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握着镊子的手悬在半空，金属托盘里排列着从尸体鼻腔取出的七枚齿轮。
这些黄铜构件不过米粒大小，却都刻着与怀表零件相同的鸢尾花纹。
"死亡时间要修正。
"她扯下沾满脑脊液的手套，监控屏幕冷光映着解剖报告上的矛盾数据，"虽然尸体表面***符合72小时特征，但小脑冻伤痕迹显示..."解剖室门突然被撞开，江沉挟着海腥味冲进来，黑色夹克肩头还粘着夜雾凝成的水珠。
他扬手把物证袋拍在台面上，透明薄膜里几片蓝紫色花瓣正在渗出汁液。
"烂尾楼负二层发现第二现场。
"他手指点着花瓣上发黑的脉络，"和包裹尸体的黑鸢尾不同，这些是新鲜采摘的。
"林夏用玻片蘸取汁液时，冷藏柜突然发出异响。
存放尸体的抽屉缓缓滑开，白雾中浮现出诡异画面——死者青灰色的左手小指正在规律性抽搐，断肢截面渗出蓝绿色黏液。
"神经电流残留？
"江沉摸出手枪的瞬间，林夏己经将电极贴片按在尸体手臂。
示波器跳动的波形让她想起三年前那起离奇医疗事故，当时濒死的患者瞳孔里也出现过相同频率的光斑。
解剖台突然震动，齿轮零件在托盘中自动组合成微型钟表结构。
当分针指向罗马数字Ⅶ时，冷藏柜所有抽屉同时弹开，七具尸体右手小指齐齐指向东南方。
林夏的太阳穴突然刺痛，记忆如胶片显影般清晰：六岁生日那天，父亲实验室的标本罐也是这样诡异地集体破裂，黑鸢尾汁液在瓷砖上流淌成钟表图案。
"临港大学老校区！
"她抓起车钥匙冲进暴雨，"这些齿轮指向天文台旧址的七点钟方向！
"警车冲破雨幕时，江沉注意到林夏正在擦拭父亲留下的怀表。
表盘背面有道新鲜划痕，与尸体鼻腔发现的齿轮缺口完全吻合。
他默默将配***换成特制盐弹，二十年前处理林家失踪案的老刑警曾说过，有些东西不能用常规武器对付。
天文台残破的穹顶下，第三具尸体以跪姿呈现在赤道仪上。
死者右手握着的铜制六分仪***眼眶，左手指缝间露出半张泛黄信笺。
林夏凑近时闻到熟悉的苦香，那是父亲实验室标本柜特有的防腐剂气味。
"不要触碰！
"江沉的警告晚了一步。
林夏指尖刚触及信纸，穹顶玻璃突然炸裂，暴雨裹着黑鸢尾花瓣倾泻而下。
花瓣在接触尸体时瞬间碳化，在积水中拼出巨大的"X"。
应急灯闪烁间，林夏看清信笺内容——这是父亲1998年的实验记录，精确记载着黑鸢尾汁液在月相变化时的毒性波动。
而页脚处的手写批注，竟与她现在的字迹一模一样。
"江队！
尸体在移动！
"新警员的尖叫带着哭腔。
赤道仪上的尸体突然仰起头颅，插着六分仪的眼窝流出蓝色荧光液体。
液体顺着地砖缝隙蔓延，逐渐勾勒出临港市地下排水系统图，某个闪烁的红点正在老城区钟楼位置跳动。
林夏的防护服内层突然发烫，父亲失踪前塞进她口袋的护身符正在震动。
这是用黑鸢尾根部编织的绳结，此刻绳头笔首指向钟楼方向，与她锁骨处的胎记产生共鸣般的灼痛。
江沉抹掉脸上的荧光液体，发现自己的战术手表在逆向旋转。
当他抬头看向西分五裂的穹顶时，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本该漆黑的夜空浮现出血色数字"Ⅸ"，正是黑鸢尾花瓣在云层间拼成的古罗马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