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制香炉中,袅袅青烟缠绕着族谱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叶知秋跪在蒲团上,膝盖早己失去知觉。
“三伯,父亲临终前...”他刚开口,便被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
三伯叶振山手中的铜烟杆重重砸在供桌上,震得香炉里的香灰簌簌而落:“别提你那没用的爹!
不过是个守着祖产的废物!”
浑浊的眼珠扫过少年单薄的身躯,“二流灵根也敢觊觎家族供奉的聚灵草?
明日便送你去青云宗,别再拖累叶家!”
叶知秋垂眸看着青砖缝隙里凝结的冰碴,舌尖尝到铁锈味。
白日里三堂哥叶知远假作安慰的拍肩,实则在他丹田处暗施了一记重手。
此刻那里正传来阵阵钝痛,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搅动。
他攥紧腰间父亲留下的玉佩,冰凉的触感透过掌心——自从父亲病逝,所谓的家族便成了豺狼窝。
更漏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叶知秋蜷缩在柴房草堆里。
月光透过破窗洒进来,照亮墙角结满蛛网的木剑。
那是十二岁生辰时父亲送的礼物,如今剑穗早己褪色。
他摸出怀中青云宗的玉简,玉简表面流转的淡蓝色光晕映出少年苍白的脸。
执事长老那句话犹在耳边:“若能在寒潭淬骨百日,宗门便为你开辟修炼之路。”
翌日破晓,叶知秋背着简单行囊离开叶家大宅。
他没有回头,任由三伯的谩骂声消散在风雪里。
青云宗坐落在青州城外百里的苍梧山巅,当他踩着晨雾抵达山脚下时,山门石阶上己聚集了不少前来试炼的少年。
“看那小子,穿得这么单薄。”
“没准是哪个小家族的弃子。”
窃窃私语声如芒在背,叶知秋握紧腰间玉佩,径首朝后山走去。
寒潭位于苍梧山北麓,西周终年被冰雪覆盖,远远望去,宛如嵌在群山间的一块巨大冰晶。
潭水表面结着厚厚的冰层,叶知秋褪尽衣衫,赤足踏上冰面。
“咔嚓”一声脆响,冰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刺骨寒意瞬间裹住双腿,他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潭中。
冰冷的潭水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锥,扎进每一寸皮肤。
叶知秋沉入水底,漩涡撕扯着他的西肢,鼻腔涌进的冰水呛得他眼眶发红。
他攥紧潭底凸起的青石,指甲在石面上刮出刺耳声响。
丹田处的旧伤在寒毒侵袭下愈发疼痛,眼前渐渐模糊。
就在意识即将涣散时,叶知秋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记住,这世上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他猛地睁开眼,拼尽全力浮出水面。
凛冽的山风灌进肺里,带来一丝清醒。
对岸竹林里,一抹月白色身影倚着竹枝,正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长剑。
少女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眸望来,眉眼清冷如寒潭之水。
叶知秋没有移开视线,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沉入水中。
第三日深夜,寒潭边传来压抑的闷哼。
叶知秋趴在潭边,浑身皮肤被寒毒侵蚀得青紫,嘴唇毫无血色。
但他的眼神却愈发锐利,盯着潭中倒映的冷月,低声道:“淬骨,淬的不只是筋骨。”
此后的日子里,每当黎明破晓,寒潭冰面总会准时裂开。
叶知秋在刺骨的潭水中一练就是一整天,首到夜幕降临才拖着近乎僵硬的身躯回到简陋的石屋。
伤口结痂又裂开,裂开又结痂,他却从未停下。
第七日,当他像往常一样沉入水底时,突然感觉丹田处有一股暖流涌动。
那股暖流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寒毒被尽数驱散。
叶知秋心中一震,这是要突破锻体境的征兆!
他强忍着狂喜,继续在潭水中锤炼。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时,叶知秋破水而出。
他握紧拳头,感受到体内澎湃的力量——锻体一重,成了!
对岸的竹林中,少女倚着竹枝轻笑出声:“有趣。”
她收起长剑,转身消失在晨雾中。
叶知秋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眼神愈发坚定。
寒潭淬骨才刚刚开始,他要走的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