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衔香捧着药碗，小心翼翼地走进内室。

燕缚雪背对着她站在窗前，修长的身影被晨光勾勒出一道朦胧的轮廓。

他微微侧首，半透明的指尖搭在窗棂上，像是随时会消散在光里。

“大人，药好了。”她轻声说道。

他转过身，那张苍白俊美的脸在逆光中显得格外锋利。

眉如墨画，眼若寒星，左眼瞳孔已经近乎透明，像一颗融化的冰晶，右眼却依旧深邃如渊。

他的唇色极淡，唇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病态的倦意，却仍掩不住骨子里的矜贵与压迫感。

“拿过来。”他伸出手，指尖微颤。

薛衔香将药碗递过去，燕缚雪接过时，冰凉的指节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垂眸看着碗中清澈的药液，神色莫测。

“你知道这药喝下去会怎样吗？”他忽然问。

薛衔香一怔：“会……解毒？”

燕缚雪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

他仰头，喉结滚动，将药一饮而尽。

药效发作得极快。

他的指尖渐渐恢复血色，左眼的透明感也在缓慢消退，可他的神情却并未轻松，反而透出一丝遗憾。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轻轻握了握拳，像是在确认什么。

“不疼了……”他低喃，语气竟有些失落。

薛衔香愣住。

他抬眸看向她，琥珀色的眸子在光下熠熠生辉，俊美得近乎妖异。

可他的眼神却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空洞而寂寥。

“没有痛觉，连心跳都变得迟缓。”他轻声道，指尖缓缓抚上自己的心口，“像是……死了一样。”

薛衔香心头一颤。

他忽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

他的掌心仍带着微微的凉意，可眼神却灼热得令人心惊。

“你说……”他逼近一步，嗓音低哑，“我该拿你怎么办？”

薛衔香呼吸微滞，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冷冽中夹杂着一丝药香，危险又惑人。

“大人……毒解了，不是好事吗？”她勉强稳住声音。

燕缚雪盯着她，忽然笑了。

“是啊，好事。”他松开手，转身走向窗边，背影孤绝而疏冷，“可这世上，能让我感觉到活着的，本就不多。”

薛衔香怔怔地看着他，忽然明白——

他遗憾的不是解毒，而是失去了疼痛。

因为对他而言，痛，才是活着的证明。

薛衔香看着燕缚雪站在窗边的背影，心里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对疼痛如此执着，甚至把痛苦当作活着的证明？

她悄悄在心里呼唤系统：“系统，攻略进度怎么样了？”

滴——当前攻略进度：0%

薛衔香：“……”

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她都给他解毒了，还差点把自己炸死，结果好感度一点都没涨？！这男人是铁做的吗？！

正暗自腹诽，燕缚雪忽然开口：“饿了。”

薛衔香一愣：“……大人想吃什么？”

燕缚雪侧眸看她一眼，淡淡道：“不必太酸，也不必太辣。”

薛衔香眨了眨眼，有些意外。他之前不是专挑***的食物吃吗？怎么突然转性了？

“那……奴婢去煮碗面？”她试探着问。

燕缚雪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薛衔香转身去了小厨房，动作麻利地烧水、揉面、切葱花。

她没敢放太多调料，只煮了一碗清汤面，撒了点细盐和香油，最后卧了个荷包蛋。

端着面回来时，燕缚雪已经坐在桌边，单手支着下巴，神色淡淡地看着窗外。

“大人，面好了。”她将碗轻轻放在他面前。

燕缚雪垂眸看了一眼，清汤寡水，连辣椒的影子都没有。他拿起筷子，安静地吃了起来。

薛衔香站在一旁，偷偷观察他的表情。

他竟然……没嫌弃？

他吃得异常安静，连一句刻薄的话都没说。

一碗面很快见底，燕缚雪放下筷子，抬眸看向她。

“味道如何？”薛衔香小心翼翼地问。

“还行。”他语气平淡，既没说难吃，也没说喜欢。

薛衔香心里嘀咕：这男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难懂？

她正想收拾碗筷，燕缚雪忽然开口：“不必搬出去。”

薛衔香动作一顿，抬头看他。

燕缚雪已经站起身，背对着她走向内室，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留在这里，方便。”

薛衔香：“……”

她默默端起碗，心想：果然，他只是把她当工具人而已。

可当她转身要走时，余光却瞥见燕缚雪站在窗边，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的胃部，神色晦暗不明。

——那碗面，其实很暖。

暖得让他有些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