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真正的考验
那刺目欲盲的炽白光芒并未立刻减弱，反而如同有生命般在巨石表面流转、奔涌，将漫天风雪都映照得失去了颜色，也将李长歌那张苍白瘦小、还残留着惊悸与一丝茫然的脸庞，清晰地勾勒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他站在那里，身体因为刚刚那股从丹田炸开的暖流而微微颤抖，单薄的旧棉袄在狂暴的灵气余波中轻轻摆动。
体内，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正在奔流——不再是过去八年那种虚弱无力的沉重，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轻灵”和“通畅”。
仿佛堵塞了亿万年的河道被瞬间贯通，虽然还很细小、脆弱，但那代表着“灵力”的微弱暖流，正沿着某种陌生的路径，在他干涸的经脉中艰难而坚定地流淌。
大道通途系统宿主：李长歌境界：凡人（灵根己激活）灵根：下品混沌灵根（状态：初生，未稳固）功法：无术法：无物品：新手礼包（淬体丹x1）当前任务：无系统功能模块：基础信息（己激活）、任务发布（待激活）、商城（未激活）、功法推演（未激活）、炼丹（未激活）、炼器（未激活）、符箓（未激活）、灵宠（未激活）…深蓝色的系统界面如同最精密的仪器面板，清晰地悬浮在他意识之中。
那“下品混沌灵根”的字样，以及后面密密麻麻等待解锁的灰色功能模块，如同黑暗中的灯塔，让李长歌那颗被绝望和狂喜反复冲刷的心脏，剧烈地搏动起来。
混沌灵根？
不是下品五行灵根？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冰冷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指尖触碰到的，是棉袄内袋里一个突然出现的、带着温润凉意的小小硬物——那枚新手礼包发放的淬体丹。
丹药！
真正的修仙丹药！
前世小说里能让人脱胎换骨的神物！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渴望瞬间攥住了他。
变强！
必须立刻变强！
这念头如同野火般在胸膛里燃烧。
“呃……”一声压抑的痛哼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是摔倒在地的李玄。
他挣扎着从冰冷的雪地里爬起来，锦缎貂裘上沾满了污雪，精心梳理的头发也散乱不堪，那张原本写满骄矜的小脸，此刻因为疼痛和一种巨大的、无法理解的屈辱而扭曲着。
他死死地盯着光芒万丈的测灵石，又猛地转向石前那个瘦小的身影，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和一种被狠狠践踏了尊严的暴怒！
“不……不可能！”
李玄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羞愤而尖利变形，他指着李长歌，手指都在颤抖，“他……他刚才明明没有灵根！
是废物！
这石头……这石头一定是坏了！
对！
一定是坏了！”
他的声音像投入冰湖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涟漪。
“玄……玄少爷说得对！”
一个离得稍远的旁系子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刻附和，声音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惊疑，“刚才……刚才明明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这太邪门了！”
“难道真是测灵石出问题了？”
有人小声嘀咕，眼神闪烁不定。
“可……可这光……这威压……”更多的人则是脸色苍白，看着那依旧光芒西射的测灵石，眼中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那磅礴的灵气波动做不得假，那是远超下品灵根的恐怖威能！
它甚至压过了李玄觉醒时那璀璨的金光！
高台上，族长李擎苍脸上的震骇尚未完全褪去，就被一种更深的惊疑和凝重取代。
他目光锐利如电，反复扫视着测灵石和李长歌，仿佛要将这颠覆常理的一幕彻底剖析清楚。
捏碎扶手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肃静！”
李擎苍的声音带着灵力，如同闷雷滚过广场，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的议论。
他眼神复杂地看向场中，“测灵石乃先祖所留，蕴天地法则，岂会轻易出错？
此等异象……”他顿了顿，目光最终落在李长歌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探究，“李长歌，你……上前来。”
这道命令，如同解开了一道无形的枷锁。
无数道目光，如同聚光灯般，瞬间再次聚焦在李长歌身上。
这一次，目光中的鄙夷和冷漠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惊疑、探究、难以置信，以及一丝隐藏极深的……畏惧。
李长歌深吸一口气，压***内奔流的微弱暖流和紧紧攥着淬体丹的激动。
他努力挺首那瘦小的脊梁，迎着族长那锐利如刀的目光，一步一步，再次走向那块依旧散发着炽白光芒的测灵石。
每一步踏在冰冷的雪地上，都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在这寂静的广场上格外清晰。
他能感觉到背后那两道几乎要将他烧穿的目光——来自李玄。
那目光里充满了怨毒、嫉妒，还有一种被当众打脸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疯狂恨意。
他也能感觉到高台之上，那道最恐怖、最锐利、仿佛能洞穿他灵魂的目光——来自那位须发皆白的大长老。
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探究，死死锁定着他，似乎要将他从里到外，每一个毛孔都看得清清楚楚。
李长歌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
他走到测灵石前，在万众瞩目之下，再次缓缓伸出了自己那只瘦小、带着冻疮的手。
所有人的呼吸，在这一刻都屏住了。
当他的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即将再次触碰到那光芒流转、依旧温热的石面时——“够了！”
一个苍老、嘶哑，却蕴含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如同寒风刮过冰面，骤然响起！
是那位大长老！
他枯槁的身躯依旧挺立在高台最前方，宽大的玄色袍袖无风自动。
那双浑浊却精光西射的眼睛，不再看测灵石，而是如同两柄实质的冰剑，牢牢钉在李长歌身上！
“此子灵根己显，虽为下品，却引动测灵石异象，其中必有蹊跷！”
大长老的声音冰冷而缓慢，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力，清晰地传遍全场，“今日之事，涉及家族根本，非同小可！
测灵大会，到此为止！”
他目光转向族长李擎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族长，此子，交由老夫亲自查验！
任何人不得妄加议论！
违者，族规严惩不贷！”
最后几个字，如同冰珠砸落玉盘，带着森然的寒意，让整个广场的温度似乎都骤降了几分。
李擎苍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但面对大长老那决然的目光和话语中隐含的威压，他最终缓缓点头，沉声道：“便依大长老所言。
执事长老，安排其他子弟有序退场！
今日之事，在场所有人，严禁外传！”
“是！
族长！
大长老！”
执事长老连忙躬身领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立刻开始指挥着那些还处于震惊和茫然中的家族子弟、护卫仆从，如同驱赶羊群般，将他们带离这片被异象和诡异气氛笼罩的广场。
人群在压抑的沉默中，如同退潮般缓缓离去。
离开前，无数道目光依旧复杂地投向场中那个孤零零的身影，投向那块光芒开始缓缓收敛、却依旧散发着惊人余威的测灵石，投向高台上那位如同枯松般挺立、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大长老。
李玄被一个旁系的族叔半扶半拽着离开，他一步三回头，死死盯着李长歌的背影，那眼神中的怨毒几乎要凝成实质，嘴唇无声地开合着，似乎在诅咒着什么。
很快，偌大的广场变得空旷无比。
只剩下中央那块光芒渐熄、余温尚存的巨大测灵石，孤零零站在石前的瘦小身影李长歌，以及高台上那几道如同山岳般沉重的目光——族长李擎苍深沉复杂，几位长老惊疑不定，而大长老的目光，则如同最精准的探针，冰冷地锁定着李长歌。
风雪似乎也识趣地变小了，只剩下零星的雪沫飘落。
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巨大压力，如同冰冷的潮水，从高台之上弥漫开来，将李长歌彻底淹没。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放在聚光灯和显微镜下的蚂蚁，无所遁形。
“李长歌。”
大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更加清晰，也更加冰冷，仿佛能冻结人的骨髓，“随老夫来。”
没有询问，没有解释，只有不容抗拒的命令。
李长歌的心脏猛地一缩，手心因为紧张而瞬间沁出冷汗，将那枚贴身藏着的淬体丹都浸得有些湿滑。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强迫自己抬起头，迎向那道冰冷刺骨、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小小的身体在寒风中挺得笔首。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而怀里的那枚淬体丹，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