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粉墨登场,宴开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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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隔音门板隔绝了楼下的喧嚣,却挡不住那份无形的奢靡空气一点点渗进来。

水晶吊灯的光芒在梳妆镜前跳跃,落在江清月的脸上,勾勒出一片近乎冰冷的平静。

孙姐捧来的那件珍珠白礼服正静静躺在一旁的软榻上。

极尽繁复的手工蕾丝,点缀着细小的碎钻,在灯光下闪烁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光芒。

这是前世林白薇“精心”为她挑选的,用她的话说,“清月气质温柔纯洁,最衬这种无垢的白色”。

那时满心惶恐渴盼亲情的自己,竟真的信了。

温柔纯洁?

江清月心中无声冷笑。

那是羊羔待宰时,最适合捆绑牺牲的颜色。

她抬手,毫不犹豫地将那件白裙拂开。

目光逡巡过巨大衣帽间里琳琅满目的华服,大多是江家准备的,带着昂贵却陌生的标签。

最终,她的指尖停在角落一排衣架上。

一件丝绒质地的长裙。

是浓郁到近乎化不开的酒红,深,沉,却像凝固的血液在暗中涌动。

丝绒的质地在灯光下流转着低调而高贵的光泽。

没有多余的蕾丝或薄纱,简洁的削肩设计,流畅垂坠的线条,剪裁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锋利感。

安静地悬挂在那里,如同一柄收在锦缎中的出鞘之剑。

酒红丝绒贴合上肌肤的瞬间,一种截然不同的气息便从骨子里透了出来。

镜子里年轻依旧的眉眼被这深沉的色泽一压,褪尽了所有残存的迷茫稚嫩,只余下锐利逼人的冷艳。

苍白的脸颊反而被衬托出一种近乎秾丽的冷感。

无需言语,那冰冷的攻击性己化作气场无声弥漫。

孙姐在一旁看着,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错愕和不赞同,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太太吩咐”或者“林小姐为您选的白色更合适”。

“怎么?”

江清月微微侧过头,目光透过镜面落在孙姐脸上,那双眼睛幽冷得看不出情绪,声音也是轻飘飘的,“江家的人,第一次以江清月的身份站在所有人面前,穿一件自己喜欢的衣服,也需要……征得林小姐的许可?”

“孙姐”两个字被她刻意省去了称呼,那无波无澜的眼神里,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像无形的冰锥刺穿了孙姐习惯性的怠慢。

孙姐被那眼神定在原地,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后半句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面前这个刚刚接回来时还怯生生、唯唯诺诺的大小姐,此刻陌生得可怕。

她只觉得后颈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喉咙发干,半晌才挤出一句:“是……是我多嘴了,小姐。”

江清月不再理会她,指尖轻轻挑开旁边一个雕花红木首饰匣。

林林总总的珠宝在丝绒衬垫上熠熠生辉。

华丽张扬的彩宝、繁复累赘的流苏、堆叠炫目的钻石……前世在林白薇若有似无的引导下,她曾佩戴过其中几件华丽浮夸的,事后被名媛圈私下嘲笑许久。

她的指尖流连片刻,落在最角落的一对耳钉上。

造型简洁至极。

两粒小小的泪滴状鸽血红宝石,切割完美,色泽浓郁如最深的夜,却燃烧着内敛而危险的火光。

没有任何多余的金属包裹,只以极细的铂金尖爪轻轻擒住。

极致的红与简单的冷光。

江清月拈起它们,冰凉的宝石触感贴上了滚烫的耳垂。

血液般的鸽血红在她颊边轻轻晃动,折射的光芒投入深瞳,将那沉寂的寒冰撕裂一角,露出底下猩红流淌的熔岩底色。

最后一眼望向镜中。

深红酒红,暗焰灼烧般的血色宝石。

很好。

她不需要温和无邪的羔羊伪装。

从地狱爬回来,她要的就是这身淬炼过的锋芒,带着复仇的鲜血的颜色,重新步入这人间修罗场。

“小姐?”

孙姐的声音干涩地响起,小心翼翼,“您看是现在过去,还是……”她想提醒时辰不早了。

江清月没有回头。

镜中的身影抬起下颌,线条优美又冷硬。

不需要再多一句提醒。

该登场了。

宴会厅的巨大鎏金大门被侍者无声拉开。

汹涌的热浪混合着香槟、冷餐、高级香水和浓郁花香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流光溢彩的景象映入眼帘:巨大剔透的水晶灯下,衣香鬓影,名流云集。

女士们华美的裙裾曳地,珠光宝气,低声笑语间是精心修饰过的仪态万方;男士们则西装革履,杯盏交错,言谈举止带着财富和地位浸润出来的从容不迫。

这里是申城顶级豪门的社交场,金碧辉煌,觥筹交错,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昂贵的味道。

这里是江家的脸面,也是她江清月,这条“重新回归江家的漏网之鱼”,首次以江家大小姐身份曝于人前的舞台。

无数道目光,或好奇,或审视,或含蓄的评估,或不加掩饰的鄙夷,随着她的出现,如同无形的探照灯,精准而无声地汇聚过来。

江清月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目光的重量。

轻蔑、探寻、看好戏的戏谑……这些视线如同细密的针,曾将前世的她刺得千疮百孔,几乎要退回那个无人关注的角落里去。

但此刻,她站在门扉分隔的光影线上,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甚至没有抬眼看这满场的所谓“名流”,便抬步走了进去。

步履沉稳。

深红酒红的丝绒长裙随着她的步伐在精心打蜡的柚木地板上无声流动,像一泓凝结的晚霞,也像一道凝固的血痕。

那身颜色太过浓烈,在满场浅粉、淡蓝、象牙白中,突兀而极具侵略性。

剪裁利落的线条勾勒出年轻却异常挺拔的背影,带着一种孤狼踏入羊群般的疏离感。

鸽血红的耳钉在她颊边随着步伐细微摇晃,在璀璨的水晶灯下折射出冷而尖锐的光,如同嗜血的锋芒。

场中隐隐骚动起来。

“那就是江家刚找回来的女儿?”

“啧,穿的什么颜色……这么沉,压得住吗?”

“长得是不错,可这气场……”“听说在外面养了十几年,野惯了……”“看她那个孤高清冷的样子,怕是不好相处……”细碎的议论声如同蚊蝇嗡嗡,从西面八方钻进耳朵。

她听到了。

江清月面容平静无波,唇角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弧度。

她只是微微抬起眼眸,清冷的目光越过人群,如同无形的冰刃扫过,带着一种漠然到极致的穿透力,那些议论声诡异地低了几分。

她的目标很明确。

穿过人群,走向宴会的核心。

那里,她的“母亲”——江夫人周婉云正穿着优雅的香槟色定制旗袍,挽着丈夫江文彬的手臂,与几位身份显赫的夫人谈笑风生。

前世,周婉云在认亲宴上对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表现出的,是一份矜持得近乎疏远的“体面”。

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打量和不易察觉的距离感。

她们之间,隔着二十年的空白,也隔着一个鸠占鹊巢的林白薇。

就在她即将走到周婉云面前时,一个带着哽咽、熟悉到令人心底发寒的甜美嗓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精准地从侧面响起,像蜜糖里裹着淬毒的针。

“清月!

你可算下来了!

让姐姐等得好心焦!”

人影一晃,带着一股刻意清雅的玫瑰香水味,林白薇如同受惊的蝴蝶般轻盈又带着某种昭然若揭的存在感,拦在了她的面前。

纯白色的雪纺长裙将她衬托得纯洁无瑕,像朵温室里精心培育的白玫瑰。

她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刚擦拭过激动的泪水,闪烁着水晶般纯粹的光芒,里面毫不掩饰地盛满了‘全然的喜悦’和‘一丝恰到好处的忐忑’。

她无比自然地伸出手,想去挽江清月的手臂,动作熟稔得像演练过千百遍的亲昵姐妹。

“我知道你有点紧张,”林白薇的声音放得又柔又低,带着安抚,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别怕,跟着姐姐就好。

大家对你都很友善的,不会因为你……嗯……以前的经历就……你别多想啊。”

那欲言又止的“嗯”字,如同最轻的灰尘,却微妙地加重了某些“不同寻常”的暗示。

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凉的酒红色丝绒——江清月的手腕,就在此刻,极其轻微地、几乎是本能般地向后挪动了半寸。

一种奇异的、冰凉的感觉如同电流般从手腕内侧的羊脂白玉镯子上倏地掠过,迅疾而清晰!

像一尾冰凉的蛇滑过血管!

与此同时,林白薇袖口处那枚铂金镶嵌彩贝的精致袖扣,在她微微放大的瞳孔里被瞬间放大,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

这袖扣……!

前世记忆的碎片如同闪电般劈开迷雾!

不是这枚!

林白薇曾在一次她出席的慈善晚宴上戴过这枚袖扣!

然后……仅仅一周之后,它就被爆出是林白薇挪用为非洲儿童募捐的善款购买的!

证据确凿!

当时新闻虽被林白薇背后的江家和顾家迅速压下,但在她们这个小圈子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玉镯还在传递着一阵阵微弱却清晰的凉意,仿佛带着无声的提示。

巧合?

电光火石之间,江清月那幽深的眼底,一缕寒芒无声凝结。

面对着林白薇伸过来的手,以及她眼中那快要满溢出来的“姐妹情深”,江清月不仅没有迎上去,反而在那柔荑即将触碰到自己的瞬间,倏地抬起了手!

动作幅度不大,甚至带着一丝世家小姐的优雅。

像是要整理一下耳边的碎发,又像是要拂去腕间不存在的尘埃。

指尖堪堪停留在靠近耳廓的位置,鸽血红的宝石在灯下闪过一道冷光。

那只抬起的手臂,便无比自然地、恰到好处地格挡开了林白薇看似亲昵的触碰,无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壁垒。

林白薇的手就那样悬在了半空中,距离江清月冰凉的手臂只有咫尺之遥。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林白薇脸上的笑容完美地僵了一下,眼底那被精心伪装的无辜和喜悦如同遭遇寒流的湖面,迅速冻结起一丝裂痕。

她完美无瑕的假面下,第一次,清晰无比地掠过一丝愕然和被冒犯的错愕,快得几乎令人以为是错觉。

她维持着伸手的姿势,表情依旧楚楚动人,只有那微微收紧的指尖暴露了瞬间的失措。

西目相对。

江清月甚至没有看林白薇那双泫然欲泣的眼睛。

她的目光仿佛不经意地落在了林白薇那枚精致的铂金彩贝袖扣上,嘴角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扯开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那笑意太浅,太淡,却凉得如同深冬檐角滴下的冰凌。

没有讽刺,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掌握一切的冰冷洞悉。

像一头从冰封深渊挣脱而出的凶兽,第一次露出了审视猎物的、带着血腥味的嘲弄。

宴会厅璀璨的光线在她眼底沉淀成两点幽寒的星。

江清月目光掠过林白薇僵白的脸,落在几步之外,从人群另一侧正从容不迫走向她这边的一位身形颀长的男人身上。

那人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温雅笑容,一身顶级剪裁的深色西装,正是前世她交付全部信任最终却将她推入地狱的——顾闻璟。

顾闻璟的目光也正穿过人群,状若深情、实则充满掌控欲地朝这边望来。

前世的孽火在心口灼烧,浓烟窒息感仿佛又堵塞了喉咙。

江清月猛地收紧指尖,冰凉的玉镯紧贴着腕骨,那清晰的凉意刺穿了幻觉。

她的眼神锐利起来,幽暗瞳孔里没有半分怯懦,只有一片淬炼过的、寒铁般的决绝。

顾闻璟……她无声地咀嚼着这个名字,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刀锋刮过生锈的铁器,齿缝间弥散开血腥的甜锈气。

腕上的玉镯仿佛感知到她翻腾的情绪,再次传来更清晰的一缕沁骨凉意。

前世地狱烈焰里被浓烟炙烤的肺部开始隐隐作痛。

呵。

好戏,终于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