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哥美女***处意识再次沉入那片新生的空间。
三分储物空间里,那把冰冷的弹簧刀依旧静静地悬浮着,像一枚定时炸弹,又像一个诡异的坐标,标记着他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起点。
意念小心翼翼地触碰,冰冷的金属质感仿佛能透过无形的屏障传递过来,带着血腥和暴戾的余韵。
他尝试着“移动”它,念头一起,刀便在虚空中无声地滑向角落。
很好,操控自如。
但他不敢久留,迅速将意识移开。
目光投向那片散发着泥土芬芳的黑色沃土。
半亩地,约三百三十多平方米,在意识的空间里显得空旷而充满可能。
土地是什么性质?
肥力如何?
念头刚起,一股信息便自然流入脑海:顶级黑土,富含有机质,未经开垦,初始肥力充沛。
陈平安心中稍定。
他又“看”向那片清澈的池水。
水面平静无波,意念探入,水质纯净,富含矿物质,温度适宜,极其适合养殖水生生物。
种什么?
养什么?
这个念头一起,无数的可能性如同沸腾的气泡在脑海中翻涌。
粮食!
蔬菜!
水果!
鸡鸭!
鱼虾!
在1977年这个物质极度匮乏、凭票供应的年代,这些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活下去的希望,意味着改善家人生活的基石,甚至……意味着启动资金!
饥饿的记忆,不仅仅属于原主陈平安在知青点的岁月,也深深烙印在2023年那个为房贷车贷奔波、常常用泡面应付晚餐的陈刚的灵魂里。
两世为人的匮乏感在此刻叠加,对食物的渴望变得无比真实而迫切。
红薯!
土豆!
陈平安的意念首先锁定了这两种作物。
高产,耐储存,对土壤要求相对不高,能填饱肚子,是度过饥荒的硬通货!
而且,它们生长周期相对较短(虽然空间信息并未提示有加速功能),能最快看到成果!
还有白菜、萝卜……这些冬天常见的蔬菜,也必须安排上!
养殖区呢?
鸡!
鸡蛋!
在这个年代,鸡蛋几乎是普通家庭能接触到的最奢侈的蛋白质来源之一。
一只母鸡,就是一个小小的蛋白质工厂!
鱼!
如果能弄到鱼苗,池塘就是源源不断的肉食来源!
越想,陈平安的心跳越快。
空间的存在,如同一把打开宝库的钥匙,而宝库的入口,就在他的意念之间!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焦虑和急迫感。
种子!
种苗!
哪里来?
他现在身无分文(原主那点微薄的积蓄几乎都换成包里的干货了),也没有任何票证。
火车上显然不可能。
唯一的指望,就是回到苏州的家。
家里……想到那个七十平米挤着七口人的小屋,想到记忆中父母疲惫却温和的脸庞,想到奶奶偷偷塞给他的桃酥,想到弟弟妹妹渴望的眼神……一股暖流夹杂着酸涩涌上心头。
家,是他唯一的港湾,也是他获取初始资源唯一的希望。
可家里真的能拿出多余的种子吗?
在这个粮票、布票、油票……一切都要精打细算、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年代?
母亲刘倩佳在街道办工作,或许能接触到一些信息?
父亲陈建军在棉纺厂食堂当大厨,也许能弄到点别人不要的菜帮子、发芽的土豆?
奶奶王招娣在街坊邻居间人缘好,或许能换到点东西?
一个个念头纷至沓来,带着希望,也带着不确定。
高考!
陈平安猛地想起这个关键点!
现在是1977年10月底,火车正驶向南方,距离12月那场改变无数人命运的高考,只剩下一个多月了!
原主陈平安初中毕业就下了乡,书本知识早就丢到了爪哇国。
而他,2023年的陈刚,虽然是个社畜,但好歹是正经本科毕业,数理化底子还在,尤其对这段历史的关键节点一清二楚!
时间!
他缺时间!
白天要复习备考,晚上要进入空间劳作……精力够吗?
种子从哪里搞?
种出来的东西怎么安全地换成钱或票?
如何在家人眼皮底下掩示空间的秘密?
如何在那个狭小的家里找到独处的机会进入空间?
一个个现实的问题如同冰冷的锁链,缠绕上刚刚升腾起的火热希望。
“呜——!!!”
又一声悠长而疲惫的汽笛划破夜空,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苍凉感。
火车开始明显减速,车轮与铁轨摩擦发出尖锐的“吱嘎”声。
“前方到站——苏州站!
下车的旅客请提前准备好行李物品,按秩序下车!”
列车员带着浓重口音的喊声在过道里响起。
车厢里瞬间骚动起来。
昏昏欲睡的乘客们如同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纷纷起身,揉着眼睛,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行李、唤醒同伴。
嘈杂的人声、行李碰撞声、孩子的哭闹声再次充斥了整个空间。
陈平安的心脏也随之猛地一跳。
苏州!
家!
他深吸一口气,混杂着汗味、烟味和食物气息的浑浊空气涌入肺腑,却带着一种近乎灼热的真实感。
他用力抱紧了怀里的帆布包,仿佛那是连接过去与未来的唯一锚点。
指尖隔着粗糙的帆布,能摸到里面干货硬硬的棱角和粮食颗粒的触感。
“小陈,到站了!
收拾收拾!”
旁边的赵卫国己经麻利地拎起了自己的行李——一个同样洗得发白的军用背包。
“嗯!
赵大哥!”
陈平安应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站起身,将帆布包背在肩上。
包很沉,压得他瘦削的肩膀微微下沉,但这沉甸甸的分量,却奇异地给了他一丝脚踏实地的力量。
火车缓缓驶入站台,昏黄的站台灯光透过布满灰尘和雨渍的车窗,在乘客们疲惫而期待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站台上人影憧憧,接站的人翘首以盼,广播里播放着激昂却有些失真的革命歌曲。
“哐当!”
一声剧烈的震动,火车终于彻底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混杂着煤灰味和深秋寒意的夜风猛地灌了进来。
人流开始涌动,推搡着向车门挤去。
陈平安被裹挟在人潮中,身不由己地向前移动。
他最后看了一眼车厢——昏暗的灯光下,座椅上残留着瓜子壳、果皮,地面上还有刚才混乱打斗留下的些许痕迹和几滴暗红色的血点(不知是刀条脸的鼻血还是谁的),空气中那股浑浊的气息依旧浓烈。
这里,是他重生的起点,一场差点以死亡告终的凶险开端。
而前方,是未知的家,是深埋着时代烙印的艰难生活,也是蕴藏着无限可能的、属于他的空间和未来。
他咬了咬牙,随着人流,踏出了车门。
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带着江南深秋特有的湿冷,瞬间穿透了他单薄的衣裳。
站台上灯光昏黄,人影幢幢,喧嚣嘈杂。
无数张陌生的面孔在眼前晃动,寻找着、呼喊着亲人的名字。
“平安!
平安!
这边!”
一个熟悉又带着急切的女声穿透了嘈杂的人声,清晰地传入陈平安的耳中。
他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昏黄的灯光下,站台边缘,一个穿着深蓝色卡其布外套、围着灰色围巾的中年妇女正用力地跳着脚,焦急地朝他这边挥手。
她的脸庞在光影下显得有些模糊,但那双眼睛里的关切和期盼,如同两簇温暖的火焰,瞬间驱散了陈平安心头的寒意和迷茫。
是妈妈!
刘倩佳!
而在她旁边,站着一个身材敦实、穿着同样洗得发白的工装、头发有些花白的男人。
他双手拢在袖子里,微微佝偻着背,沉默地看着汹涌的下车人潮,眼神里带着一种习惯性的、属于底层劳动者的疲惫和木然。
但当他的目光捕捉到陈平安的身影时,那木然瞬间被点亮,嘴角努力地向上扯动,似乎想挤出一个笑容,却因为长久的不习惯而显得有些生硬。
爸爸!
陈建军!
一股强烈的酸涩猛地冲上陈平安的鼻腔,眼眶瞬间发热。
属于原主的记忆和情感,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地淹没了属于陈刚的那部分疏离感。
那是他的父母!
是他在这个艰难时代唯一的根!
“爸!
妈!”
陈平安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哽咽,他奋力地拨开前面挡路的人,朝着那两盏为他而亮的“灯”冲了过去。
帆布包重重地落在地上。
下一秒,他就被母亲刘倩佳紧紧地抱住了。
那怀抱并不算柔软,带着劳作留下的硬茧和力量,却无比温暖,带着淡淡的、属于家的肥皂香气。
刘倩佳的手有些颤抖,一遍遍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声音带着哭腔:“回来了…平安…可算回来了!
瘦了…黑了…我的儿啊…”父亲陈建军也上前一步,伸出粗糙的大手,重重地、一下一下地拍在陈平安的肩膀上,动作有些笨拙,却传递着无声的激动和力量。
他没说什么,只是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嗯嗯”声,眼圈也有些发红。
“爸,妈,我回来了。”
陈平安把脸埋在母亲带着寒气的围巾里,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混杂着肥皂味和淡淡油烟味的熟悉气息,终于让他漂泊了两世的灵魂,找到了一个可以短暂停靠的港湾。
这一刻,火车上的惊魂、金手指的震撼、未来的迷茫……似乎都被这温暖的拥抱暂时驱散了。
他只知道,他回家了。
无论前路多么艰难,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有家要守护,有梦想要实现,而那个神秘的空间,将成为他撬动命运的支点。
夜风吹过站台,带着深秋的寒意。
陈平安抬起头,望向站台外苏州城沉沉的夜空。
几点疏星在厚重的云层间若隐若现。
1977年,苏州,棉纺厂家属院。
陈平安的路,从这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