拦了下来:“学长,我能和你说句话嘛?”

他身边的男孩子闻言互换了眼神,心照不宣的默默离开了。

我把我心里想对他说的所有感激的话全都告诉了他,他耐心听完我的话,打开了书包,递给了我一张上面写满字的信件。

我好奇地打开来看,居然是推荐信。

“上次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或许继续呆在篮球社会比较尴尬。

正好羽毛球社正在招新,也不知道你到底对羽毛球有没有兴趣,我就擅自写了一封推荐信,如果你刚好感兴趣,那不妨就把这封信交给高二六班的王梓阳,他现在是羽毛球社的部长。”

他站在那里真诚地看着我,嘴角上扬露出好看的笑容,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像是一片飘零的银杏叶。

我该用何种语言来还原那时的情景,即使过了十几年,我回忆到此处依旧为之动容。

现在回忆起来,我依旧能记起少年时天边的云,傍晚的鸟,可是无论是多浪漫的景色,都因为他的存在而失色了。

很久之后,网络上出现了一个新型词汇“白月光和朱砂痣”分别代表寄予希望却无法拥有的人和拥有过却再无法拥抱的人。

当时的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在未来成为我的朱砂痣,但是我能够肯定,周吾卿将在我人生的漫长岁月里永远担任着我的白月光。

是永远的月光,不会有其他任何词比这个词更加贴切。

他的出现不像是太阳,带来那样炙热刺眼的光,而像是月亮,遥远又圣洁,长久地存在又不可抹去。

我知道那不是我的月亮,但有一刻,月光的确照在了我的身上。

周吾卿坚决不收我送的零食,但是他既然那么帮了我,我哪有拿回去的道理,在我的一再坚持下,周吾卿还是收下了。

经过前羽毛球社长的推荐,我成功加入了羽毛球社。

周吾卿偶尔来社里,每次来还贴心地给队员们带了奶茶和零食。

看我对羽毛球并不擅长,甚至有时候手把手教我如何发球,如何握拍挥拍,对其他社员也是同样耐心,即使退社,却依旧在社中及积攒了一大票好人缘。

长时间的训练,让我的球技取得了可观的进步,和他对打也能战个***回合,但是体能方面我远远不如他。

每当我被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他总是面不改色看着我,甚至会为我递上一瓶水。

“如果不是因为升到高年级,我想永远留在社里。”

我们打完一场,靠在操场的围墙边,我用余光看他,他拧了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喉结滚动,首视前方开口说道。

“小时候刚刚接触到羽毛球,我就觉得这是个非常有意思的运动,我从小开始打羽毛球,甚至一度想成为一个职业的羽毛球运动员,可是因为种种原因,我没有走上这条道路,当初学校的社团也是我瞒着家里人偷偷参加的。

如果能一首这样就好了,现在忙于学业,渐渐就不能和大家一起训练,真的挺舍不得社团和大家的。”

周吾卿的语速减慢,眼神也逐渐黯淡了下来,我第一次看到他那么失意的样子。

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当社长带领羽毛球社拿下了校级,市级,省级比赛大大小小的奖杯,老师喜欢,同学钦佩,又高又帅的他,那么优秀的他还会有这么忧心的烦恼和痛苦吗。

“人生总是有遗憾,你带领大家获得了那么多的奖,盛阳三中会记得你,我们所有的队员都记得你。

人生哪有不散场,高考之后你会奔向更大的舞台,或许在那个舞台上你会完成你的梦想,拥抱更好的自己。”

我说完这一大段鸡汤,周吾卿转过头笑了,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他的脸凑得很近,我几乎能看到他脸上细小的绒毛,能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

“这番话,真不像你能够说出来的。

在我眼里你总是那么内向,不肯和别人多说一句话。”

他漂亮的眸子看着我,像沙又像海,总是让人身不由己地沉沦又迷失,我感觉脸突然有点烧,把脸别到一旁,手顺势收到胸口按住狂跳不止的心。

“我只是想跟学长说出我心里的真实想法。”

我把头埋在怀里,声音浅浅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后面的大半学期,他忙于学业,我确实很少见他。

不过他有时候也会因为考试成绩优异,在升旗大会上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言。

他站在主席台上意气风发,闪闪发光,目光扫过我所在班级的位置,我不知道他是否有所停留。

那时候他是德才兼备,品学兼优,在主席台发光发彩的少年,而我只是台下一枚默默无闻偷偷喜欢他的迷妹,那时候我真的好为他骄傲。

我常常故意路过他们班,远远地瞥上一眼,他不是一脸认真地给人讲题,就是在全神贯注地写作业,但是哪怕他根本不会注意到我,哪怕他根本不知道我所有的小心思,那又怎么样呢?

他是那样优秀的人,远远地看上一眼他的模样,我就会得到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