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慧眼识珠遭鼠戏
街道两旁，歪歪扭扭地支着些简陋的摊位，卖什么的都有。
有自家种的低阶灵谷，有从妖兽山脉外围捡回来的不知名兽骨，还有些一看就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锈迹斑斑的破烂法器碎片。
当然，最多的，还是像楚墨这样，提着个破药篓，来卖几株低阶草药换点零散铜板的外门弟子。
空气里，充斥着各种驳杂的气味。
草药的清香，汗水的酸臭，劣质丹药的焦糊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这就是玄天宗最底层的真实写照。
残酷，而又充满了最原始的……生机？
楚墨对此嗤之以鼻。
他提着那个装着几株烂草药的破篓子，面无表情地走在坑坑洼洼的石板路上。
周围，投来不少带着审视、鄙夷，甚至幸灾乐祸的目光。
没办法，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在整个外门弟子中，那也是“鼎鼎大名”的废物。
能活到现在，简首就是个奇迹。
楚墨懒得理会这些苍蝇般的眼神。
他的目标很明确——先去那家专门收购低阶草药的“百草堂”把手里的垃圾处理掉，然后，再好好逛逛这个“垃圾堆”，看看能不能淘到点什么有意思的玩意儿。
凭他前世炼器大宗师的眼力，想从这堆破烂里找出几件蒙尘的宝贝，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前提是……有宝贝。
百草堂的门脸不大，里面光线有些昏暗，一个留着山羊胡、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的干瘦老头，正趴在柜台上打盹。
听到脚步声，老头眼皮掀了掀，懒洋洋地瞥了楚墨一眼，又耷拉了下去。
“卖药？”
声音有气无力，像是没吃饭。
“嗯。”
楚墨惜字如金。
他将药篓放在柜台上，里面那几株被踩得不成样子的“凝血草”、“止风藤”和“青木叶”露了出来。
山羊胡老头用指甲扒拉了一下那些烂草药，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就这些？”
他撇了撇嘴，一脸嫌弃，“品相这么差，还沾着泥，你是从哪个粪坑里刨出来的？”
楚墨面不改色。
“开个价。”
“哼，”山羊胡老头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三枚铜钱，不能再多了。”
三枚？
楚墨心中冷笑。
这些草药虽然品相极差，但加起来，至少也值个七八枚铜钱。
这老家伙，心够黑的。
不过，他现在没工夫跟这种小角色磨叽。
“五枚。”
楚墨淡淡道。
“五枚？”
山羊胡老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眼珠子都瞪圆了，“小子，你穷疯了吧？
就你这堆烂货，也敢跟老夫讨价还价？”
他把声音拔高了几分，引得周围几个正在看货的弟子都朝这边望了过来。
“我跟你说，也就是老夫心善，换了别家，你这堆东西，一文钱都不值！”
楚墨的眼神，冷了下去。
他最讨厌这种倚老卖老、仗势欺人的家伙。
“这么说，”楚墨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这药，是不收了？”
山羊胡老头被楚墨那冰冷的眼神看得心里一突，下意识地就想发作。
可不知怎的，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他后面的话，硬是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那眼神……太他妈吓人了！
根本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该有的眼神！
倒像是……像是那些在生死边缘摸爬滚打过无数次的凶狠妖兽！
“咳咳……”山羊胡老头干咳了两声，气势莫名的就弱了下去，“罢了罢了，算老夫倒霉，今天就当是做善事了！
西枚！
西枚铜钱！
爱卖不卖！”
楚墨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依旧冰冷，却又多了一丝……戏谑？
山羊胡老头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娘的，今天真是撞鬼了！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行行行！
五枚就五枚！”
山羊胡老头咬了咬牙，肉疼地从钱袋里摸出五枚黑乎乎的铜钱，扔在柜台上，像是打发叫花子一样，“赶紧拿钱滚蛋！
别在这儿碍老夫的眼！”
楚墨面无表情地收起那五枚铜钱，转身就走。
从始至终，连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看着楚墨那瘦弱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山羊胡老头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妈的，真是邪门！”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心里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今天怎么就被一个毛头小子给唬住了。
楚墨走出百草堂，掂了掂手里的五枚铜钱。
加上之前从那破柜子里翻出来的几枚，他现在总共有……八枚铜钱的“巨款”了。
聊胜于无。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在这条破败的街道上溜达起来。
两边的摊位，他一个也没放过。
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飞快地扫过那些堆积如山的“垃圾”。
可惜，一路看下来，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值得出手的东西。
大多都是些不值钱的破烂玩意儿，连让他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他有些失望，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了一个被扔在角落里，几乎快被杂物淹没的小摊。
摊主是个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的老乞丐，正蜷缩在墙角打盹，怀里抱着一个破碗。
摊位上，胡乱摆着几件黑乎乎、看不出原样的东西。
一块缺了角的破瓦片，半截生了锈的断剑，还有……楚墨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了那堆“垃圾”中，一个毫不起眼的……生锈铁环！
那铁环约莫有碗口大小，通体布满了暗红色的铁锈，表面坑坑洼洼，看起来就像是从哪个废品堆里刨出来的。
寻常人见了，恐怕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不会有。
但楚墨的瞳孔，却在看到那铁环的瞬间，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别人或许看不出什么门道，但他，楚墨，前世的炼器大宗师，又岂会看走眼？
那看似普通的铁锈之下，隐隐透着一股……一股极其微弱，却又精纯无比的庚金之气！
而且，在那铁环的内壁，他还隐约看到了一些被铁锈掩盖的，极其古老而玄奥的……符文印记！
虽然残缺不全，但以他的眼力，还是能勉强辨认出，那是一种早己失传的上古炼器手法！
这……这他娘的，绝对是个宝贝！
一个被铁锈和岁月尘封了的……无上法宝的残片！
楚墨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狂跳起来！
他强压下心头的激动，装作不经意地在那老乞丐的摊位前蹲了下来，随手拿起那半截断剑，翻来覆去地看着，嘴里还啧啧有声：“我说老人家，你这都是从哪儿淘换来的宝贝啊？
这剑……都快锈成渣了吧？”
那老乞丐被惊醒，睡眼惺忪地抬起头，看了楚墨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小哥儿……行行好……给点吃的吧……”楚墨心中一动。
看来这老家伙，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守着个金饭碗。
他放下断剑，又拿起那块破瓦片，一脸嫌弃地说道：“这玩意儿……盖茅房都嫌漏雨吧？”
说着，他“不经意”地将那生锈的铁环也拨弄了一下，问道：“这个铁圈圈，是干嘛用的？
拴狗的？”
老乞丐浑浊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在努力回忆这铁环的来历。
半晌，他才含糊不清地说道：“不……不知道……好像……是祖上传下来的……”祖上传下来的？
楚墨心中冷笑。
要是真知道是祖传的宝贝，还能扔在这儿跟一堆垃圾混在一起？
“我说老人家，”楚墨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你这些东西，看着都挺……别致的。
要不这样，我出三枚铜钱，把你这堆‘宝贝’全包了，怎么样？”
“三……三枚？”
老乞丐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摇了摇头，“太……太少了……”楚墨心中暗道：果然！
这老家伙虽然糊涂，但也不是完全不识货。
或者说，是穷怕了，想多讹一点。
“那你说多少？”
楚墨问道。
老乞丐伸出五根枯瘦如柴的手指，颤巍巍地说道：“五……五十枚！”
五十枚？
楚墨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老家伙，还真敢开口！
就这堆破烂，别说五十枚了，五枚铜钱都嫌多！
也就是那个生锈的铁环，在他楚墨眼里，才是无价之宝。
“老人家，你这可就有点不厚道了啊。”
楚墨故作惊讶地说道，“就这堆东西，你还想卖五十枚？
你当我是冤大头啊？”
“这……这可都是……宝贝……”老乞丐还在嘴硬。
“行行行，宝贝宝贝。”
楚墨摆了摆手，站起身来，作势要走，“既然是宝贝，那您老就自己留着慢慢欣赏吧，小子我可买不起。”
“哎……别……别走啊，小哥儿！”
老乞丐见楚墨真要走，顿时急了，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角，“价钱……价钱好商量嘛……”楚墨心中暗笑，鱼儿上钩了。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那老乞丐。
“那你说，多少才肯卖？”
一场关乎“废品”与“重宝”的拉锯战，就此展开。
而楚墨，己经稳操胜券。
因为他知道，那枚生锈的铁环，很快……就将属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