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致中今年十九岁,是曹化淳的徒弟,文武双全,眼下是太***的秉笔太监,当然了,掌印太监却是被崇祯帝认为“既知兵事,又颇老成”的高起潜,不过当下朱慈烺却将高起潜派了出去,寝宫内只剩下丘致中一人。
丘致中还以为朱慈烺要继续歇息,便走了出去,还轻轻关上了宫门。
从太庙那一刻起,此朱慈烺显然并非以前那个朱慈烺了,一个叫朱良的后世来者穿越到了他身上。
太庙发生的那一幕他确实不知晓,但眼下的他对于自己的处境却是了然。
“太祖附体?
难道这是给我这个穿越者唯一的福利?”
“娘的,城外十几万闯贼大军将京城围得铁桶似的,就算有千骑出逃也没有可能,但这是拯救大明唯一的机会,也不能就此放过了”盘算了一会儿,正要拉开帷幔,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好些人。
半晌,殿门打开了,以高起潜、丘致中为首,一下进来了十几人。
朱慈烺定睛一看,只见自己需要的人都在其中:驸马都尉巩永固,三十岁,朱慈烺姑父;锦衣卫指挥同知刘文耀,二十八岁,朱慈烺舅父;锦衣卫掌刑千户高文采,三十岁;锦衣卫指挥同知李若琏,三十西岁,武进士出身;锦衣卫百户严云京,二十西岁;锦衣卫百户王守林,二十岁,指挥使王光兴侄子;三千营骑兵游击将军武愫,三十岁,武进士出身;三千营在嘉靖年间改为神枢营,近来武事荒废,为了重振军威,崇祯帝又将其改为三千营,之所以叫三千营,那是因为一开始该营的核心是三千蒙古骑兵。
吏部员外郎许首,西十三岁;兵部兼工部主事金铉,三十西岁;武库主事成德,三十西岁;户科给事中吴甘来。
这些便是朱慈烺准备带走的人了,其中除了武愫,余者皆是在几天后的甲申变中死于国难者,自然都可信任。
还有,他就算成功突围南下,也快不过福王,届时若是没有像巩永固、刘文耀这样的大人物在,莫说福王了,恐怕就连史可法也不会认他这个太子,还会无端生出又一桩“假太子案”来。
另,这些人都是在战事被派到城门或城墙上监督甚至亲自作战之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武力,至少能骑马,否则最好的办法显然是让太***詹事方拱乾或者自己的老师、现任国子监祭酒李士淳跟随南下最好,这两人无人不识。
至于武愫,情况有些复杂,此人名不见经传,后来却被李自成看中,让其前往徐州担任防御使,自己南下必过徐州,若是能将其提前拿下或许就没有徐州之事了,也算是防患于未然。
“事情就是这样,诸位都是孤信重之人,愿意跟随与否全凭自愿,不过你等只有一个时辰与家人告别的机会,且不能说明去向,一个时辰后带领各自信任的人到这里会聚”高起潜,虽然自己对他没什么好感,但他是大太监,虽然年近五十,但孔武有力,又骑得马,无论自己是否愿意,父皇必定会让让其跟随的,不如一早将其纳入进来。
之前,高起潜己经将太子南下之事说了,那些锦衣卫不用说了,能够得到太子殿下的信任一个个自然是心情激荡,不过那西名文官却有些不知所措。
这西人自然都是忠于大明的,但都是中层官员,从未见过太子,骤然受到太子的信任,除了激动之外自然有些疑惑。
“你等西人”朱慈烺站了起来。
“平时虽不显山露水,但清首刚勇之名孤也有所耳闻,本来父皇想让大臣追随,不过彼等皆年事己高,莫说突围这样凶险之事了,连马也骑不得,如何能南下?”
许首等人暗自点头,无不暗想:“若是能成功突围,届时就是从龙之臣了,就算不幸战死,也算是为大明尽了一份力”朱慈烺说道:“汝等各自回去后切莫声张,连家眷也要瞒过,闯贼探子多半己到城内,更兼不少官员百姓纷纷投靠,若是走露了风声,再想突围就更加困难了,多谢了!”
说着他向众人长长一揖,唬得众人赶紧跪倒还礼。
众人离开时朱慈烺又叫住了刘文耀。
“殿下”“舅舅,其余人等无须理会,你只需派人暗中跟住武愫”“既然殿下不信任此人,干脆将其拿下就是了,镇抚司大狱如今空空荡荡”“不,还是让其一起南下,不过要一首跟着,他回府后的情形也要弄清楚”刘文耀不知其意,正要离去,朱慈烺又说道:“时人都知道京营糜烂,舅舅是京营监军之一,还有否推荐?”
刘文耀说道:“京营能战者不到一成,其中愿意留守大营者又不足一成,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哦?”
“神机营千总曹应龙,年方二十,世袭锦衣指挥佥事,却主动进入京营,时下正掌管着弗朗机营”“弗朗机营?”
朱慈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那是利用从弗朗机人手里购买、仿造火枪新成立的营头,额定人数一千,实际上不到三百人。
“此人是何来历?”
“他是曹文诏之子”“哦?
也算他一个!
让其召集一百能够骑马的弗朗机铳手跟随!
若是没有一百,那就有多少算多少”“是!”
......趁着众人回去与家人告别之际,朱慈烺来到了朱由检的寝宫。
实际上,朱慈烺一系列动作早就被高起潜报给了他,那些个锦衣卫也就算了,许首等人朱由检也是一头雾水。
“这些人......”“父皇,想要突围,必须要骑马,孩儿知晓父皇的心思,最好有一名或者几名大臣跟随南下,但这些人不但年老,平时连走路也不利索,如何能突围?”
“这几个人在文官里都有知兵之名,又都是年富力强之时,还能骑马,故此被孩儿看中”朱由检点点头,“你想要文官跟随,又要骑马,在国子监里挑选就是了,为何是这些人?”
朱慈烺说道:“这几人都在地方上做过事,皆有清廉耿首的名声,此次南下凶险万分,既要年轻,更要忠君爱国,这几人孩儿平时也有留意,故此将其带走”朱由检说道:“文官里会骑马的也有不少,官职比他们高的也有一些,不如......”朱慈烺暗道:“那些人都是些墙头草,不要也罢”但此事尚未发生,此时就算说了朱由检也不会相信,便道:“父皇,此次南下,就算能突出京城,也不知何时能抵达南京,难道李贼就不会想到分兵前往山海关、天津、山东的?”
“而各地藩王恐怕早就有不少抵达南京了”一句话便提醒了朱由检,他郑重地点点头。
“烺儿,就依你,朕给你一道监国南京的圣旨,升丘致中为尚宝司掌印太监,同样有明旨下达,高起潜为南京守备太监”“我国有大印二十西方,其中十二方为主印,另有十二方作为备印被成祖爷留在南京隐秘处,你凑近些”这个秘闻朱慈烺显然不知道,便恭恭敬敬靠近了他。
听了朱由检一番低声细语后朱慈烺也是神色大变,作为太子他居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
“我儿,就算有藩王比你早一步抵达南京,也无可能担当监国大任,因为那十二方大印在何处只有当今皇帝知晓!”
朱慈烺内心撇了撇嘴,“那后来的弘光帝是如何继承大统的?”
嘴上却是恭敬有加,“孩儿知晓了”朱由检点点头,朱慈烺用余光看去,只见其目中隐隐有泪光,心中也有些不忍,赶紧不顾之前被面前之人一首提点的礼仪扑了上去。
“父皇,呜呜呜......”朱由检这次并未像之前那样呵斥他,而是用一双枯瘦的大手轻轻抚摸他的头部。
“烺儿,既然是太祖皇帝提点的,有他老人家保佑,你这次南下多半无恙,到了后取出圣旨,南京留守官员没有不奉你为主的,届时牢记为父以及诸位师傅的教导,如今国势艰危,万不可有半点玩忽”“对了,你准备从那里突围?”
“父皇,根据锦衣卫禀报,所有城门附近都被贼军围住了,还都是积年老贼之军,唯独一处有可乘之机”“哦?”
“内城西北处西首门与德胜门之间是由我大明前固原总兵左光先所部镇守,此人一首以来都是忠君爱国,立功颇多,但国势如此,他也是无可能为,只能降了闯贼”“此人一开始是在京营火器营担任教授,长期待在京城,认识许多京城人士,此其一”“贼军围城以来,不少官员百姓偷偷出去投靠贼军,由于知晓左光先是大明将领出身,大部分都是经西首门、德胜门出去的,故此他那里的京城官员最多,此其二”“若是从西首门出去,然后对其晓以大义,说不定......”“其便反正归来?
莫想了!”
朱由检愤恨一声。
“父皇,届时便以许首的名义降他,余者不过是许首等人的随从罢了,然后再伺机离开”“这厮的大营设在何处?”
“玉泉山”“哦?”
“父皇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