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归路
有着一头褐色卷发的女人，不满地看着眼前，正在胡乱往行李箱里塞着衣服的男人。
女人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上前想折好这些被揉的皱巴巴的衣服，男人拦住了她的动作。
“lily，我说过，只有她才可以。”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情绪，却让李茉莉莫名地一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想反驳的话也堵在了喉咙里。
魔鬼终究还是魔鬼。
坐在回国的飞机上，飞机起飞时带来的不适感还是让他的头不可避免的隐隐作痛，索性闭上了眼睛，在轰鸣声中他仿佛听见了沈落呼唤他的声音。
梅雨季节的小镇，连空气里都带着潮湿的味道，刚过18岁生日的齐桉树，己经接连听了好几位住在附近的大妈说这个鬼季节衣服永远都晒不干，烘干机要了她们家多少的电费，诸如此类抱怨的话。
齐桉树摸了摸自己早上刚换上，到现在还有些湿漉漉的衣角，自嘲的表情转瞬即逝，换上了一副标准的营业笑容。
“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正在他准备把客人未带走的小票丢到垃圾桶的时候，门口的提示音响起，齐桉树抬头望去，是一个散乱着头发，身上的短袖被扯得皱皱巴巴，露出的手臂上还有条状伤口的女生。
随着她走近，齐桉树注意到了她散开的鞋带以及两只凑不成一对的布鞋，整个人看起来有慌乱，像是经历了一场逃亡一般。
向来不多管闲事的他看了大概之后，便低下了头，做着下班的收尾工作。
“我们快要打烊了，买东西麻烦尽快。”
见女生好久没过来，齐桉树朝着货架喊了一声。
女生看起来镇定了一些，手里攥着一瓶矿泉水跟有些瘪了气的袋装面包，放在了收银台上。
“多少钱。”
女生的声音很轻，让齐桉树觉得有种在跟猫咪玩闹时，被咬着手指头的感觉。
齐桉树一眼就看出了这两样东西的价格，因为这两样东西是店里最便宜还能充饥的东西。
“五块。”
便利店里很安静，从早放到晚的音乐声在送走那群大妈之后被齐桉树关掉，反复循环的那几首歌听的他头疼。
女生在裤子口袋里摸索了一番，最后掏出了西枚一元硬币以及两枚五角硬币，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放在了收银台上。
齐桉树用手掌掸下了那几枚硬币，扔到了收银机里，用袋子装好东西推给了那个女生。
“欢迎下次光临。”
依旧是公式化的笑容。
女生看了一眼他，拿起东西快步跑开了。
齐桉树才注意到她的眼角以及面部有些淤青，但是眼睛很漂亮，让他想起了那只很黏他，但是最后被汽车意外轧死的流浪猫。
打扫好卫生，关掉了店内唯一的光源，拿起了门边的铁链正准备锁门时瞥见了，墙角蹲着的那个女生。
齐桉树只看了一眼，锁好门后便离开了。
女生见状，起身跟了上去，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身后塑料袋跟水瓶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像是被无限放大，传进了齐桉树的耳朵里，让他很难忽略。
有些烦躁的他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身后的人。
“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语气里的不耐烦，吓得女生往后退了几步。
“谢……谢谢你的创可贴。”
女生说完后，转身跑了。
然后第二天，临近下班的时候，齐桉树又见到了那个女生，这一次她只买了一瓶水，给的钱也更零碎了一些。
锁门的时候，齐桉树不自觉地往旁边的墙角看了一眼，那个女生还是跟昨天那样，蹲在那里。
这一次，齐桉树没有径首走开，而是走到了女生跟前。
“你是来等我的？
明天不要来了，我要去上课了。”
说完后，齐桉树转身离开了，女生还是不远不近地跟着他，首到一处平房前停下。
齐桉树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了钥匙，正要转开时手上的动作顿住，随着他动作的停下，钥匙扣上剩下的几个钥匙发出了互相碰撞的声音。
“离家出走？”
齐桉树面色不善地看着眼前的女生，心里猜测着女生接连两天来找自己的原因。
女生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脚上没有动作，首到肚子响了一声。
齐桉树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打开了门。
“先进来吧。”
女生这才挪动了步子，跟着进了门，拉了个小板凳坐在了门边，有些防备的模样。
齐桉树见状，背过身之后勾起了嘴角，真是又勇又怂的。
“家里只有青菜跟挂面了。”
等了半晌，没见人回应，齐桉树切菜的手顿住回头看向了门口，只见跟了自己一路的小尾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睡着了。
说她没防备吧坐的离门那么近，说她有防备吧又那么容易就睡着了。
齐桉树叹了一口气把面跟菜盛在了小碗里，打算等稍微凉一些之后再喊醒她。
兴许是撑着睡不安稳，没一会沈落便醒了，睁开眼就看到了此时正坐在自己对面，上下打量着她的男人。
齐桉树见她醒了，正想说面可以吃了，就看到她被吓到坐在了地上的样子。
齐桉树失笑，心想自己也没那么吓人吧，伸手准备去扶她……看到他伸出的手，沈落不自觉地抱住了头，试图把自己缩成一团。
看到她的反应，齐桉树蹙眉，像是想起了什么，往后退了两步。
“面可以吃了。”
齐桉树指了一下餐桌，转身走进了房间。
见到他离开，沈落松了一口气，手撑着门板站了起来。
桌上放着一碗卧着几根青菜的面条，沈落在桌子前坐了下来，面的味道很好，好吃到让这两天没怎么吃过饭的她忍不住鼻子一酸。
把沥干水的碗筷放在了台子上，沈落又回到了门边的那个小板凳上，打量起了眼前的客厅。
房间不大，餐桌挨着煤气灶台，沙发上铺着耐脏的沙发巾，原木色的茶几上放了几本书，墙上的电视机被罩了起来，黑色的布上落了灰，看得出来主人己经很久没有使用过它了。
让沈落意外的是客厅里的一些小细节，比如冰箱上贴着绣了小花的冰箱贴，插座开关的粉色围边，淡黄色的窗帘，这一切都跟他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