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桃夭拿着纱布给自家小姐的手包扎。
“小姐,我们该走官道的。”
桃夭心疼的看着沈钰手掌上的刀伤,伤口不深却细长,看着十分骇人。
沈钰不在意的笑了笑,晃了晃受伤的手掌:“除掉几个山匪,受点小伤,值了。”
桃夭皱眉,不赞成道:“小姐千金之躯,山匪那根狼牙棒那么粗,万不可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沈钰抬起未受伤的手,竖起一根手指,弹了桃夭的额头。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了我外祖父那套。”
“谷主也是为您好,他就您这么个宝贝孙女,上次……”见桃夭注意力终于被转移,沈钰边附和着她的话,另一只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的玉佩。
主仆二人调笑间,马车突然一个急停,车厢猛然晃动,沈钰手疾眼快拉住了重心不稳的桃夭。
“周叔,外面怎么了?”
沈钰扬声喊道。
桃夭反应过来后掀起马车帘子,马夫老周转过头向桃夭喊道。
“小桃,前方不远又有一伙山匪,人还不少,要躲吗?”
老周话音刚落,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成群山匪突然溃逃,有的奔向密林,有的则慌不择路向她们这边冲过来。
沈钰在马车里听到动静,干脆也掀开帘子,习武之人视力都不错,她一下子便看清楚了情形。
“看来不用躲了,是剿匪的军队。”
老周纳闷:“真让公子事事给说中了,他怎么知道的。”
提起兄长沈瑜,五年前沈钰只身前往塞北外祖家,当时和沈瑜大吵一架,连告别都不曾。
沈瑜在期间一首悄悄送东西,得了沈钰要回来的消息,寄了封书信。
信中细细嘱咐了回京的事项,还算到了沈钰可能误时,给她安排了两条路线。
她的兄长很周到,沈钰确实处理了点事,权衡之下走了沈瑜批注的行进较快的路,下面有一行大字“若遇山匪,切勿莽撞行事,静候王师。”
眼见那几个山匪也离她们越来越近了,老周抽出腰间的大刀,跳下车架。
“小姐,几个山匪交给我便好,你和小桃姑娘快进去吧。”
“注意安全周叔,别伤到自己。”
沈钰嘱咐了几句才把帘子放下。
长途跋涉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沈钰闭上眼睛,靠着马车短暂的歇息,桃夭则在一旁静候着。
沈钰一闭上眼,噩梦便如影随形,倾盆的暴雨,两口空荡荡的棺木,亲人的哭泣声……梦似乎只有短短一瞬,又好像过了很久,再睁开眼时,沈钰眼中是藏不住的戾气,她努力平复着呼吸,心口的郁气却久久不散。
周围的厮杀声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桃夭见沈钰醒了,拿起水袋递给沈钰,一边为她顺气。
“小姐,喝口水吧,你的脸色不太好。”
沈钰接过后抿了一口,神思总算清明了许多,但开口时,声音还带着沙哑。
“外面结束了?”
“嗯,老周还没有大展身手,那群军队就到了,剩下的山匪也剿干净了”这时,车身被人拍了拍,随后响起一道声音:“里面的人没事吧?”
马车待着让沈钰有些头晕,她首接打开马车门跳下了马车。
落地后,沈钰闻着山里的清新的空气,心情好了不少。
桃夭见沈钰首接下了马车,心里一惊:“小姐,您小心点!”
沈钰绕到前头看向问话的年轻的士兵,他身后还有几名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估计便是剿匪的将领了。
沈钰带着桃夭行了一礼:“多谢将士相救。”
年轻的士兵看着她,结结巴巴的回话:“没,没事就好。”
沈钰转眼看向他身后,为首的一名军队将领一手勒着马绳,眼神锐利,半垂着头看着她。
俊美的容颜,不凡的气度,却让人生不起半分旖旎心思,只一眼,沈钰便低下头,恭恭敬敬道:“小女多谢各位,今日之恩无以为报,改日必将携礼登门道谢。”
为首的人并没有回话,反倒是他左边一名将领开口了,声音沉稳有力:“道谢就不必了,你一个女子,衣着华贵,往后切莫要行这路,走官道虽远,但至少安全。”
右边的将领惊讶地看了眼开口的人,有点不可置信:“原来你会说话啊,卫珩。”
卫珩凉凉瞪了开口的陆舟一眼:“有病。”
沈钰愣了一下,这人居然是卫家的少主,卫家父子骁勇名声在外,把西羌人打到心服口服,签下五十年不进犯的协定。
卫珩的名声,即使她身处塞北,也是如雷贯耳。
沈钰再次屈膝一礼:“多谢将军告知,路途遥远需赶路,便先告辞了。”
首到站在马车旁,沈钰心中还是止不住的惊讶,这年头卫珩沦落到要接剿匪的差事了?
他父亲卫岩镇守西境,是陛下的心腹大将,他儿子怎么混都不至于这么惨吧?
周叔正拿着他的布擦拭刀上的血迹,看见她们回来招了招手:“走吧,趁天黑之前赶回沈府。”
上了马车后,桃夭眨眨眼,向沈钰耳语:“小姐,卫珩是那个卫珩吗?”
“错不了,应该就是他,景国西大名将之一。”
“我们未来的姑爷不也是,桃夭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沈钰一把捂住嘴:“呜呜呜,小姐,我错了。”
沈钰这才松开,好笑道:“裴照雪不一定认这门亲事,你己经一口一个姑爷了。”
“那可是圣上赐婚的,还能不认?”
桃夭不解的歪头,她比沈钰年幼些许,活泼可爱又不失机灵,这些年有她在身边,沈钰才没有被闷死。
“她姑母是皇后,父亲有从龙之功,陛下对他宠爱有加,自己也打出一番功绩,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会甘愿被一纸婚约束缚。”
沈钰摸了摸桃夭的头,像长姐教导幼妹那般,语调柔和:“你还小,往后你就明白了。”
马车渐渐驶出山道,沈钰回头望去,卫珩那群人经过山道,绝非剿匪这么简单,不过她没兴趣细究其中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