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巾帼不让须眉
距离老爷子出事己经西天时间了,宁芙忙前忙后,别墅也卖了个好价钱,今天刚从别墅搬出来,两人在市中心租了一套小房子。
明天就到了领骨灰的时候了,世上多少人,不管你是一生碌碌无为,还是有过什么丰功伟绩,最后的归宿都逃不出这一个小盒子。
“算了,还是我来吧”宁芙一边摇头,一边拿走他手里的柬帖,同时告诉徐岩,“会场我己经订好了,你去布置布置,顺便看看该准备的东西有没有少的。”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要准备什么东西,”徐岩感到有些迷惑,眼睛向上瞟了瞟,手不自觉的放到上衣兜里。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
听到这句话,宁芙感觉心跳都要没劲了。
宁芙撩起头发,擦了擦汗水,一边在心里规划着葬礼流程,一边在本子上写下“缺少纸钱瓷器”徐岩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犹豫再三后还是凑了过来,“你告诉我要准备什么,我去准备也行。”
“不用了不用了,我来就行。”
宁芙又飞快地写下“16份柬帖未送”虽然宁芙嘴上说着“你也挺累的,去歇着吧,反正也没多少事情,很快就忙完了,我累不累?
我当然不累,没事,我来就行,”可实际上还是怕徐岩把事情搞砸。
虽然葬礼也是草草了事,但这三天却是宁芙这一生中最长的三天,她看穿了多少人虚伪面孔背后的假惺惺。
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站在礼堂门口,看着陆续离场的人们,宁芙想深深叹一口气,可咽喉就像被扼住一样,她心里明白,无论从哪个方角度来说,今天都将是她最后能享受的无忧无虑的一天了。
这是事实,是必然发生的事情。
回到家里,搬家公司己经将所有物品都安置妥当,宁芙长舒一口气,外面己经霓虹初上,可辗转反侧总是难以入眠。
黎明时分,宁芙站在卧室的窗前,外面好像有什么不一样,可就是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从远处看,天上有大片大片的和风暴旋涡一样的黑云,地面上积水很多,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
宁芙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那是泥土和草木腐烂的味道。
终于,宁芙注意到了那个不一样的地方,下面的房屋竟然一夜之间尽数消失,雾气中沾满泥土的残骸隐约可见。
屋顶被掀翻,一半埋在地里,一半杵在外面。
狂风突然大作,有什么东西打在她的脸上,那是下面吹上来的细沙,宁芙伸出手去接,可沙子只从她手指间的缝隙流过。
短短几秒钟,地板上就积起了厚厚一层,宁芙感到不可思议,弯腰用手去捧,可怎么都捧不起来。
再抬起头来时,黄沙己经遮天蔽日。
宁芙猛的惊醒,看了看旁边熟睡的徐岩,这才反应过来是做了噩梦。
没时间发呆,宁芙急忙准备好早饭,并给徐岩留好了纸条。
来到店里,宁芙简单了解了情况,己经连续三个月亏损超过300万了,照这么下去,不出半年,肯定只有关门这一条路了。
经理一路小跑过来,宁芙看着他滑稽的样子,不禁有些想笑,可等她接过经理手中那张货物逾期单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下来。
“要我说,这批货先放掉,”经理是个保守派,“先把积压的这些全部卖掉”“不行!”
宁芙斩钉截铁,“合同一断,想再重启合作就难上加难了”“不签还能亏的少点”“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宁芙用手扶着下颚,“亏损的主要原因还是人手不足,干这一行还是销售为主。”
由于早上出来的匆忙,宁芙的发卡有些松动,一扭头掉在了地上,宁芙弯腰伸手去捡,一瞬间脑海中又想起在学院学过的理论或许能用的上。
“多招些基层人员,裁掉几个与销售无关的部门,合并为一个,从今后开始实行扁平化管理。”
宁芙一口气说完,眼睛不自觉往上瞟,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对于这种决定,她心里也没底,可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可大家都不支持再签这批货,贸然如此,阻力肯定不小。”
经理酝酿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那咱还签吗?”
“签,这里没有董事会,我一个人说了算。”
宁芙也明白,这件事,成了就能活,败了就要死。
隔天,招聘信息就挂了出来,即将要倒闭的店突然大规模纳新,在每一个人看来简首就是天方夜谭一般。
摇摇欲坠的珠宝行,就这么挂在宁芙的心上,晃来晃去,不知什么时候落地。
走出大厅,宁芙拿起手机才注意到徐岩打来的未接电话,不禁苦笑一声。
“这回该我不接你电话了吧”简单寒暄了几句后,宁芙不带任何语气地告诉徐岩她要离开几天,关于商业运作模式,她之前学的只是一些理论。
而现在她必须抓住每一个锻炼的机会,任何事都要亲力亲为。
宁芙不敢表现出任何情绪,她害怕,害怕徐岩不能足够坚强,可实在是没有办法,这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少爷总要学会面对接下来生活。
即使它如炼狱一般。
在飞机上,宁芙一遍又一遍地核对,怎么算都不够本,这种感觉就像你走在一张独木桥上,前后都一眼看不到头。
可她隐约觉得有什么破局的办法,那个念头几次冒出在她的潜意识里,可无论如何都抓不住它。
“车到山前必有路”宁芙仰在座位上,不再去想这些事。
也许是压力太大的缘故,宁芙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梦里,可怎么就是醒不来。
她看到了自己,更年老的自己,她向自己伸出手来,宁芙犹豫了,张嘴想要问些什么问题,可又担心自己会遗漏些什么。
两人上前一步,握住对方的手,手掌对手掌。
宁芙察觉到,对面的自己正在变色,幻化成一种自己叫不上来名字的颜色。
与此同时,宁芙察觉到自己手中有什么东西流过,就像那晚的细沙一样。
不等反应过来,视角就从第一人称切换到第三人称,宁芙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身体融化成雾,环绕着对面更加年老的自己。
然后缓慢地从鼻孔和耳朵渗入她的身体,在皮肤里,血液里,骨头里停留下来。
宁芙看得出神,眨了一下眼睛,等再睁开眼时,年老的自己己经完成了蜕变,就如同返老还童一样,变成了她现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