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反应过来的杨怡急忙冲了上来，试图将二人分开，可无论如何使力都做不到。
就在徐程快要窒息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天花板上的摄像头也在此时恢复了工作。
郭锐是老刑侦，见此情形，心知不能继续逼供，轻叹一声松开了手，“小杨，把门打开吧。”
“咳咳咳。”
劫后余生的徐程剧烈的咳嗽起来，又喘了半天脸上才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看向郭锐的眼神里也多了些恐惧和警惕。
郭锐摊了摊手，没有再多说什么，回到座位上继续盯着徐程。
杨怡打开门后就被叫了出去，过了好一会才回到审讯室，接着是郭锐。
郭锐不在期间，杨怡生怕徐程再出什么意外，趴在桌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徐程也怕眼前这个女警突然发疯，于是同样定定的看着杨怡。
两人就这样一首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对方。
又过了许久，郭锐终于回到了审讯室，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可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抱歉，是我冲动了，你的室友余华，我上个月和他全家有过一面之缘，所以刚才有点失态。”
如果换个同龄人在这里，再见到郭锐只怕己经吓得屁滚尿流，即便是屈打成招也早就签字画押了。
可徐程是从小就到处看脸色讨生活的小油条，真话假话不敢说一听就知道，简单的分辨是没有问题的。
并且在徐程的记忆里，余华来报到的时候是一个人，压根没有什么家人陪同。
他有充分的理由断定，刚才那个桥段是一开始就定好的，目的就是逼供，对方恐怕并不在意自己是否是真凶，只想在结案的同时把自己留下来。
从郭锐的表情来看，外面只怕发生了什么影响审讯的事情，让这场逼供戏码不得不提前终止。
“两位警官。”
徐程清了清嗓子，表情严肃地沉声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在宿舍中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余华自己在我面前爆开，接着我就不省人事了。”
顿了顿，徐程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我没有动机，因为我比余华有钱。”
说完后，徐程便不再言语，靠在审讯椅上闭目养神。
郭杨二人见状，互相对视一眼后，也只能沉默以对，一时间，审讯室里除了二人耳机中不时传来嘶嘶声外，安静异常。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徐程几乎要怀疑自己的判断出现错误时，杨怡终于轻声开口。
“徐程同学，保释你的人到了，跟我们出去吧。”
......新荆州下辖二十一个市，夷陵算是条件最优渥的的，从警署的规模就可见一斑。
先前审讯徐程的审讯处位于警署的角落，想要去到办公大楼，还要穿过巨大的特警训练场。
徐程手上的玫瑰金手镯并没有被取下来，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员将他围在中间缓步前行。
队伍的最前方，是一个白衬衫中年人，郭锐和杨怡则在队伍的最后面。
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胡成只觉得今天的人造太阳似乎能量有些不足，无力地散发着惨白的光芒。
明明是每天的气温都相差无几，可今天的阳光却硬生生让他打了个寒颤。
走了约莫五分钟，队伍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徐程勾着脑袋朝前面瞄了一眼，发现不远处的大楼门口，一个男人正站在阳光下，只是光线太强看不清面容。
那人见到队伍靠近便立刻迎面走了过来，朗声说道：“云局长，您这去去就来都过了三小时了，我只好到楼下来等您了。”
白衬衫也不敢怠慢，嘴里干笑了两声，快步走上前和对方握了握手。
“李教授，让您久等了，实在是有其他事情耽误了，见谅见谅。”
说话间队伍也来到了李教授面前，徐程这时才看清这位李教授的长相。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长相斯文，戴一副金丝眼镜，身穿淡蓝色衬衫，只是无论他怎么回忆，对此人都没有印象。
也许是因为到学校后先是军训，后面自己又沉迷于***无法自拔，这才导致自己没见过这位学校高层，徐程如是想道。
但他忽然又觉得有些矛盾，明明自己为了方便找机会抱大腿，开学前就通过各种渠道把在册校领导的基本情况摸了个门清，而这位李教授怎么看也与那些秃顶大叔们的照片对不上号。
就在徐程思绪翻涌期间，两位大人物也没闲着。
李教授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徐程，又不动声色的移回目光看向面前的云局长，接着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云局长，又给自己点了一根。
“云局长，您看这学生？”
云局长将烟放在鼻子下深吸了两口，然后夹在耳朵上，笑了笑说道：“林老亲自来函保释，我们自然不敢怠慢，人这不是己经带来了。”
说着云局长指了指身后的徐程。
人群中的徐程听得真切，心里不由得一阵激动，他不认识李教授，但林校长的大名早就如雷贯耳，那可是学校的一号人物，实打实的部级领导。
李教授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双手握拳在云局长面前晃了两下。
“您看，是不是......”云局长见状一拍脑门，“哎呀瞧我这脑子，小郭？
小郭？
你这个家伙跑哪里去了，怎么还给人家孩子上手铐。”
郭锐闻言，一路小跑到云局长跟前，皱眉小声说道：“局长，真就这么放了？”
云局长眼珠子一转，刚要开口说什么，李教授又把话接了过去。
“云局长，学校己经安排专家做了现场勘测，应该是玩平板的时候充电出的事故。”
“现在的小孩真的是糊涂，只图新，谁会想到内置电池会自爆，还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也就是这个孩子离得远，不然两个伤亡你们也难向上面交代吧。”
“我出来时林校长再三交代今天一定要把人带回去，不然对校方和警署都不好，学校的公告应该也己经准备好了，到时候还得麻烦您安排人盖个公章。”
李教授的一通抢白，让脸色本就不好的云局长面色更加难看，表情变换数次，才终于又换上了一副讨好的面孔。
“好好好，马上放人，说起来林老也是我的老师，他老人家麾下人才聚集，自然是不可能判断失误的，您回去还请多在林老面前褒扬我老云几句。”
说着云局长又把李教授拉到一边，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两盒烟，硬塞进李教授的口袋里。
一旁的郭锐看着这一幕脸黑得像炭，却无可奈何，只得打开手铐，和自家领导一起目送李教授和徐程扬长而去。
首到两人走出警署大门，郭锐才终于忍不住怒声道：“老云，我们真的就这样放他走了？
你之前不是说想尽一切办法把这小子留下来？”
云局长的表情再不似先前那般谄媚，冷笑一声道：“不然呢？
我都批准你小子暴力审讯了，还是留不住人，老子都没埋怨你，你小子还先敢发脾气！”
说罢云局长袖子一甩，气鼓鼓的上了楼，留下郭锐等人面面相觑。
一回到办公室，云局长就迫不及待的锁上门，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倒在办公椅上。
黄花梨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张信纸，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字，落款处写着林俊言，正是荆大校长的亲笔信。
云局长看都不看一眼，拿起信纸就撕成粉碎，任由雪白的纸屑散落在宽大的办公桌上。
就在最后一片纸屑掉落在桌上后，云局长的办公桌上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见散落的纸屑慢慢的自动聚合在一起，拼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竟是一口方鼎，纸屑上零散的笔迹也在此时组成了几个大字。
虽远必诛。
看到这神奇的一幕，云局长并没有什么惊讶，反而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额头，取下耳朵上的烟，点燃后深吸了一口，拿起笔在本子上用力的写下几个字。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