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记忆碎片
随着他一步步靠近河流的上游，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心底悄然滋生。
他敏锐地察觉到，河水中流淌的血迹愈发浓重，原本清澈的水流，此刻己被晕染成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李尘右手紧紧握住那把手枪，枪身被他攥得微微泛白，手心己满是冷汗。
他下意识地将身体重心压低，猫着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脚步，脚尖轻点地面，缓慢而又谨慎地向前摸索，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因他的紧张而凝固。
腐叶与铁锈混合的腥甜沿着鼻腔攀爬，李尘的靴底碾碎不知多少根枯枝。
他压低身子贴向树干，枪管拨开面前晃动的藤蔓时， 前方三米外的灌木丛后，团状阴影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李尘的食指刚勾住扳机护圈，就见阴影顶部突然裂开道缝隙，是鬃毛！
黑马头颅缓缓转向他的方向。
李尘心中一惊，人与马对视良久，那匹马似乎意兴阑珊，转头悠然地吃起草来。
确认对方并无威胁之后，李尘稳步前行，绕过最后一棵古松的刹那，李尘的瞳孔骤然收缩。
绕过最后一棵大树，一匹两米高的骏马赫然矗立在河流之畔。
马背上倚靠着的老者如同从血泊里爬出来的厉鬼，暗紫色的锦袍千疮百孔，深可见骨的伤口狰狞地翻卷着，凝结的血块随着呼吸簌簌掉落。
老人白发黏着脑侧的伤口，半阖的眼睑下，浑浊的眼球里浮动着将熄的残焰。
“这…… 究竟是……” 李尘的喉结滚动，枪口不自觉下垂。
就在他鬼使神差地迈出一步时，老者猛然睁开眼。
那双布满血丝的瞳孔深处，某种幽蓝的光如毒蛇吐信般一闪而过。
“你是谁？”
老者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胸腔里碾动，喉间溢出的血沫喷在染血的衣襟上。
李尘条件反射地再次举枪，却见对方干裂的嘴唇又翕动起来：“追兵吗？”
陌生的语言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尾音，让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就在李尘准备开口质问的瞬间，老者染血的手掌在空中划出复杂的符咒。
李尘感觉后槽牙不受控地打颤，握枪的右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老者沙哑的声音像是穿透了迷雾，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回答我，你叫什么名？
为何出现在这。”
滚烫的忠诚突然从脊椎窜上大脑，随即自己的手指松开枪的保险，手臂软绵绵地垂落身侧。
“回…会禀大人，我叫李尘，我来自华夏，只是在上班的路上发现一本奇特的书，便来到此处。”
李尘喉间像是塞了团燃烧的棉絮，每个字都带着烫人的虔诚。
老者半阖的眼皮掀起一线，浑浊的眼球里映着少年人狂热的神情。
对方吐出的音节如乱麻般缠在耳际，一个字也听不懂，偏偏那语气里的服从让他胸腔里的血泡都跟着发烫。
这小子到底说的啥呀？
“嗯。”
老者从喉咙里挤出个含糊的音节，权当应答。
看向少年人腰间那个黑黢黢的铁疙瘩随着呼吸轻晃，突然抬手指了指：“那是……”话未说完便被咳嗽打断，血沫喷在马鬃上，惊得黑马侧蹄微挪。
眼前的少年半步未退，探身向前，似乎想扶住摇晃的他。
这少年的衣着谈吐处处透着古怪，偏偏对他的命令反应奇快。
方才施术时，他感到对方神识里有层坚韧的屏障，却还是被他撕开道口子。
这东西是火枪吗，可这造型怎么...“手中是何物，拿过来。”
想着老者伸出的手如同枯枝，指节上凝结的血块在阳光下泛着黑红。
“是，大人。”
李尘的喉结随着应答声滚动，右腿己条件反射地向前跨出。
靴底即将触地的刹那，后颈突然窜起针尖般的刺痛 —— 脑海中轰然炸开一片纯白，像被人兜头泼了盆雪水，方才的狂热瞬间冰消瓦解。
他瞪着自己悬在半空的脚，看着指尖还在无意识地抽搐，仿佛突然从别人的身体里惊醒。
他盯着老者染血的指尖，后槽牙不受控地打颤。
刚才那些脱口而出的话、那些近乎朝圣的姿态，此刻像附在骨头上的蛆虫般令人作呕。
他能清楚地忆起每一个细节，尽管两人之间的言语互不相通，李尘还是从刚才的话语中猜出了大概，还有胸腔中涌起的那股炽热的忠诚。
草...好啊你个老不死的，想吃紫蛋汤了？
不管怎么样你今天必须死！
见眼前之人停顿了片刻，老者感到了疑惑，这能力从未失灵过，只要被控制之人从未脱离过掌控，哪怕是和他境界相同之人也是如此。
但...凡事总有意外...念及至此，老者眼神尖利，便欲要施展魔法。
眼前李尘的动作稍作停顿，便又继续迈步前行。
心里默念的法术也停止了下来，心中疑虑这才缓缓放下，想来应也只是自身伤势过重，以致于受了影响吧。
李尘强压下翻涌的杀意，表情强壮不变的前行。
来到近前，老者缓缓地伸出一只手，仿佛是在索要什么东西，李尘心中己然明了，缓缓抬起握着枪的手臂。
在老者的指尖即将触到枪管时，李尘突然暴起！
右腿猛地蹬地，身体如绷紧的弓弦弹射而起，左手卡住对方腕关节向后反折，右手枪口精准顶住老人眉心。
扳机扣动的瞬间，他清晰看见老者瞳孔里炸开的惊骇，甚至能感觉到后坐力震得虎口发麻。
“砰，砰，砰”三声枪响在寂静的森林里回荡，老者的身躯如断线木偶般摔下马背。
李尘顺势翻滚避开喷溅的鲜血，单膝支地再次举枪，保持着射击姿势纹丝不动。
巨马发出悲怆的嘶鸣，前蹄腾空时带起漫天落叶，马蹄几乎擦着他的头皮落下。
看着老人圆睁的双眼，握枪的手还在不规律地抽搐，这是他来到这里，第一次开枪杀人。
枪口升腾的硝烟刺鼻呛喉，混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让他胃部一阵翻涌。
数分钟过去，未见丝毫动静，李尘方放下枪，定了定神，竭力稳住心神，拼命克制住内心的波澜。
走向老者的尸体旁，开始搜寻。
就在他的手刚刚触及尸体的瞬间，一股暖流如同一股清泉，顺着他的手掌潺潺流淌，涌入他的大脑。
“这…这是？”
李尘失声惊叫，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脑海中瞬间弹出一连串的记忆碎片。
这些记忆宛如电影中的画面，如疾风骤雨般快速掠过。
虽然画面一闪而过，但其中的一系列场景和言语，却如同钢钉一般，深深地嵌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李尘快速的吸取着各种记忆，卡修斯——便是这记忆主人的名字。
虽大部分断片，但这丝毫不影响李尘发动自己的大脑脑补。
在不断的回想记忆，他也逐渐了解到了这世界的一角。
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位于乌尔米亚王国所管辖的范围。
这老头的人生过往如同走马灯一样开始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