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滴。
"林夜！
"班主任王老师的声音穿透防空洞内此起彼伏的啜泣声，"过来帮忙分发营养剂！
"我撑着潮湿的墙壁站起来，左腿传来熟悉的刺痛——那是三个月前在废墟搜寻物资时被钢筋划伤的旧伤。
防空洞顶部昏暗的应急灯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扭曲的爬虫。
"来了。
"我应道，声音比想象中嘶哑。
分发营养剂时，我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不是恐惧，而是某种难以名状的躁动。
自从三天前那次异常的深渊能量波动后，我体内就像有团火在烧。
"你脸色很差。
"班长苏雨薇接过铝箔包装的营养剂，眉头微蹙。
她浅棕色的瞳孔在应急灯下泛着琥珀色的光，让我想起战前博物馆里见过的猫科动物标本。
我摇摇头，继续给下个同学分发。
突然，整个防空洞剧烈震动，混凝土碎屑簌簌落下。
尖叫声中，我本能地扑向最近的承重柱——世界在那一瞬间变得异常清晰。
我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的尘埃轨迹，能听见三十米外婴儿的心跳，能闻到苏雨薇发丝间残留的栀子花香。
更不可思议的是，我看见了光。
不是肉眼所见的光，而是流动在每个人体表的能量场。
苏雨薇周围环绕着淡青色气流，王老师掌心凝聚着土黄色光点，而我自己的双手......正在渗出暗金色的雾气。
"异能觉醒！
"王老师惊呼，"所有人退后！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暗金色能量如同活物般缠绕指尖。
它们温暖而危险，像是沉睡千年的凶兽刚刚苏醒。
防空洞的警报器突然发出尖锐鸣叫，红色警示灯疯狂闪烁。
"深渊能量同步率87%...这不可能..."王老师的声音在颤抖，他掏出军用通讯器，"江南基地市教育分局，这里是第七中学临时避难所，出现S级觉醒现象，请求..."话音未落，防空洞的合金大门被某种巨力撕开。
寒风裹挟着腐肉气息灌入，门外站着的不是救援队，而是三只类人形生物——皮肤紫黑，额生独角，指尖延伸出半米长的骨刃。
深渊魔族的侦察兵。
"孩子们快跑！
"王老师怒吼着挡在前方，他掌心的土黄色能量暴涨，在身前形成半透明的岩盾。
最前方的魔兵骨刃劈下，岩盾应声碎裂。
我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
暗金色能量如洪水决堤，顺着血管奔涌至全身。
视野被染成金色，耳边响起远古凶兽般的咆哮。
等我恢复意识时，三具魔族尸体正以诡异的速度干瘪风化，而我指尖残留的能量变成了暗红与金色交织的诡异颜色。
"双系异能..."苏雨薇瘫坐在墙边，声音轻得像羽毛，"元素系的金属控制，还有...吞噬系？
"我跪在地上干呕，喉咙里泛起铁锈味。
这不是普通的觉醒，那些魔族临死前恐惧的嘶吼中，分明夹杂着某个音节——听起来像是..."王"？
三个月后，江南异能学院特招测试场。
"林夜，17岁，深渊同步率87%，双系异能。
"戴着银框眼镜的考官推了推镜架，"展示你的金属控制。
"我抬起右手，测试场角落的钛合金立方体缓缓浮空，在众人注视下扭曲重组，最终化作一柄唐刀落在我掌心。
刀身泛着暗金色流光，刃口处空间微微扭曲。
"标准测试用合金重量21.5公斤，他刚才操控时能量读数只有正常C级金属控制者的三分之一。
"副考官小声嘀咕，"效率高得反常。
""现在展示第二异能。
"主考官调出全息记录仪。
我深呼一口气，左手伸向隔离笼中的低阶魔物。
那是一只刃爪魔的幼体，感应到我的气息后疯狂撞击笼壁。
当暗红色能量从我掌心涌出时，整个测试场的灯光都闪烁起来。
魔物发出凄厉尖叫，它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而我体内能量瞬间补满。
更可怕的是，我脑海中突然闪过几个破碎画面——燃烧的城市，断裂的基因链，还有...一双与我如出一辙的暗金色眼睛。
"够了！
"主考官切断能量监测器，"吞噬系异能必须配合特制抑制器使用，从明天开始你要参加每周心理评估。
"离开测试场时，夕阳将学院哥特式建筑的尖顶染成血色。
公告屏正在滚动播放前线战报："北大西洋战区击退深渊领主海德拉的第七次进攻...西伯利亚裂缝扩大至2.3公里...""喂，吞噬者。
"身后传来戏谑的称呼。
转身看见三个穿着高年级制服的男生，为首的红发少年指尖跳动着橙红火焰，"听说你能吃魔物？
要不要尝尝我的爆炎？
"我沉默地看着他。
自从觉醒那日起，这种挑衅就没断过。
87%的深渊同步率意味着我的能量结构与魔族相似度极高，在很多人眼里，我不过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没兴趣。
"我转身要走，红发少年突然将火球砸向我后背。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
暗金色能量在背部形成金属镀层，同时左手本能地转向火球方向——吞噬本能即将激活的瞬间，一道人影挡在我们之间。
火球无声湮灭。
"学院禁止私斗。
"来人穿着导师的深蓝制服，银白短发下是一张布满烧伤疤痕的脸。
他仅用两根手指就捏碎了温度超过2000度的火球，指尖残留的橙红能量被某种更高阶的吞噬力场分解。
"炎...炎君大人！
"红发少年脸色煞白。
周围所有学员同时立正行礼。
我听说过这位传奇导师。
萧烈，SS级火系异能者，曾在东海战区独自对抗深渊领主"九头蛇"七十二小时，最终以焚烧半个战区的代价将其封印。
人们称他为"炎君"，不仅因为掌控火焰的能力，更因他如同古代君王般残酷的战斗风格。
"你。
"萧烈烧伤的眼睑下，琥珀色瞳孔锁定我，"跟我来。
"他的私人训练场位于学院最东侧的孤塔，据说这里曾经是核战前的无线电发射塔。
踏入圆形训练室的瞬间，我体内能量突然沸腾，暗金色雾气不受控制地外溢。
"果然。
"萧烈反锁大门，从怀中掏出个青铜罗盘。
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我的心脏位置。
"你不是普通的双系异能者。
"他按下罗盘底部的机关，整个训练室的墙壁浮现出暗红色纹路。
我认出这是高阶深渊封印阵，通常用来囚禁领主级魔族。
"三个月前，江南市出现异常的深渊能量波动。
"萧烈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仿佛首接在我脑海响起，"同一时刻，东海战区的监测站检测到来自深渊第七层的特殊频率。
而你，恰好在那个时间点觉醒。
"我后背渗出冷汗。
那天在防空洞，魔族确实对我表现出异常的恐惧。
萧烈突然出手，燃烧着青色火焰的右掌首取我咽喉。
生死关头，我体内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洪流——暗金色与暗红交织的能量在胸前形成漩涡，竟然短暂抵住了SS级强者的攻击。
"第三异能。
"萧烈收手，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空间扭曲。
这不是人类能觉醒的能力范畴。
"训练室陷入死寂。
我知道他在怀疑什么——87%的同步率，罕见的吞噬系，加上空间能力...这些特征组合起来，指向某个可怕的猜测。
"我不是魔族。
"我咬牙道，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诡异的金属共鸣。
萧烈突然笑了，烧伤的面容显得格外狰狞："当然不是。
你比魔族有趣得多。
"他掏出一枚暗金色晶体扔给我，"知道这是什么吗？
"晶体接触掌心的瞬间，我体内能量疯狂欢呼。
某种尘封的记忆碎片被唤醒，我看见无尽深渊中悬浮着成千上万类似的晶体，它们组成巨大的..."深渊之茧。
"萧烈的话如同惊雷，"三战末期，龙国烛龙计划的核心产物。
理论上能孕育出完美适配深渊能量的人类。
"我猛地抬头："人造异能者？
""不。
"萧烈点燃一支烟，青烟在封印阵中扭曲成蛇形，"是能吞噬深渊的怪物。
十七年前实验体失踪，三个月前能量波动重现。
"他吐出一个烟圈，"欢迎回家，深渊之子。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
我低头看着掌心己经吸收殆尽的晶体，突然明白那些梦境中燃烧的城市是什么——那不是幻想，而是记忆。
十七年前，烛龙计划失控引发的深渊大爆炸，正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
而如今，深渊正在通过我，寻找回归的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