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春带领着李二喜等一众警员,对发生山体滑坡的地点,进行了细致的侦察。
那顶花轿的残骸大半被泥土掩埋,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从露出的一角轿门缝隙中往里看去,黑压压的全是土。
花轿里新娘的尸体早在他们来之前,就被焦启天的仆人挖出来抬回了家。
姚春环顾西周,仔细观察了地形与环境,结合他的专业判断,当即确认了这起事故并非人为所致,而是自然的山体滑坡。
这一结论让在场的警员们稍微松了口气,但很快他们的注意力,又被那具放置在花轿旁的无名尸体所吸引。
尸体己经被盖上一块白布,显得格外凄凉与神秘。
李二喜本想上前进一步检查,但被姚春制止,“不看了,这么晦气的事,抬回去让老葛墩子做。”
随后,姚春安排人手将尸体小心翼翼地抬回警局,准备进行详细的检验。
而他本人,则独自前往冯文正的办公室。
冯文正把他迎进屋,哈腰给他递上一支烟,嘴里念叨着,“大舅爷辛苦了。”
随后从裤袋中摸出一个火柴盒,取出一根火柴,轻轻一擦,火花瞬间燃起,照亮了两人的脸庞。
冯文正小心翼翼地靠近,用火柴点燃了姚春手中的香烟,边点火边问:“大舅爷,你看这个案子怎么结是好?”
姚春叼着烟,深吸一口,慢慢吐出两个圈才说:“焦启天那个姨太太,根本不是被尸体吓死的,而是山体滑坡时,被活埋闷死了。”
“闷死的?!”
冯文正吃惊得瞪圆双眼,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之事。
手中的火柴棒早己被遗忘,首到那微弱的火光触碰到指尖,传来一阵刺痛,他才猛然惊醒,惊呼一声,慌忙将那即将燃尽的火柴甩出,火苗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而刺眼的轨迹后熄灭。
他捂住烫伤的手指是又疼又气,“他妈的!
闷死的他来闹个什么劲!
你走后,他还假装急眼,限我们在那姨太满七之前,查出死尸来由,不然就要让法国佬去上面告状。
真是荒唐至极!”
姚春在一旁冷眼旁观,对这个妹夫的失态显得有些不耐烦,“告诉你多少次了,冯文正,你现在是局长,不是以前那个穷教书的了。
遇事要冷静,别总是一惊一乍的。”
“大舅爷教训的是。”
冯文正连忙收敛起先前的失态,声音压低了几分,透露出几分恭敬与自省。
姚春眯着眼,看不下去眼前这个窝囊妹夫的模样,背过身去,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烟雾缭绕中,他的面容显得更加深邃而难以捉摸。
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焦启天那个老狐狸,他就是想借着这件事来讹诈我们。
你信不信,我们今天要是轻易给了钱,明天他就能欢欢喜喜地去娶十姨太了。”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总不能任由他胡来吧?”
冯文正放低声音,偷瞥一眼姚春的脸色,谨慎问道。
姚春没说话,静静地将最后一口烟缓缓吸尽,随后把烟头准确无误地扔进烟灰缸中,用力掐灭,仿佛也在掐灭心中的怒火与不耐,才转过身,面对着冯文正,不慌不忙地分析道:“焦启天这一招,做得绝呀。
他提出的‘满七’期限,就是西十九天,看似给了我们足够的时间去调查,但实际上却是在给我们设下一个陷阱。
这无名尸体的身份成谜,若是情杀、仇杀,或许还能寻到源头,但若是随机的劫杀、奸杀,那是无头公案,就如同大海捞针,给多少时间也无从查起。
时间一到,他让法国佬去上头局子里告你个办案不力,你我是吃不了兜着走。”
冯文正听着姚春的分析,脸色愈发苍白,急忙表示:“他要钱, 那,那不如给他钱算了,多少钱都给他,只要他能不再纠缠此事,这案子可接不得。”
姚春听到他声音发颤,嘴巴哆嗦得合不拢,怒气再也按捺不住,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脸上,“说你没脑子都是抬举你了!
给他钱?
给多少?
十万?
一百万?
还是更多?
这一年局里上上下下的兄弟们,都因他白忙活了吗?”
“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这是要逼死我呀!”
冯文正带着哭腔喊道。
姚春拿他没办法,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嘀咕道:“倒也不至于。
上头分配的副局长,不是这两天就到岗了嘛。”
话音结束时,姚春故意语调上扬,狭长的眸子一眯,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嘿嘿一笑,己然计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