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章 雪夜替嫁
洪灿儿被一盆冰水泼醒时,窗外天色还未亮透。
她下意识蜷缩身体,却发现自己双手被粗麻绳捆在身后,手腕***辣地疼。
"醒了?
"堂姐洪玉儿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掩不住的得意,"今日可是你的好日子,别误了吉时。
"洪灿儿挣扎着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被关在柴房里,身上套着一件褪色的红嫁衣,袖口还打着补丁。
她猛地抬头,正对上伯母赵氏阴冷的眼神。
"你们要做什么?
"洪灿儿声音发颤。
赵氏冷笑一声,粗糙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给你找了个好人家---东篱村的魏家三郎,听说早就在军中当了个小头目,配你这没爹没娘的丫头绰绰有余。
"洪灿儿浑身一僵。
东篱村的魏家三郎?
镇子上的人都说那人七年前从军后就杳无音信,怕是早就战死沙场了。
"我不嫁!
"她猛地往后缩,却被赵氏一把揪住头发。
"由不得你!
"赵氏从怀里掏出一盒劣质胭脂,粗暴地抹在她脸上,"你堂姐马上就要议亲了,留你这个狐媚子在家里,平白坏了名声。
"洪玉儿站在一旁,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妹妹放心,魏家答应给两担粮食作聘礼,够你吃一阵子了。
"她俯身凑近,压低声音,"听说那魏三郎的牌位都供了三年了,你过去正好给他上一柱香。
"洪灿儿死死咬住下唇,首到尝到血腥味。
她知道逃不掉了——自从父亲失踪,伯父伯母霸占家产后,她就成了这家里最下等的存在。
"吉时到了!
"门外传来喜婆的喊声。
赵氏利落地往洪灿儿嘴里塞了块破布,和洪玉儿一左一右架着她往外拖。
院门外停着一顶破旧的花轿,连轿帘都缺了半边。
洪灿儿被粗暴地塞进轿中,听见赵氏正跟一个尖嗓门的妇人说话:"王婆子,人我可交给你了,那两担粮食...""放心,一粒都不会少。
"那妇人笑道,"反正那家的老三生死不明,娶个媳妇也就是走个过场。
"轿子摇摇晃晃地启程,洪灿儿透过破帘的缝隙,看见自家院墙越来越远。
雪越下越大,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轿子终于停在东篱村最气派的一座院子前。
洪灿儿被拽出来时,看见院门上贴着潦草的喜字,门前连个迎亲的人都没有。
"新娘子到啦!
"王婆子尖声喊道。
一个穿着褐色棉袄的中年妇人慢悠悠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还抓着一把瓜子。
她上下打量着洪灿儿,撇了撇嘴:"瘦是瘦了点,模样倒还周正。
"洪灿儿嘴里的破布被取出,她立刻开口:"这位大娘,我是被逼...""进了我魏家的门,就是我魏家的人。
"妇人吐掉瓜子壳,打断她的话,"我是你婆婆王氏。
老三不在,你就对着牌位行礼吧。
"堂屋里摆着一张供桌,上面赫然立着一块黑漆灵牌:夫魏卓然之位。
洪灿儿盯着那块灵牌,突然笑了。
她一把抓起灵牌抱在怀里,抬头首视王氏:"婆婆放心,我会好好伺候夫君的。
"王氏显然没料到这个反应,愣了一下才冷哼道:"倒是个伶牙俐齿的。
"她从里屋提出一个小布袋扔在地上,"村西头的那处老宅归你,今晚就搬过去。
别在这儿碍眼。
"洪灿儿弯腰捡起袋子,里面是不到两斤的发霉糙米。
她紧紧抱着那块灵牌,头也不回地走出院子。
雪己经积了半尺深,洪灿儿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西走。
路上几个村民对她指指点点,她却昂着头,仿佛手里捧的是什么稀世珍宝。
老宅比想象中还要破败,院墙塌了半边,屋门歪斜地挂在门框上。
洪灿儿踹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她放下灵牌,开始收拾这个将成为她"家"的地方。
墙角堆着些破烂家具,上面覆着厚厚的灰尘。
当她挪开一个缺腿的柜子时,突然发现墙缝里塞着个布包。
布包里是一件小孩的百家衣,己经褪色,但做工还算精巧。
洪灿儿怔怔地看着这件小衣服,想象着一个男孩曾经在这里生活的样子。
"原来你真的活过啊..."她轻声说,指尖轻轻抚过那些细密的针脚。
屋外,风雪更急了。
洪灿儿没注意到,远处的老槐树下,一个高大的身影静静伫立,腰间佩刀在雪光中泛着冷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