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褪色的油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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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初雪簌簌落在林晓之的睫毛上,他缩着脖子站在便利店门口,看着玻璃倒影里自己疲惫的脸。

便利店暖黄的灯光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形成鲜明对比,收银台旁的电子钟显示凌晨两点,货架上的饼干包装在暖气中微微卷曲。

这样的夜班己经持续了半个月。

当林晓之把最后一箱泡面摆上货架时,突然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铃铛声。

透过结霜的玻璃,他看见一个踉跄的身影——是小丑。

今天的小丑没有踩着独轮车,彩色裤子沾满泥污,绿色卷发被雪水黏在额角,红鼻子歪歪斜斜地挂在脸上。

"需要帮忙吗?

"林晓之冲出门,扶住差点摔倒的小丑。

对方身上传来淡淡的消毒水味,与往日明艳的表演服形成诡异反差。

小丑抬起头,白色油彩在雪夜里泛着青灰,嘴角的红色弧线晕染开来,像干涸的血迹。

"能借个地方休息吗?

"小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平时,"道具车被城管扣了,摔了一跤......"他说着就要脱鞋,却被林晓之拦住。

"值班室有沙发。

"林晓之带他穿过堆满纸箱的走廊,打开员工休息室的灯。

暖光下,小丑小心翼翼地卸下沉重的演出服,露出里面单薄的黑色高领毛衣。

林晓之这才发现,对方左膝的裤子被磨出破洞,暗红的血迹正在渗出来。

"我去拿医药箱!

"林晓之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撕裂的轻响。

等他回来,看见小丑正用撕下的衬衫布条缠绕膝盖,苍白的皮肤上布满新旧交错的淤青。

"其实每天收工后,都要处理这些小伤。

"小丑察觉他的目光,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从独轮车上摔下来,被彩球砸到,被孩子们拽掉假睫毛......"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沫沾在未擦净的油彩上。

林晓之蹲下来,小心翼翼地为他涂抹碘伏:"为什么不换份工作?

"小丑望着窗外的雪,眼神飘向很远的地方:"三年前平安夜,我在儿童医院表演。

有个化疗的小女孩,摘了假发跟我学抛球。

她妈妈说,那是她半年来第一次笑。

"他摸出钱包夹层里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戴着小丑帽的女孩笑容灿烂,"后来她走了,但她妈妈每年都会寄圣诞卡,说她在天堂当小丑学徒。

"林晓之的手顿了顿。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小丑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在狭小的休息室里弥漫。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便利店外的雪越下越大,将城市的喧嚣都掩埋在寂静的白色之下。

"所以我不能停。

"小丑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知道吗?

这座城市有太多人在黑暗里行走,他们需要那几分钟的光。

哪怕只是用滑稽的动作,让他们暂时忘记房贷、疾病、失业......"他的声音渐渐哽咽,指尖的温度透过毛衣传递过来,"晓之,你也是我的光啊。

"这句话像电流般击中林晓之。

他想起那些在街角看表演的夜晚,想起暴雨中公交车站的对话,想起小丑总是在人群散去后,默默收拾地上的垃圾。

原来在给予他人温暖的同时,小丑也在渴求着被看见、被理解。

凌晨西点,雪停了。

小丑坚持要走,林晓之把便利店最后一块三明治塞进他手里。

两人站在结霜的玻璃门前,小丑突然转身,认真地擦掉脸上斑驳的油彩。

露出的面容比想象中年轻,眼角却布满细纹,右眼下方还有道淡淡的疤痕。

"明天下午三点,中央广场见。

"他将重新摆正的红鼻子按在脸上,"我教你变魔术。

"说完踩着雪跑开,身后扬起一串欢快的铃铛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林晓之望着小丑消失的方向,掌心还残留着包扎时触碰到的温度。

远处的霓虹灯在雪地上投下斑斓光影,他忽然觉得,这座城市的寒冷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原来每个人都是彼此的光,即便戴着面具,心底的温柔也会透过缝隙,照亮他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