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建时,村落里满是忙碌的身影,空气中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劳作声响。
男人们手持石斧,如勇猛的战士般冲向山林。
锋利的石刃砍在树干上,发出 “咚咚” 的闷响,木屑纷飞。
每一次挥斧,他们都咬紧牙关,肌肉紧绷,青筋暴起,即便手掌被粗糙的斧柄磨出血泡,也只是随意抹把汗,继续投入到砍伐工作中。
砍倒树木后,他们又迅速用石刀割下大片茅草,肩膀上扛着一捆捆沉重的茅草,步履匆匆地赶回空地,为搭建茅草屋准备材料。
女人们同样没闲着。
年轻的妇人将孩子背在背上,一边哼着轻柔的歌谣安抚孩子,一边手脚麻利地收拾着从旧居带来的家什。
她们仔细地将陶罐、衣物等物品摆放整齐,即便这些家当在逃亡中己略显破旧,她们也用心整理,仿佛在守护着最后的温暖。
有些女人则围在临时搭建的简易灶台旁,生火做饭。
她们熟练地往灶里添着柴火,火苗欢快地跳跃,映红了她们疲惫却坚毅的脸庞。
炊烟袅袅升起,与劳作的尘土交织在一起,在空中弥漫。
还有些年长的妇人,坐在空地上,将孩子们拢在身边。
孩子们睡得很香。
在众人齐心协力下,简陋却充满希望的茅草屋成了栖息地。
这些茅草屋错落有致地分布在空地上,虽然比不上曾经的居所,但却承载着大家对未来的期盼。
临时定居点的清晨,仿佛被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笼罩,静谧而朦胧。
草叶上缀满的露水,在熹微的晨光中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宛如散落人间的星辰。
它们在茅草屋檐上聚集成晶莹的珠串,随着轻柔的晨风轻轻摇晃,时不时有一两滴坠落,在地面溅起小小的水花。
秦远蹲在简易灶台前,目光紧紧盯着陶制蒸馏器里上下翻滚的植物汁液,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这蒸馏装置是他凭借在现代实验室的记忆,用竹筒、陶碗一点点改制而成。
底下的火堆噼啪作响,跳跃的火苗如同调皮的精灵,欢快地舔舐着陶壁,将温暖与光亮传递开来。
空气中弥漫着艾草与薄荷混合的刺鼻气味,既有草药特有的清香,又夹杂着一丝因火候把控而产生的焦糊味,两种气息交织在一起,在清晨的空气中久久不散。
“你在熬毒药?”
一道清冷如山间溪流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惊破了清晨的静谧。
秦远转头,看见阿月抱着厚重的巫女典籍,缓缓走来。
她发间的银饰随着步伐轻轻作响,在晨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宛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
她走到近前,目光紧紧盯着秦远将冷凝后的透明液体倒入陶罐,柳眉越皱越紧,语气中满是质疑:“巫女净身需用满月井水,掺着圣草灰烬…… 你这法子,从未在典籍里见过。”
秦远首起腰,擦了把额头的汗珠,举起陶罐晃了晃,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典籍里有没有写,这东西能杀死伤口里的腐毒?”
说着,他掀开一旁伤员的绷带,溃烂的皮肉上爬满暗红的腐肉,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当酒精擦拭上去的瞬间,伤口腾起白烟,伤员疼得闷哼出声,身体忍不住抽搐,但在三日来,他却首次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阿月下意识凑近查看,她怀中的巫女罗盘突然在袖中微微发烫,仿佛在呼应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让她心中泛起阵阵疑惑。
日头渐渐西斜,金色的阳光如同蜜糖一般,为大地披上一层温暖的纱衣。
陈工鬼鬼祟祟地拽住秦远的衣角,将他拉到角落里。
这位平日里总爱捣鼓奇巧物件的村民,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个木盒,双手微微颤抖着打开盒盖,里面是齿轮咬合的精巧装置,金属轴心上赫然嵌着一枚螺丝钉 —— 那是秦远再熟悉不过的现代工业产物。
“俺想让这轮子永不停转!”
陈工眼睛发亮,满脸期待地看着秦远,仿佛对方就是能实现他梦想的神奇之人。
然而,当秦远摊开图纸时,他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
泛黄的宣纸上,符文矩阵与实验室的能量循环图如出一辙,复杂的理论和符号让陈工看得一头雾水,脸上满是失落。
“能量不会凭空产生。”
秦远蹲下身,用木炭在地上画着示意图,耐心地讲解着能量守恒的原理,口中不时吐出专业术语。
他余光瞥见陈工偷偷将螺丝钉塞回袖中,脸上满是不甘与无奈,那模样就像个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孩子。
远处传来孩子们清脆的笑闹声,灵儿蹦蹦跳跳地跑来,脖颈上晃动的项链正是用红绳串起的打火机 —— 火焰喷口被她细心地缠上了彩线,显得格外可爱俏皮。
“送给秦大哥!”
她不由分说地将项链挂在秦远脖子上,笑容灿烂得如同春日暖阳,“这样你生火就不用磨鞋子啦!”
暮色渐浓,天边的晚霞如燃烧的火焰,将半边天空染得通红,仿佛一幅绚丽的画卷。
秦远在空地上教孩子们用石子计数,他蹲在孩子们中间,耐心地示范着***数字的写法,声音温和而有耐心。
孩子们围坐在他身边,眼中满是好奇与崇拜,认真地模仿着他的动作。
阿月倚着木桩,表面上在研磨草药,石臼与杵碰撞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但她的目光却时不时地瞟向秦远,趁人不注意,将他说的 “***数字” 悄悄抄在典籍空白处,笔尖在宣纸上沙沙作响,仿佛在书写着新的秘密。
突然,阿月怀中的罗盘猛地撞向胸口,她脸色微变,低头看去,指针发疯似的转向北方。
那里的迷雾山脉隐在暮色中,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隐隐约约间,传来齿轮转动般的嗡鸣,混着若有若无的金属摩擦声,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有什么未知的恐怖力量正在苏醒。
“必须建瞭望塔。”
秦远拍掉手上的草屑,眼神坚定而严肃,“能提前察觉危险。”
“不可!”
阿月霍然起身,巫女袍上的符文泛起微光,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山神会降下雷罚!
二十年前邻村……”“邻村是被山贼洗劫!”
秦远打断她,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用木头搭高台,再盖上茅草伪装,既不触怒‘山神’,又能瞭望。”
两人对峙着,空气中仿佛有火花迸溅,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秦远后颈的伤口突然渗血 —— 那是实验室逃亡时留下的旧伤,此刻在情绪的***下又开始作痛,***辣的感觉顺着神经蔓延,让他微微皱起眉头。
阿月别开脸,神色复杂,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随后转身离去,脚步匆匆,仿佛想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夜色降临时,月光如银纱般洒在定居点,为整个村落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阿月悄悄摸进秦远的草棚,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混合着秦远身上特有的气息。
月光从缝隙漏进来,照亮秦远熟睡的侧脸,他眉头微皱,似乎在梦中仍在思索着什么难题。
阿月解下颈间的巫女丝带,默念咒语,符文化作点点萤火,飘向秦远的伤口,带着神秘而温暖的力量。
突然,秦远睫毛颤动,缓缓睁开眼,正对上她慌乱躲闪的目光。
两人僵在原地,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紧张,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
唯有窗外的风,轻轻卷起阿月未写完的算术草稿,缓缓覆在秦远胸口的打火机项链上,在月光下轻轻摇曳,诉说着无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