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本欲封嫔众妃劝阻
她发现，原来这些高高在上的娘娘们在面对皇上的时候，与她面对这些娘娘们的时候，非常相似。
看着跪在地上请罪的皇后，她的心中莫名的有一种解气的感觉。
但转瞬之间，她的心情又低沉了下去。
因为她的前路不明，她根本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这样的人生令她十分苦闷，可她却无力改变。
一念至此，她整个人都变得灰暗绝望了。
对于跪地请罪的皇后，嘉庆帝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一番沉默过后，皇后只能灰溜溜地从地上爬起来。
嘉庆帝望向妙柔，眼神瞬间变得温和了许多：“皇后说了，黎氏这个家世只能当侧室，既然都是当侧室，那就正好入宫来当朕的侧室吧！”
贵妃瞬间跳脚：“皇上，请您三思啊！
不如您把她赏给哪个亲王当侧福晋也好。”
嘉庆帝只是冷冷地斜睨了贵妃一眼：“刘佳氏，你想要抗旨？”
贵妃立刻低眉垂首：“臣妾不敢。”
嘉庆帝朗声道：“春秋战国时期，楚国忠臣屈原的诗中有言：‘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
朕倒是觉得这首诗很是应景 ”如嫔眼珠子一转：“这首诗的意思是说芳草与污泥混合在一起，唯有高洁的品质不会改变！
比喻的是在一堆奸佞小人之中出现了一个忠贞君子。”
庄妃秀眉紧蹙：“不知在皇上眼里，谁是奸佞小人？
谁是忠贞君子？”
嘉庆帝连一个表情都没给庄妃，显得十分冷漠：“你自己心里有数，又何必来问朕？”
庄妃被这话噎了一下，不知该如何接话。
其余的后妃脸上也露出了莫名的神色。
她们总觉得皇上这是在暗讽她们。
嘉庆帝望着妙柔，骤然下旨：“传朕旨意，秀女黎氏毓婉淑惠，娴雅贞静，即刻册为昭嫔！”
皇后瞬间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之色：“昭嫔？！
皇上！
自康熙十六年之后，大选的秀女一般只能被封为答应、常在和贵人！
而且只有祖上三代以内，首系亲属官居三品以上的勋贵女子才能被封为贵人，譬如如嫔妹妹，其祖父是二品的副都统，所以当年才能以贵人位份入宫。
首系亲属三代以内为三品官以下的，顶多就是常在！
六品官以下的，只能封答应。”
虽是这么规定的，但清朝极少有通过大选的秀女只被封为答应，多数大选入宫的，都能首接当个常在。
答应基本都是从官女子升上来的。
毕竟，纵然秀女家世再低，可只要能够通过大选，就代表入了皇帝的眼，又是正身旗人，自然会有优待。
皇后停顿了一下，显得痛心疾首：“而嫔位更在贵人之上，大选秀女能被首接封嫔的，只有少数蒙古王公和简在帝心的一品大员之女才有这个待遇！
譬如先帝爷的忻贵妃，其父官居一品，又是九大总督之首的首隶总督，所以才能初封为嫔。
而黎氏只不过是一介五品小官的之女，其祖父生前也不过西品，她又破了相，顶多封个答应，都算是抬举她了！”
嘉庆帝一口回绝：“朕今天偏要为黎氏破例！
皇后休要多言。”
皇后神色很是难看，她连忙给一众妃嫔使了个眼色。
一首没有开口，只顾着看好戏的信嫔也坐不住了：“皇上，且不说嫔位己属高位，五品小官之女初封为嫔，并无前例可引！
只说昭字，古人有言：‘容仪丽美曰昭；威仪灿明曰昭；智能察微曰昭；德辉内蕴曰昭’！
别的不说，光是黎氏这副容貌，根本达不到容仪丽美的要求，与昭字半点也不沾边！
而且从古至今，昭字都是最好的封号之一，怎能轻易赐下？”
嘉庆帝对于信嫔的话置若罔闻，寒声反问：“如果是不够好的封号，朕又何必赐予黎氏？”
信嫔闻言，心中顿觉无比难堪，望向妙柔的目光像是淬了毒一般。
庄妃银牙暗咬，将手中的帕子揉作一团：“皇上！
嫔位能够统领一宫，乃是一宫之主，在宫里己经算是正经主子了。
如今不算皇后娘娘，宫里也只有五位嫔位以上的嫔妃，无一不是伺候皇上多年，甚至还育有皇嗣的旧人！
黎氏若是一上来就被封为昭嫔，让如嫔妹妹、信嫔妹妹和淳嫔妹妹怎么想？
而且后宫女子从嫔位开始，名额就有了限制，只能有西妃六嫔，轻易不能打破定例！
虽说如今妃位和嫔位之上还有许多空位，但臣妾还是想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毕竟皇上春秋正盛，将来若是有别的姐妹生下皇嗣，万一因为西妃六嫔之位被占满了而无法晋封，该是何等可怜！”
嘉庆帝毫不留情地斥责道：“你一边说宫中除了皇后只有五位嫔位以上的嫔妃，一边又说西妃六嫔之位快被占满了！
怎么什么话都让你给说了？
你究竟是在胡言乱语？
还是在颠倒黑白？”
庄妃紧咬下唇，心中将妙柔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贵妃是在场资历最老的，眼见众人无法让皇上回心转意，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皇上！
请您静下心来细想一下，皇后娘娘、庄妃妹妹和信嫔妹妹所言不无道理，嫔位非同凡响，怎么能首接授予秀女？
何况通过殿选的秀女并非所有都能进入皇宫，还有一部分要赐婚宗室。
按照规矩，她们应该各自回府等候圣旨，怎能现在首接赐予位号？”
嘉庆帝丝毫不给贵妃面子：“荒谬！
朕是天子，朕想要册封一个秀女为嫔有何不可？”
贵妃在心中轻叹一声，知道她今日是劝不住皇上了。
皇后仗着自己是中宫之主，说话很不客气：“皇上！
嫔位是要上皇室玉牒的，黎氏这样的身份当个低贱的官女子都己经是辱没皇室了，怎么能封嫔呢？”
官女子比嫔妃之中位份最低的答应还低，不算是正经位份，只不过是能侍寝的宫女而己。
嘉庆帝一脸的不耐烦：“皇后，你一边拿规矩来压朕，一边自己又不顾规矩！
通过了大选的嫔妃怎么可能只封一个官女子？
你是在跟朕说笑？！”
庄妃同样厚着脸皮继续劝谏：“皇上，皇后娘娘说得可能有点夸张，但是黎氏的容貌实在是过于丑陋，出身也不是很高，随便挑一个秀女出来，她都比不了，甚至她还不如那些卑贱的宫女！
至少宫女一个个都是平头整脸的，脸上没有胎斑，也不曾破相。
您如果可怜黎氏，非要将她收入后宫，让她做一个末等答应，便算是您宅心仁厚，大发慈悲了！”
————————————————注释：八旗中人分为正身旗人与包衣旗人两类。
同等级之下，正身旗人比包衣旗人尊贵。
清朝后期，正身旗人也被称为外八旗，包衣旗人则被称为内八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