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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好!”

老钟毕竟不是甄欣的父辈,他的哥哥也姓钟,为区分开,甄欣只能喊大钟为大叔。

“大叔好!”小鱼只管跟着甄欣叫人。

“你们好,快快快,进屋说话!”

大钟不仅外形跟老钟不一样,性格也不同,很随和,很开朗,也很健谈。

不像老钟,笨嘴拙舌的一整天说不出几句话。

大钟家的房子没有老钟家的大,正屋四间,东侧有两间耳房,其中一间像是厕所。

西墙根开出一窄溜小菜园,里面种着豌豆和冬瓜,藤蔓爬满了一整面墙体。

听到声响,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从堂屋里奔出来,“爸爸!”

紧跟着出来的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

“来了孩子!快进屋!”

老人个子挺高,背微驼,虽是在说客套话,但脸上的笑容不多。

见到这老人,甄欣终于明白老钟的相貌和性格是随了他的父亲了。

这可真是,不同行业培养出不同面相和性格的人。

“钟爷爷好。”甄欣跟老爷子打招呼,小鱼紧跟着也问了声好。

“诶,好孩子!”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老爷子也是个不爱说话,也不怎么会说话的人。

一旁的小姑娘两只眼睛大大的,乌溜溜的眼珠子盯着甄欣和小鱼看,眼里满是好奇。

紧邻的一间屋子门开,里面走出来一个面容清秀的女人。

老钟家也就那么几口人,不用问也知道这女人是他的嫂子。

甄欣继续叫人:“大婶好!”

“大婶好!”小鱼继续跟上。

“你们好,别都在院子里杵着,进屋坐吧。”大钟媳妇的笑容淡淡的。

甄欣搞不懂她是不高兴他们来,还是性格使然,感觉她说出口的纯粹就是客套话。

女人冷淡的态度把气氛搞得紧绷绷的。

大钟最先反应过来,“怎么又拿来这么多海参,上次的还没吃完,你嫂子跟人学着给做成了拉缸盐。”

大钟说着话,接过老钟手里的袋子递给他媳妇。

“我去做饭。”女人看了眼大钟,接过袋子,走向灶屋。

“嫂子,那袋是鱼肉。”老钟冲女人的背影说了句,怕她给误当成猪肉做了。

女人微侧首仅嗯了声,也不问是什么鱼,连看都不看一眼,甄欣都怀疑她有没有听进去。

“走走走,进屋、进屋!”大钟推搡着老钟,拉着小鱼的手,热情地招呼甄欣。

“小冉,去,把厢房里的果子拿来。”进屋前,他对大眼睛女孩吩咐了句。

小冉愣了下,瞥了眼灶屋里的女人,迟迟疑疑地应了声好,进入隔壁的厢房。

通过她这小小的动作能看出来,这个家,大钟的媳妇说了算。

这些天在跟老钟闲聊时,甄欣才知道,老钟的母亲在他哥俩还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是他父亲把他们俩给一手拉扯大的。

早些年老爷子就察觉身体不好,但一直忍着没吭声。

一直拖到去年才去市里的大医院检查出得了骨质酥松。

老人闲不住,待在老钟家有活就上手帮忙,大钟不放心,就连哄带骗地把老人给接走了。

老钟收入不稳定,而他哥哥每月有稳定的工资收入,他嫂子是材九公社管理委员会的会计。

据说大钟夫妻双方的家人都没有在渔船作业的,但他们的日子却过得比别家都要滋润。

钟老爷子的医药费和生活一应开销都是大钟两口子在承担。

老钟这边要给钱,他们都不要,让他攒钱再娶一房媳妇。

老钟前段时间听说海参能治他父亲的病,这才到处打听。

食疗的效果虽不及药物,但钟老爷子自打开始定量食用海参,感觉身体好了不少。

钟老爷子的卧室是个炕屋,收拾得很干净,看着不像老人住的屋子,除了淡淡的药味,没别的气味。

小冉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盒子进来,大钟接过来,打开盒盖,招呼甄欣和小鱼。

“来,先吃几块果子垫吧垫吧,晚饭还得会儿。”

甄欣这才明白,原来果子是桃酥。

她不大喜欢吃这种点心。

盛情难却,她只得从铁盒子里拿出三片,递给小冉和小鱼一人一片。

咬了一小口,发现这果子倒也不难吃。

“你们在这儿聊会儿天,我去帮忙做饭。”大钟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甄欣和老钟说了声。

甄欣这才想起来,刚才大钟媳妇并非是从灶屋出来。

既然早于大钟下班,就该先忙着做饭才对。

也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这个家给她的感觉很压抑。

她怀疑大钟将老爷子接来这里恐怕未必对老人病体康复有益处。

先前去窦凃老王家,老王的身体都已经那样了,也没跟儿女住一起。

跟儿女一起住,尤其是成家以后的儿女,没血缘关系的,总难免会生出隔阂,将有血缘关系的给夹在中间受累。

老爷子和老钟都是话少的人,甄欣因为大钟媳妇也失了说话的兴致。

一个油腻的果子下肚,感觉饱了,如果不是第一次登门不能失了礼节,她真想带小鱼回去。

小鱼和小冉吃吃笑,甄欣一看,原来这俩在比赛谁啃出来的果子圆溜。

灶屋面积仅能容纳俩人,老钟体格魁梧,他若去帮忙,那就是帮倒忙。

甄欣懒得去看冰山脸,拖着腮坐在炕沿发呆。

屋子里的气氛一度变得有些尴尬。

“小欣,”老爷子挪了下位置,往甄欣的位置稍稍靠近些。

低声问:“我听人说,你那厂子要招人?”

甄欣嗯了声,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这么问,难不成家里有未就业的亲戚?

“钟爷爷有合适的人介绍给我么?”

钟老爷子抿唇扯出一抹尴尬的笑,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发现他没有要帮腔的意思。

遂继续道:“我心思问问你那儿是不是需要个看大门的?”

甄欣愣了下神,劝阻道:“钟爷爷,您两个儿子不会同意的。”她没提老人的媳妇。

“他们管不了我,我跟你说,”

老人又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低的,显然是在防着灶屋里那俩,而非眼前的这个儿子。

“你见识过我家爱国的身手吧?”他目光殷殷地看着甄欣。

甄欣大概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她不能答应,如果老人身体没病,她巴不得,毕竟是自己人,用着放心。

谁知,老钟从一旁接腔,“我和我爸一起给厂子看门。”

放弃祖业?甄欣感觉有些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