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医务室的月光

十月末的银杏开始泛黄，星城一中的校道上飘着碎金般的落叶。林小羽抱着新完成的《星舰小恐龙》原稿往漫画社跑，帆布包上的钥匙扣随着步伐轻晃，撞在她新别上的篮球形状徽章上，发出细碎的响声。

"小羽你看！" 许墨宸趴在活动室桌上，举着手机笑得前仰后合，"校园论坛新热帖《论冰山校草的三大反差萌》，配图全是你画的顾言蹊同人漫！" 屏幕上滑动着她偷偷塞进校刊的插画：戴眼镜改试卷的顾言蹊耳尖发红，蹲在地上给流浪猫系蝴蝶结的他袖口沾着猫毛，最夸张的是那张穿着围裙做蛋糕的 —— 领口还歪着颗小恐龙形状的糖霜。

"许墨宸你居然***我的画稿！" 林小羽追着他绕桌子跑，马克笔袋里的勾线笔哗啦作响，"快删掉！要是被顾言蹊看见 ——"

"被我看见什么？" 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顾言蹊抱着一摞篮球社报名表站在那里，校服领口别着她送的草莓创可贴，雪松香水味里混着淡淡的碘伏气息。

许墨宸立刻举手投降："言蹊你来得正好，漫画社打算给篮球社画专属周边，小羽说要以你为原型设计 Q 版形象！" 他冲林小羽眨眼，悄悄比了个 "加油" 的手势。

林小羽的脸 "腾" 地红到耳根，手指绞着原稿边角："那个...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

"很好。" 顾言蹊打断她，把报名表放在桌上，指尖划过原稿上小恐龙抱着篮球的图案，"下周和实验中学的友谊赛，需要加油海报。" 他顿了顿，耳尖在夕阳下泛着粉，"要画得... 可爱些。"

当天傍晚的篮球场飘着薄雾，林小羽蹲在底线画速写，看顾言蹊在三分线外练习投篮。他今天穿了件黑色训练服，袖口收紧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腕，每次起跳时，后颈的碎发都会被风吹起，露出一小片细腻的皮肤。

"防守！注意卡位！" 队长王浩的喊声突然响起。顾言蹊在抢篮板时被对手撞得踉跄，落地时脚踝猛地崴了一下，整个人摔在地上。

"顾言蹊！" 林小羽慌忙扔下画板跑过去，看见他额角沁出细汗，脚踝已经肿起老高。顾言蹊勉强撑起身子，却被她按回地面："别动，我去叫校医！"

医务室的消毒水气味格外刺鼻，林小羽举着冰袋蹲在床边，看校医给顾言蹊包扎脚踝。他的校服裤脚被卷到膝盖，小腿肌肉线条流畅，脚踝处的绷带让她想起自己画稿里小恐龙缠着的星星丝带。

"疼吗？" 她轻轻吹了吹肿胀的地方，忽然想起他送的《宇航服设计原理》，书页间还夹着片银杏叶做的书签。

顾言蹊摇头，目光落在她慌乱的眉眼上："你刚才跑过来时，头发散了。" 他伸手想帮她别好碎发，却在触到她耳垂时猛地缩回手，耳尖红得比校医室的急救箱还要鲜艳。

包扎完已经是晚自习时间，校园里亮起暖黄的路灯。顾言蹊单脚跳着要***室，被林小羽一把扶住胳膊："我扶你吧，不然许墨宸又要拍奇怪的照片了。"

两人在银杏树下慢慢走着，落叶在脚边发出沙沙的响声。顾言蹊忽然想起上周在科技馆，她指着穹顶投影说 "小恐龙要在猎户座的腰带上建基地" 时，眼睛里倒映着流动的星河。此刻她的发梢蹭过他手背，带着草莓味的洗发水香，比任何星空都要璀璨。

"其实..." 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飘落的银杏叶，"你画的穿围裙的我，很可爱。"

林小羽差点被自己的脚步绊倒："你、你居然看了论坛？！"

顾言蹊没说话，只是从校服内袋掏出手机，翻开相册里保存的那张插画 —— 穿着蓝色围裙的他捧着小恐龙形状的蛋糕，奶油抹在鼻尖上，而小恐龙正举着画笔画他发红的耳尖。这个画面，和他记忆中母亲生日时，自己笨拙地烤饼干的场景重叠在一起。

医务室的月光透过窗户，照亮了顾言蹊脚踝上的绷带。林小羽忽然发现，绷带边缘露出一小截粉色 —— 是她昨天塞在他书包里的草莓创可贴，被剪成了小恐龙的形状。

"明天我帮你带早餐吧。" 她突然说，"便利店的酱香饼，这次不会再掉地上了。"

顾言蹊笑了，这是他受伤后第一次露出笑容，月光落在他睫毛上，像给每根睫毛都镀了层银边："好。不过... 要多加份煎蛋。"

晚自习结束后的漫画社活动室，林小羽趴在桌上画新的海报。画面中央是拄着拐杖的顾言蹊，脚踝缠着小恐龙形状的绷带，手里抱着篮球，背景是用网点纸铺出的银杏叶星空。她在角落画了只小恐龙，正踮脚给受伤的少年贴草莓创可贴，尾巴尖卷着句没写完的台词："雪松味的伤口，要用草莓味的星星来治愈呀。"

窗外传来男生们的笑闹声，许墨宸的相机闪光灯突然亮起："捕捉到认真画画的小恐龙画家！" 镜头里，林小羽慌忙用画稿挡住脸，却露出嘴角的笑意，而画稿上的顾言蹊，眼睛里倒映着她的影子。

深夜回家的路上，月光把林小羽的影子拉得老长。她摸着书包里准备好的草莓创可贴，忽然想起医务室里顾言蹊触碰她耳垂时的温度 —— 那是比雪松更温暖，比草莓更甜蜜的感觉。原来有些喜欢，就像他脚踝的伤，明明应该疼，却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想为他抚平每一道褶皱。

这一晚的速写本上，新的画作悄然诞生：医务室的病床上，顾言蹊靠在枕头上，手里捧着她送的草莓大福，脚踝缠着小恐龙绷带，而她蹲在床边，指尖轻轻触碰他发红的耳尖。背景里，月光化作雪松形状的光，笼罩着两个靠得越来越近的身影。

银杏叶还在簌簌飘落，像在为这个藏着绷带与创可贴的秘密伴奏。两个少年在深秋的夜色里，各自揣着对方不知道的小心事，却都听见了心跳里，那声比篮球撞击地面还要清晰的，名为 "喜欢" 的鼓点。而故事的星舰，正载着雪松与草莓的香气，向着满是星光的宇宙，继续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