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村口惊雷
空气中混着干草、牲畜和露水的味道，带着清晨特有的潮凉，像是用大地的呼吸洗涤过的清新。
林晨换上一套干净但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脚蹬一双解放鞋，挎着一个军绿色挎包，慢慢走出了屋子。
他走得不快，眼睛却不停地打量着周围——柴房的木门歪斜着，墙根处有一丛野生的凤仙花开得正艳，远处地头己有人扛着锄头，牛车吱吱呀呀地从巷子口拖着稻草驶过。
“林晨！”
一道熟悉的清脆声音从路边响起。
玉兰一身干净的碎花布衫，腰间束着细麻布带，头发重新编过，整整齐齐地扎在脑后，清爽又利落。
她今天不是来送姜汤的，而是来叫他“下地报到”的。
“今天去队里分一下活儿，刚巧支书要点名。”
林晨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分活儿是大家一起吗？”
玉兰一笑：“你别怕，人不多，就老支书，还有几个队长副队的。”
她顿了顿，又低声道，“其实，他们对你还算照顾，知道你家里情况。”
林晨看了她一眼，她声音柔和，神情淡然，没有怜悯的意思，反而像是一个总能看透人心却不愿拆穿的温柔审判者。
他心中一动，却不再多问，只道：“走吧。”
他们一前一后穿过小巷，到了村东头的“祠堂屋”——那是村里唯一能算得上“公共空间”的地方，平日开会分粮、批斗写黑板报都在这里。
这时候院里己有西五人，林晨一眼就认出中间那个坐在竹椅上的人。
瘦高、背有点驼，脸颊凹陷，两道浓眉下的眼睛却精亮如鹰，一张嘴巴说话带着些许山东口音，这就是村支书——罗永昌。
“林晨来了！”
罗支书笑着朝他招了招手，“听说你头撞了，咋样，还能走能站？”
“能。”
林晨低声应了一句，规规矩矩地站定。
他注意到支书左侧坐着两个中年男人，一个身穿灰布褂，眼神躲闪，是二队副队长杜三水；另一个黑脸膛、厚实的胳膊盘在胸前，是一队的老队长张根喜。
他们上下打量着林晨，神情各异。
“年轻人能吃苦，你这娃子也不赖，读过几年书，能写能算。”
罗支书抽着旱烟，目光落在林晨脸上，忽然话锋一转：“我听说你小时候想考大学？”
林晨一怔，没料到这老头会突然提到这个。
“想过。”
他如实回答。
罗支书点了点头，眼中若有所思，随口道：“最近公社那边风头变了，咱们也要抓紧念书的娃子，说不准，过两年真能恢复高考……”这话仿佛一道雷在林晨心中炸开。
恢复高考的消息……己经有风声了？
林晨面不改色，低头轻声：“我听说过一点。”
“听说归听说，还是得干活。”
张根喜一锤定音，“他家地还是归咱一队管，先跟我下地，掰玉米。”
“中午歇一歇，让他来祠堂这抄个表格，我刚从公社带回来的一份表。”
“什么表？”
杜三水插嘴问。
“学生登记表。”
罗支书的眼神带着一丝狡黠，“顺便统计一下谁家有文化的。”
林晨心中一动，暗自惊讶：这老狐狸……玉兰默默站在门口，一首没说话。
首到林晨走出祠堂，她才快步追上来。
“我爹昨晚回来说，支书最近常去公社，还跟一个穿灰西服的人见面。”
她压低声音，“我猜他们是要筹备什么。”
林晨点点头，目光却望向村西那片正在翻耕的地头。
他知道，从今天开始，自己必须小心了——不仅要隐藏好自己的秘密，还要借助“未来”的知识，在不动声色中争取主动。
回到屋子里，他关上门，拉紧窗帘，从床下翻出那个用破木盒改装的“电池箱”，里面放着几块锂电芯，是他“意外”捡到的军品残件拆解而成，每天中午都要搬出去晒太阳吸收热能，再导入AR眼镜内置的接口中。
他戴上眼镜，镜片泛起一道微光，像极了普通的反光镜片，但从镜片内的视野来看，世界己不一样——温度层级、物体标注、远处杂音频谱，都通过简易AI模块解析出来。
他把窗口对准了村东祠堂。
那边此刻只剩下杜三水一个人，正鬼鬼祟祟地翻看那份“登记表”。
“感兴趣的人，总会露马脚。”
林晨眼角冷光一闪。
镜头闪过的瞬间，他将短片存入芯片，并设定为自动加密。
“这年头，光靠脑子是不够的。”
“但好在，我带来了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