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辰在晨光中惊醒,唇齿间残留着海水咸涩的味道。
她盯着公寓天花板上摇晃的吊灯,手指无意识抚过锁骨——那里有一道昨夜还没有的、细如发丝的蓝色纹路,像是被浪尖勾勒出的伤痕。
是梦吗?
那个有着珍珠鳞片的男人,会自己变温的咖啡,1923年的照片……她翻身下床时,发现大衣口袋里滑出一粒闪着幽蓝微光的沙子。
手机突然震动。
母亲的信息堆满屏幕:”十点整国贸三期蓝蝶餐厅,男方是投行高管,别再找借口!
“许星辰把蓝沙塞进空香水瓶,瓶底立刻泛起一层磷光。
相亲对象姓陈,戴一副金丝眼镜,袖扣价格抵她三个月工资。
“许小姐条件不错。”
他用切牛排的姿势优雅地翻动她的简历,“不过28岁才做到初级策划,是能力问题还是……缺乏上进心?”
餐刀在许星辰指间颤了颤。
昨夜咖啡厅里那个男人的声音突然浮现在耳边:**”你其实很擅长愤怒,只是太久没用了。
“**“陈先生。”
她放下刀叉,“您刚才说婚前要签财产协议?”
“这是对双方负责。”
他推来一份文件,“当然,如果你婚后立刻辞职备孕,我可以考虑每月多给两万零花钱……”许星辰的目光落在合同末页——**”生育保证金:女方需在30岁前完成首胎分娩“**。
落地窗外,一只海鸥突然撞上玻璃。
她看着那道缓缓滑落的血痕,听见自己说:“您知道海鸥是一夫一妻制吗?
如果配偶死亡,另一只会绝食殉情。”
陈先生皱眉:“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
她微笑着把合同撕成两半,“只是突然觉得,禽类比某些人类更懂爱。”
地铁回家途中,许星辰的手机自动播放起一首没有名字的音频。
沙沙的杂音里,混着类似鲸歌的低频吟唱。
她惊恐地发现车厢里其他乘客对此毫无反应,而自己手腕内侧正浮现出和锁骨相同的蓝纹——这次组成的是一个模糊的单词:**”Siren“**。
“需要帮忙吗?”
坐在对面的老太太突然开口。
她穿着不合时令的旗袍,颈间挂满贝壳项链,枯瘦的手指正捏着一枚许星辰无比熟悉的蓝沙。
“你身上有海的味道。”
老太太的瞳孔在隧道灯光下呈现混浊的灰蓝色,“他给你喝了潮汐咖啡?”
许星辰倒退着撞开车门,在乘客们惊愕的目光中冲下列车。
奔跑时,包里的香水瓶发出海浪拍打礁石的声响。
刚到家门口,她就听见屋内传来姨妈的尖嗓:“我们星辰啊,就是读书读傻了!
你看隔壁刘姐的女儿,二胎都会打酱油了……”客厅里烟雾缭绕。
父亲闷头抽烟,母亲正把一叠照片摊在茶几上:“这个公务员!
这个外科医生!
还有这个——”照片上的胖男人冲镜头比着剪刀手,背景是某奢侈品店的LOGO。
“王总的儿子,虽然离过婚,但家里有三套房……”许星辰突然想起咖啡厅相框里那个1923年的“自己”。
**如果当时她也选择了妥协,现在是不是早己变成某张泛黄照片里模糊的女主人?
**“我不嫁。”
她抓起相册砸向电视柜,玻璃碎裂声终于让满屋亲戚安静下来,“你们是不是要等我像小姨那样,被家打进医院才满意?”
母亲扬手给了她一耳光。
***辣的疼痛中,许星辰摸到耳后一片冰凉的突起——那里生出了一小片珍珠色的鳞。
深夜,许星辰蜷缩在浴室地板上。
香水瓶中的蓝沙正在暴动,将整个浴室映成海底洞穴般的幽蓝。
镜中的她耳后鳞片蔓延至颈侧,瞳孔收缩成两道竖线。
手机自动播放的鲸歌越来越清晰,水龙头流出的不再是自来水,而是咸涩的海水,水面浮动着那个咖啡厅的倒影。
男人银灰色的长发在水中摇曳,他隔着镜面与她相望,嘴唇开合:“你听见海在召唤你了吗?”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