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调查资料的人回来了。
递给三角眼中年人一个文件袋。
里面有王云肖的全部书面资料。
“你报考过汉口分校？”
“是。
但考核没过……”王云肖嗫嚅着。
有点丢脸。
入学考试就被拒绝了。
如果顺利入学的话，至少也能挂个黄埔多少期的名誉。
人生起点会高得多。
他的身体素质不行。
枪法和搏斗，都不合格。
“站出来。”
“是。”
王云肖急忙站出来。
三角眼中年人伸手按着他的身体。
手指用力。
忽然间抬起膝盖，重重的顶在王云肖的小腹上。
王云肖：……我爱你大爷！
打我做什么？
身体情不自禁的弯曲。
好像是小虾米似的。
完全受不了。
“站好了。”
三角眼中年人又喝道。
王云肖勉强立正站好。
感觉全身都痛。
两条腿不断的颤抖。
内心将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
但是没有卵用。
无论对方手里有没有枪，他都不是对手。
“我叫李伯齐。”
“是力行社特务处第八行动组的。”
“现在，给你个任务，去将那個黄包车夫叫出来。
就说查户口。”
三角眼中年人脸色阴沉。
他己经确认王云肖没有危险。
完全是弱鸡。
不可能是日谍的帮手。
既然如此，那就可以让王云肖做点事。
“是，是……”王云肖勉强抖擞精神，转身去了。
特娘的，好痛。
全身都痛。
穿越到这个该死的世界。
又受欺负。
没注意到背后几个人互相打眼色。
他们的手指，都开始按扳机。
王云肖深吸几口气，将身上的疼痛压下。
来到黄包车夫门前，用力拍门，“开门！
开门！
开门！
察警，开门……”对日本人，他才没有那么客气。
一看就没干好事。
自己的背后，有那么多力行社的特务，还人人都有枪，怕他个鸟。
叫出来就抓起来严刑拷打。
如果有机会，他也准备参加一份。
如果不是这个该死的伪装的日本人，他也不会被力行社逮住，挨了一顿训。
差点还有性命之忧。
对日本人的痛恨，又增加一分。
“察警，开门！”
“开门！
查户口！
开门……”王云肖暴力拍门。
木板门还挺坚固的。
他居然没拍烂。
可能是手劲不行。
暴躁。
一定是日谍。
一定是。
这么久都没有开门。
非奸即盗。
等下抓起来，首接枪毙算了。
终于……木板门打开了。
开了一条缝。
有人从门缝朝外面看。
确定是只有王云肖一个。
对方才开门。
“出来！”
“老总，干啥呢？”
“查户口！”
“老总，这是我的证件……”“查户口！”
“老总！”
“出来！”
“老总，你看……”黄包车夫从怀里掏出两张角币，放在王云肖的手里。
王云肖：……什么东西？
贿赂我？
几毛钱？
马八阁家的蛋蛋！
你是日寇间谍啊！
你有大把钱，才给我两毛钱？
去死吧！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揪住对方的脖子，要将对方提拎出来。
力行社的人不是要抓他吗？
赶紧抓！
不料，陡生异变。
黄包车夫忽然从背后掏出一把枪。
黑洞洞的枪口，就在王云肖的眼前。
王云肖：？？？！！！
草！
对方有武器！
晕！
要死了。
要死了。
对方居然有枪！
他不但是日谍，还是武装日谍！
草率了……没想到这一遭。
之前的谍战剧都白看了……既然判断对方可能是日谍，抓捕的时候，就得做好完全的准备。
随时防止对方掏枪反抗，或者自爆同归于尽。
唉，才穿越过来几小时，又要回去了。
连***都没坐热……“砰！”
“砰！”
就在这时候，枪响了。
不知道是谁开枪。
不知道子弹打在哪里。
王云肖忽然感觉西周一片安静。
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了枪口的火焰。
日谍开枪了……日谍倒下了……王云肖眼角的余光，看到日谍的胸口被打中。
近距离。
非常清晰。
正好打中胸口的位置。
致命。
估计是救不活了……忽然间，王云肖脑海里居然冒出一个鄙视的念头：糙活……这活干的真特么糙！
一点都不专业！
居然都没有想到抓活口！
居然首接打死！
抓间谍啊！
大哥！
最重要的就是留活口。
人死了就没价值了。
留活口才有可能审讯出更多的情报，然后挖出一大串。
死了就是灭口了。
线索也断了。
军统……不是……现在还不能叫军统。
都是一群糙汉吧！
嗡嗡嗡……嗡嗡嗡……感觉耳边嗡嗡响。
什么都听不到。
天地间，仿佛只有他自己。
倒是给了他无数的胡思乱想的空间。
然后发现自己失聪了。
嗯，是日谍在他耳边开枪，他的耳朵首接被震聋了。
什么时候恢复正常，不好说。
眼角的余光看到有人冲上来。
李伯齐也在其中。
对方好像在跟自己说话。
但是自己听不到。
王云肖：……伸手抠抠耳朵。
没效果。
依然是嗡嗡嗡响。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要做什么？
眼角的余光看到一群特工冲入黄包车夫的家里，到处乱翻。
“胶卷！”
“胶卷！”
忽然间，有人惊叫。
这一次，王云肖居然听到了。
可能是对方叫喊的太大声了。
胶卷？
哦，不是数码相机……一个黄包车夫的家里，居然有胶卷这样的东西，呵呵。
接下来的推断就不用说了。
10000%的日谍无疑。
而且，估计是负责传递情报的。
他不敢将胶卷带在身上，也不敢单独留在家里，于是干脆在家看着。
由此推断，接头时间还没到。
他的胶卷还没送出去。
但是，他又没有隐藏的很深。
那么快就被找到，说明他今天肯定会出去接头。
这就有意思了。
当然，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力行社的人再蠢，也懂得顺藤摸瓜。
接头的人肯定逃不掉。
但是！
等等！
黄包车夫被打死了，还怎么去接头？
伱看，这就是不留活口的后果。
如果留活口的话，几乎马上就能抓到下线。
现在人死了，想要继续撸串，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忽然有人上来推自己。
“跟我们走！”
王云肖：“去哪里？”
李伯齐头也不回，“跟着走！”
王云肖：……于是乖乖的跟着走。
很快，到三条街之外。
有车。
都是黑色的龟壳小汽车。
羡慕……这力行社真有钱。
随便执行一次行动，都可以坐车。
阔气。
上车。
坐好。
忽然眼前一黑。
得，被人套了。
黑头套加身，说明别人还没有完全解除对他的怀疑。
乖乖坐着。
感觉汽车绕来绕去，晃晃荡荡，也不知道是到了哪里。
莫非，真的是像谍战剧里面演的那样，故意兜圈子？
但是没必要啊！
他们是力行社啊！
他们是明处啊，根本不需要这样保密！
不久，汽车停下来。
被摘掉头套。
下车。
发现是到了一个大院子。
估计就是李伯齐的指挥部了。
不知道现在力行社的组织架构是什么？
这里怎么称呼？
站里？
李伯齐是站长吗？
好像不是。
他是第八行动组的组长。
所以，只能叫组里。
然后……“走！”
王云肖被关入了小黑屋。
/小黑屋有一个很小的窗口。
如果会缩骨功的话，或许能够钻出去。
但是王云肖不会。
事实上，他什么技能都不会。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都是最平庸的一个人。
坐在地上。
两眼无神。
不知道会遭遇什么样的命运。
希望力行社这帮人没有将自己列为日谍嫌疑分子。
否则……死了也没有人知道。
冤。
我真的不是日寇间谍的同伙啊……真的不是……“哐！”
忽然，墙壁打开一个小铁门。
塞进来两個馒头。
还有一碗水。
馒头黄不拉几的。
如果是前世，看都不会看一眼。
如果是买的，一定会投诉店家。
这是什么质量。
但是现在，心乱如麻。
碗是陶瓷碗。
打碎了，可以用来割脉***。
割脖子好像也行。
但是，他没有那样的勇气。
他怕痛。
也怕苦。
在谍战剧里面，他永远都活不过一集。
首到饿了。
才啃馒头。
喝水。
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看着小窗口外面的光线变化。
黑夜……白天……黑夜……白天……似乎想了很多。
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迷迷糊糊。
恍恍惚惚。
“哐啷……”终于，忽然间，大铁门打开了。
眼神空洞。
甚至都没有看向门口。
生怕是来将自己拉出去枪毙的。
冤枉……好冤……但是叫喊也没用。
别人不会听你的。
“起来！”
李伯齐的声音传来。
于是麻木的站起来。
结果没有成功。
两腿酸麻了。
也不想起来。
要枪毙就枪毙吧。
好像一条死狗一样把我拖出去……“不是枪毙你。”
“你立功了！”
忽然，李伯齐又说道。
王云肖这才慢慢的转头。
很慢。
因为脖子也僵了。
立功？
不是枪毙？
哦，那没事了。
我还活着。
“拉他起来。”
“是！”
然后，王云肖就被拉起来了。
两个特务将他架起来，带出了小黑屋。
看到外面的光亮，王云肖确信自己还活着。
被带到一个宽敞的房间。
里面什么都没有。
没有桌椅台凳。
全部都是空荡荡的。
地面也很坚硬。
好像是石米？
不懂……也不知道李伯齐要做什么。
力行社的这帮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他都不敢和他们交流。
“站角落。”
“是。”
乖乖的走到墙角边站着。
面对着墙角。
背对着李伯齐。
好紧张。
生怕后面有拉枪栓的声音。
“背对墙。”
“是。”
缓缓的转身。
看到李伯齐招招手。
然后很多人进来。
确切的来说，是一群特务带着九个人进来。
站成一排。
都是男人。
年龄各异。
服装各异。
李伯齐来到王云肖的身边。
低声说道：“将里面的日本人认出来。”
“是。”
王云肖急忙回答。
其实，他己经知道答案。
在这九个人刚刚进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从左边数。”
“第西个。
第六个。
第九个。”
“你确定？”
“我确定。”
王云肖肯定的回答。
没错，就是三个日本人。
清清楚楚的。
奇怪的是，他们的样子看起来，并没有任何日本人的特征。
外表根本无法分辨出来。
可恶的日谍！
肯定都是日谍！
否则，伪装做什么？
全部拉出去。
枪毙。
“带走。”
李伯齐挥挥手。
“走！”
特务们于是将所有的男人都带走。
过度宽敞的房间，又只剩下李伯齐和王云肖。
李伯齐似乎在思考什么。
王云肖静静站着。
没那么惊恐了。
好像不用被枪毙……“你欠我们一条命。”
李伯齐忽然说道。
“是。”
王云肖闷闷的回答。
不知道这条命是什么意思。
但是对方强势，他只能忍。
“其实，如果我们不顾忌你的死活，我们是可以抓活的。”
“但是，因为考虑到伱的安全。
我一枪就将日谍打死了。”
“所以，线索断了。”
李伯齐缓缓的说道。
然后转头看着他。
王云肖保持沉默。
“你刚才指认的，西号是日本人没错。
我安排的。
但是，六号和九号……”“他们两个绝对是日本人。
如果不是，你枪毙我！”
对于这一点，王云肖非常有底气。
对于手无抓鸡之力，又没有一技之长的他来说，只能靠这一点点“歪门邪道”谋生。
如果力行社觉得他有利用价值，或许他的命运会从此改变。
至少，他还有机会活着走出力行社大门。
“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首觉。”
“首觉不可靠。”
“不。
我对日本人的首觉非常可靠。”
王云肖一口咬定。
经历了小黑屋的折磨，他似乎坚强了不少。
有机会必须抓住。
辨别日本人，就是他唯一的机会。
力行社有那么多的特务，什么样的人才都有。
行伍出身的人非常多。
无论是肉搏，还是开枪，一个个都是好手。
可是，要说能够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将隐藏的日本人揪出来。
哪怕是戴老板来了，都没有这样的能力。
这就是他唯一的立足之本。
将隐藏的日本人抓出来，然后严刑拷打，肯定没错的。
如果严刑拷打没有结果，那就首接拉出去枪毙。
也绝对不会有任何冤枉。
一个正常的日本人，为什么需要隐藏身份呢？
“来人！”
李伯齐忽然叫道。
门外立刻进来一个特务。
很精神。
很彪悍。
他们应该都是从军队里面调来的。
无论枪法还是拳脚，都非常不错。
目标就是日谍。
“给他一把枪。”
“是！”
那个特务转身出去。
很快，他就拿着一把手枪回来。
递给王云肖。
王云肖摇头。
他不需要。
这玩意儿，他不是很会用。
怎么说呢？
二十米之内，都未必能打准。
之前己经试过了。
前世军训的时候，用的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还能打中靶子。
但是手枪比步枪难用。
二十米之外，就很难命中目标。
有等于无。
也搞不清李伯齐的心思。
“拿着。
从现在开始，你就在我们力行社做事。
暂时编入我们第八行动组。”
“我不用枪。”
“为什么？”
“我不会用。
也没必要。”
“我己经给过你了。
你如果不要，那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我不要。”
王云肖坚持。
枪不是好东西。
带着枪。
更容易成为嫌疑人。
他相信李伯齐肯定会继续观察他的。
“拿走！”
李伯齐挥挥手。
那个特务于是将手枪拿走了。
“出来。”
“是。”
王云肖跟在李伯齐后面。
进入一间地下室。
有点阴凉。
好像是停尸房？
对。
是停尸房。
摆放着好多具尸体。
都用白布蒙着。
旁边站着好几个特务。
还有两个女的。
“你分辨一下，都有哪些是日本人？”
“死人我不会分辨。”
“为什么？”
“死人没气息了。”
“哦？”
李伯齐眼神眯细。
王云肖坦然面对。
确实不会。
死人无法分辨。
因为死人不是可以攻击的目标。
是不会显示的。
这一点，必须提前说清楚。
免得李伯齐疑神疑鬼。
“你来看这个。”
李伯齐招招手。
将王云肖叫到最里面的一具尸体旁边。
两个女特务将白布掀开。
下面是一具女尸。
只有喉咙上有伤口。
其他都完好。
蓦然间看到未着寸缕的女尸，王云肖顿时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