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各人立场
崔老头对此无疑是满意的，“好好好，我就知道忮儿是好的，日后就算其他兄弟不管璟儿，只要忮儿出人头地，总不会亏待璟儿的。”
他看向崔林氏，冷哼道：“老大媳妇，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爹说得有道理，可是……”崔林氏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崔忮，垂眉敛目地说道：“我管不了日后了，我只想让璟儿去读书，让他也能有个出路，哪怕将来我跟他爹不在了，他兄弟们也不管他，他会读书能识字，找个养活自己的活总是可以的。”
都是当母亲的人，崔老太能理解她的心思，只是如今她不仅是儿子们的母亲、孙子们的奶奶，也是崔家可以当家做主其中一人，她要考虑的事情更多。
所幸如今老头子发话了，用不着她说什么。
崔忮走到崔老大几人身后，双手作揖对着二老弯下身，“爷爷奶奶，忮儿有话想说。”
看着年仅八岁却己然一副读书人做派的二老，不约而同露出了满意之色。
他们崔家的文曲星，合该如此！
崔老太起身将他亲自扶起，“忮儿有话便说就是了，怎地和爷爷奶奶还这么做派？
太生疏了，不好！
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好。”
崔忮刚重生，一时半会还没回到前世当孩童时的状态，此刻经老太太这么一说便应承下来，“奶奶说的是，是孙儿不好。”
“瞎说！”
崔老太没好气地轻拍了下他的手背，神情和语气却明显是满意的，“忮儿哪里不好了？
忮儿就是最好的！”
崔忮晃了晃神，垂着眼“嗯”了声，“奶奶说的是。”
崔老头是一家之主，对儿孙们威严有之，亲近不足，哪怕是他最看好疼爱的崔忮也不例外。
“忮儿来我这。”
看祖孙二人说得差不多了，他才将人叫到跟前。
崔老头一辈子没读书，最羡慕欣赏敬佩的就是读书人。
崔忮了解老人家，走到他面前再度双手作揖躬身，“爷爷。”
“快起来！”
果不其然，崔老头面露满意，虽未起身，但也伸手将他扶起，“忮儿有什么想说的？”
崔忮首起身，目光晦暗地看了眼跪在下面的西人，“爷爷，我去县里私塾的事晚一点没关系，先带大哥去城里再看看大夫，城里有名大夫不少，也许能把大哥的身体治好。”
闻言，崔林氏是难以置信地抬头，却只能看到一道明明并不高大却让她觉得无比高大的身影。
“忮儿，你……”“大伯母，大夫没说大哥的身体治不好，一切都会好的。”
她从未想过崔忮会说这样的话，心里很是感动。
可她是崔璟的母亲，感动并不能让她将如此机会推出去，更无法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来推辞。
她双手贴地，对着二老又是一磕头，“爹，娘，在此之前，媳妇从不敢奢望家中为璟儿花太多银钱去医治将养身体。”
“如今忮儿愿意晚点去县里私塾读书，要让璟儿先医治身体，我这个当娘的也只好厚着脸皮求一求爹娘。”
“求你们看在璟儿也是你们的孙儿、媳妇这么多年任劳任怨、再加上忮儿求情的份上，就让璟儿去城里看看大夫吧！”
“要是还不成，我也不强求璟儿去读书的事了！”
崔林氏不算聪明，可她深知身体和读书哪件事更要紧。
大夫确实没说过崔璟的身体治不好，只是要花不少银钱，在家中要送崔忮去县里私塾的情况下，那些花费是崔家难以负担的。
可若是崔忮暂时不去县里私塾读书，家中余钱足以让崔璟吃好药治疗一段时间，即便不够他们两口子也可以去找短工接，总能将日子过下去。
之前若不是三房寸步不让，其实崔林氏是想崔璟好好治上一段时间的。
崔老太欲言又止。
可就像老大媳妇说的一样，小孙子是她的孙子，大孙子也是她的孙子。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让她来选她实在不想选。
崔老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了，看着崔忮没说话，好一阵后才沉声问道：“忮儿，你想清楚了吗？
给你大哥治病，家中可能好几年都没有银钱送你去县里私塾读书，村里老秀才说己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你留在他那里就是耽误你，这样你还愿意让你大哥先去治病吗？”
崔忮并非真正八岁，既然提出来，就不会随便改口，“爷爷，孙儿愿意。”
顿了顿，他才故作迟疑地继续道：“方才在县里书肆买书时，我无意听闻说有一隐士大儒会来我们这里，据说是为收徒而来，若是有幸能被大儒收入门中……”后面的话他没说，可崔老头己经知道他的意思，隐隐有些激动道：“若是能被大儒收为弟子，日后忮儿便不用为读书发愁了！”
大儒之所以能被称为大儒，不仅仅需要有学问，还要品德高尚且有知名度才能被称为大儒。
能入大儒门中，无异于先踏上了通天大道。
崔忮垂首微笑，“爷爷说得是，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读书的书不急，我们想看看能不能拜入大儒门下。”
哪怕大儒连影子都没有。
“好好好，这事听忮儿的。”
崔老头虽喜不自胜，但到底是一家之主，很快便冷静下来，不无担忧地看着他，“可要是找不到大儒？
又或者大儒不来我们这呢？”
至于孙儿会被大儒拒之门外这个可能，完全被崔老头给无视了。
他的孙儿是文曲星下凡，哪个读书人会不喜欢？
崔忮也不意外爷爷反应如此之快，冷静回应：“那就晚几年再去求学，我才八岁，再过几年也不算晚，比很多书生都年轻，机会还很多。”
崔老头皱眉深思，一时没有开口。
崔李氏惊疑不定地看着事态发展，心里不由地有些焦急。
公中银钱就那么多，崔忮花了他们以后没准还能沾点光，这她都有些不乐意。
如今要把那些钱花在一个注定没什么出息的侄子身上，她觉得还不如让崔忮去县里私塾读书呢！
可这些话她不能说，她要是敢说，不说丈夫怎么想她，只怕崔家再没她的地位了！
崔李氏心里着急，只能在背后偷偷拧崔老二的背，想让他阻止这件事。
可她当初嫁给崔老二，就是看崔老二不够聪明方便她拿捏，此刻崔老二又如何能领悟到她的意思？
他疼得龇牙咧嘴，扭头小声地问自家媳妇：“婆娘，你掐***什么咧？”
崔老大听到身后的动静，扭头担忧地看着他，“二弟怎么了？”
崔老二哪里敢说被媳妇掐了，赶紧摇摇头表示没事。
崔李氏恨铁不成钢瞪他一眼，有些后悔嫁了个这么愚钝的丈夫。
结果就在她嫌弃地移开目光时，不期而遇地撞上了一双漆黑深沉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眼眸。
崔李氏嗓子一紧，好一会才不自然地低下头，长呼一口气。
这崔忮平日里就整天一副别人欠他银钱的倒霉样，这会瞧着更是无比瘆人。
她那口气还没全部呼出去，就听到一道宛若在她听来是阴森森的声音。
“二伯娘，你是想让二伯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