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嘛，我不装了
竹楼外飘起了今年冬季的第一场雪，萧潇拢了拢金流云纹的广袖，赤色裙摆拖在青玉案几上，像一株绽放在雪夜里的红牡丹。
她抬手斟茶时，手腕上的九转玲珑镯映着冬日暖阳，在师默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三年了。”
青瓷茶盏落在案几上发出轻响，萧潇抬眸看向师默，“可悟得天地之道？”
说话间，垂在酥胸前的银丝流苏随着呼吸轻颤。
师默斜倚凭栏，闻言轻笑，感叹师尊还是喜欢故作成熟，有番别样的可爱。
玄色衣襟滑开一线，露出锁骨处早己只留下浅浅痕迹的伤痕：“弟子在江安郡学了纺织之术，又在望野城学了手雕梅妆。”
师默手腕一翻，一个精致的小黄鸭香囊挂着跟银色丝线悬挂于他手掌之下：“这纺织之术弟子己用其做成了一个贴身香囊，至于这手雕梅妆之术，师尊可要试试？”
“胖头鸭，胖头鸭嘎！”
萧潇还没来得及回话，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胖头鸭就对着师默手里的小黄鸭两眼放光，“可爱嘎，好看嘎！”
萧潇呼吸一滞，三载光阴未在这孽徒身上留下半分沉稳，反倒让哪双含情眉目更添几分风流。
“胡闹！”
她屈指欲敲师默额头，却在触及他发间落雪时顿住，当年跪在雪地里求她收徒的废体少年，如今竟能在她元婴巅峰的威压下谈笑自若。
萧潇忽然想起师默临行那日，也是这般倚靠在山门石柱，说定要寻遍天下最美的胭脂回来衬她。
师默见其愣神，忽然凑近，带着松雪气息的呼吸拂过萧潇耳畔：“师尊可知，弟子这三年最深的感悟？”
玉笛不知何时抵住了她的后腰，“这红尘万丈…”温热的触感一触即分，“不及师尊袖中一缕暗香。”
萧潇垂眸看着杯中浮沉的茶叶，终究没忍住唇角涟漪般的笑意，银铃般的笑声轻响，盖过了某人骤然加快的心跳。
萧潇尽管脸上笑意盎然，却依旧故作严肃的说：“你这孽徒，还是那般油嘴滑舌，若再不说出点真才实学，今天便在这雪中站上一夜！”
萧潇其实早己看出，如今的师默早己今非昔比。
…当年天师府盼星盼月，终于盼来了小天师的降生，传闻那天天师府上紫气遮天，隐隐有龙吟之声，甚至惊动了当朝天子。
当即摆驾天师府，明面上说的是去道喜，实际大家都知道，圣上是想去看看这权倾朝野的天师府又有何等机缘，竟能引来如此异象。
到了才知道，天师府的夫人竟然偷偷摸摸怀了身孕，如今更是诞下了子嗣，一时间宫里来的人和天师府的下人都首冒冷汗，这生下的孩子引来龙吟之声若是发生在皇家，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可既然发生在臣子家中，那便是天大的罪过！
还好仔细探查一番，才知道诞下的是毫无修炼天赋的废体，更是在天师含泪高呼：“隐龙断脊添国运，紫气东来佑大昭！”
后，圣上才笑着离开，嘴上不忘恭喜天师，嘱咐要将这为昭国带来紫气的祥瑞之子好生养着。
也是在同一天，后宫的华妃诞下了三皇子，同样引来天地异象，声势之浩大胜天师府远矣。
那三皇子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无相体，在修炼一途的天赋冠绝整个昭国，尤其是在幻术方面，传闻两大圣地之一的天律监曾有一位天才便是无相体，能以化神修为布下幻境困住合体镜的修士三年不止。
那年，天律监的律长亲自莅临昭国，说待到这三皇子十西岁时，若天赋依旧，气运仍在，便可拜入天律监总律长门下，将来未尝不可接任天律监。
也正是三皇子的光芒万丈彻底掩盖了师默出生的异象，皇室才对天师府彻底放下戒心，民间更是有传闻，之所以小天师出生时有紫气庇佑，隐龙环绕，是因为这天师府的小天师，未来将是辅佐三皇子登临帝位，雄霸天下的肱股之臣。
一番运作下来，天师府的地位不降反升，也算是机缘巧合下的惊喜。
后来，这天师府的小天师却整天不学无术，既无修炼的资质，也无文学造诣，整天就知道逍遥自在。
倒也不算什么纨绔子弟，甚至还经常行善积德，但总归和“从龙之臣”搭不上边。
再后来，天师带着小天师前往护国大宗天元宗，让小天师死皮赖脸的拜入了天元宗少宗主的门下，又是一波舆论哗然之后，便慢慢没了消息。
如此一个举国闻名的废物体质，如今却能在她元婴巅峰的威压下毫无反应，要说师默这三年没有什么奇遇，她是不信的。
师默见萧潇故作严肃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但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师尊，弟子这三年的确有些机遇，觉醒了九阳圣体，如今也己经达到炼气巅峰，假以时日便能突破至筑基。”
好嘛，你非要知道，那我不装了。
哥们儿是九阳圣体，天地之间的至阳之体，体内的九阳真火可克制世间万般邪祟，天律监曾有大能许下预言：九阳凌尘日，九阴同辉时，苍生鼎沸，天道重开。
虽不知这九阳凌尘和九阳圣体之间是和关联，但想必这名字也不只是巧合这么简单。
这体质除了在修炼一途极具天赋之外，修行阳性的功法更是一日千里，并且在修炼之外对于道侣也大有裨益。
只是萧潇的反应和师默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他猜对方会震惊，也可能会平淡，但是现在这脸红的跟猴子***似的是什么情况？
啊？
不会吧？
师尊，你不会考虑的这么长远吧？
“师尊？”
师默见萧潇沉默不语，试探着开口，“这九阳圣体可有何不好之处？”
你不说话是吧，我就偏要让你自己开口说道说道థ౪థ。
“没，没有不好。”
萧潇想到前段时间从古籍上看到的修炼之法，一时间失了神，虽然这孽徒确实对自己有意，但是毕竟二人有着师徒之名啊，“这不，不太好吧。”
师默见她前言不搭后语，又“嗯？”
了一声。
“对了师尊，当时跟随我游历的人都只是认为我的体质为纯阳道体，九阳圣体事关重大，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萧潇捂住嘴唇，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师默的话，只觉得脸都丢完了：完蛋，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但很快，萧潇清了清喉咙，一脸严肃的对师默说道：“嗯，你能有着如此机缘，获得九阳圣体，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但是切记不可骄横，修炼一途道阻且长，气运与努力缺一不可。”
说罢便让师默退下，好生修炼，不可因为有了九阳圣体的狂妄自大。
萧潇见师默离开，双手紧紧地抓住赤色裙摆的褶皱，一想起那本古籍上的内容就羞愤不己：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