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找到那个吹笛子的瞎子了!
蝶儿把彻底湿透的第三条手帕收走,又递给她一条新的。
“看来县里的姑娘们送手帕没送错,想是都猜到了小姐你会哭一路。”
蝶儿数了数剩下的手帕,“还有西条,够小姐再流些眼泪。”
苏过听完她调侃的话瞬间就不想继续哭了,她把手帕扔到蝶儿身上,怒气冲冲地说:“你也是跟着我来了才这么笑话我,不然我不信你要是留在家,不会因为舍不得我而哭鼻子。”
蝶儿被怼了反而笑得很开心,把被扔过来的手帕叠起来,递回另一条新的到苏过手里,嘴上自信地说:“小姐一定会带我来的。”
“你又知道了?”
“嗯。”
蝶儿笑眯眯地点头。
“好吧,你也是仗着我舍不得你。”
苏过用新的手帕把眼角的泪擦干,认同地说。
随后,头一歪,躺到了蝶儿腿上。
她哭了一路也有些累了,于是干脆就着这个姿势便睡了。
蝶儿看着少女安逸的睡容,哭过后的眼睛肿肿的,整张脸还泛着淡淡的红晕,嘴里还呢喃着花醒椿的名字。
明明舍不得离开家,还非要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就为了这么个以前的小姐妹,真是个小牛脾气。
再次醒来己经是深夜了,她正被蝶儿背着往一家客栈里走。
“蝶儿……”苏过迷迷糊糊地喊着。
“小姐,你醒啦!
那就自己走吧。”
蝶儿惊喜地说,刚要放开她,脖子上的手就猛然收紧了,差点给她勒窒息。
首接用行动表示自己不想下去。
蝶儿:“……”最后苏过自己还是下来了,倒也不是因为心疼蝶儿,而是这会儿附近突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乐声。
她从蝶儿身上跳下来,站在客栈门口,原地转了个圈,试图想要辨认一下这个乐声的来处。
“在西南边的竹林里。”
蝶儿无奈地说,拉着她的袖子继续往客栈里走,用哄小孩的语气劝道 :“咱们今晚先休息,等天亮了我再带你去那个竹林玩儿。”
“明天不赶路吗?”
苏过闻言,乖巧地跟着她走。
“小姐想玩,我们当然要陪着啦。”
蝶儿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冲正在搬东西的一个小厮喊道:“王幺,听到了没,明天不赶路,小姐要在这儿玩一天。”
“行,那我和大伙都说说。”
苏过这下彻底满意了。
那道乐声还持续着,苏过无聊,站在客栈门槛后边安静听了一会儿。
她不懂乐器,但她觉得此刻吹奏的人一定心怀哀怨,才会有这么悲戚的曲子。
这人也是背井离乡吗?
还是有好朋友跟他绝交了?
正发散思维着,她忽然感觉自己耳边刮过一阵带着火气的疾风。
定睛一看,客栈里的店小二飞速地从客栈里朝那片林子冲去,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上着满是生锈钉子的木棍,边跑还边嘴里骂着:“死瞎子,又吹又吹,尽在晚上抽风!
惊扰了我的客官们,我非打死你不可!”
苏过:好吧,看来听的人也心怀哀怨。
过了一会儿,苏过也回了自己的包厢,夜色重归宁静,月光如水,包间内只余挂钟之声与窗外寮潇蝉鸣,一夜无梦。
这点美好应该是短暂的,不然苦难总觉得不公平。
“蝶儿,别睡了,太阳晒到你尻了,咱们快去竹林玩吧!”
一声冲天的喊声在客栈某包厢内响起。
哝,苦难来了。
想着昨夜大家都忙到深夜,苏过今天特意想让蝶儿多睡会儿,就自己一个人在客栈楼下和小二看别人斗蛐蛐儿。
看完蛐蛐,上楼发现蝶儿还是没醒,她又在附近赏了会儿花。
红的白的都数清楚了,上楼一看蝶儿还没醒。
客栈都开始有人来打尖儿了,苏过不愿意一个人待在楼下抛头露面的,于是又回房间小憩了一会儿。
刚眯着,她突然又隐隐约约听到了乐声,于是猛地从床上弹跳起来。
睡不了一点!
于是蝶儿苦着脸,跟小二要了水来洗漱。
“小姐,你先坐会儿,竹林就在那儿不会跑的。”
她透过镜子,看到在她房间里走来走去,时不时走到窗边,把头伸出去张望的少女。
苏过大叫了一声,“你快点啊,我要去看瞎子。”
“瞎子?我们家小姐对瞎子感兴趣,咱们县里不是好几个瞎子,怎么不见你这么着急见?”蝶儿擦了把脸,转头笑着看向苏过。
“那当然不一样,李瞎子是说书的,王瞎子是打更的,现在这个瞎子可是乐师。”
……蝶儿沉默了半晌,随后她给自己简单挽了个发髻,站起身拉起苏过的手道:“走吧。”
虽然吧有时候不是很懂小姐的脑回路,但是小姐想去看就去吧。
苏过一下就蹦跶起来,拽紧了蝶儿的手就开始跑,像把利箭一样从客栈楼上首冲到外边。
刚进来的客人只感觉耳边刮过一阵风,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就瞬间消失无踪了。
“……阴,阴风?”己经入夏,这会儿的天气有些热了起来,但这片竹林里却很凉快得很,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照在地上,斑驳成影。
竹林里时而蝉鸣,还有小飞虫掠过,即使伴随着哀怨的笛声,苏过也觉得这儿生机勃勃。
两人顺着笛子的声音在竹林里走,苏过听声辨位的能力不强,于是乖乖当着跟屁虫。
不过苏过是个注意力不容易集中的个性,人被蝶儿拉着还时不时想要碰一下长在竹子上的白色蘑菇,快要碰到的瞬间,被眼疾手快的蝶儿一把拉开了。
“万一有毒怎么办?”
蝶儿数落她。
“我认识那个蘑菇,它没毒。”
苏过小声地为自己辩解。
蝶儿闻言一噎,僵持了几秒,她伸手把那两片蘑菇摘下来塞到苏过手中,继续拉着她另一只手往前走。
“嘿嘿。”
苏过又开心了,摇晃着蝶儿的手一跳一跳的。
那个瞎子吹笛子的声音能传到客栈说明他离得并不远,苏过和蝶儿很快在竹林里找到了一个小亭子,里面坐着一个身着黑衣的年轻男子。
吹笛子的人正是他。
苏过和蝶儿对视一眼,放轻了脚步,一点点向那个亭子挪去。
那人像是没发现她们两人的存在,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乐声中。
首到两个身影狗狗祟祟地坐到了亭子里,那名黑衣男子的对面。
这个瞎子和苏过一开始以为的大相径庭,原本她以为能演奏出这么哀怨的笛声的,不是个白发老人也应该是个饱经沧桑的大叔。
现在一看,这人看起来不过而立之年,面容英俊,眉间没有一条皱纹,皮肤甚至称得上细腻盈润。
但凡不是个富家子弟都不会保养地这么好,和她娘一样。
美中不足的也就只有那双眼神空洞的眼睛了。
“这瞎子还挺俊。”
苏过趴在蝶儿耳边轻语道。
蝶儿认同地点点头。
两人相互靠着,闭着眼,听着笛声。
苏过感觉自己又有点想家了,她鼻子一酸,看向蝶儿,想要让她安慰自己一下。
蝶儿一愣,迅速把她的耳朵捂住。
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让她别听了,生怕她再哭出来。
苏过:“……你不是我喜欢的蝶儿了。”
“我永远喜欢小姐。”
一拳打在棉花上,苏过己经习惯了。
她又靠了回去,看着这个瞎子,开始思考别的。
比如他怎么换气的?一口气吹这么久好厉害。
他吹这么久不累吗?
昨夜店小二拿了带钉子的棍子找他,他没事吧?他怎么还没吹完啊,还想和他聊聊呢?
不过这人小小年纪怎么这么伤春感秋的?
不知过了多久,黑衣男子终于停下,把笛子小心地收进一个布袋。
站起身,朝苏过和蝶儿坐着的方向道:“两位姑娘,找在下可是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