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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三刻,秋楠蹲在留仙楼新砌的青石板前,用指尖碾碎最后一块砖缝里的杂草。

重建后的后厨飘来松木与桐油的清香,松木架上的陶罐按”温凉寒热“分类排列,最顶层的青花汤碗沿绘着银鱼图案,在晨光中与她腰间的玉佩遥相呼应。

“楠儿,尝尝这个。”

凌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秋楠转身时,恰好撞见他袖口挽起的小臂——旧烫伤疤痕旁新添了道细长的刀伤,是昨夜替她挡下小厮匕首时留下的。

他端着的青瓷碗里浮着琥珀色蜜膏,碗沿还沾着星点芝麻碎,显然是匆忙间调制的。

“枇杷叶蜜膏?”

秋楠接过碗,鼻尖萦绕着清甜的梨香。

凌逸耳尖微红,将一块芝麻糖塞进她掌心:“听你昨夜咳嗽,便按《食疗本草》里的方子试了试……糖放多了些。”

秋楠咬开糖纸,发现里面裹着的竟是她最爱吃的玫瑰饴,碎屑掉在围裙上,他伸手替她拂去,指尖触到她腰间的银鱼佩,又触电般缩回。

重建留仙楼的半个月里,这样的”意外触碰“越来越频繁。

秋楠注意到,凌逸总会在她低头熬汤时,默默替她别好滑落的发簪;或是在她研究秘典时,悄悄往她茶盏里添枸杞。

这些细微的关怀像文火慢熬的汤,不知不觉暖透了她的五脏六腑。

“下午去城西采购香料?”

秋楠咽下蜜膏,望着他袖口的血迹,“我陪你去。”

凌逸刚要开口反驳,却见她掏出从乱葬岗带回的半块令牌,铜锈间隐约可见”膳“字纹路:“周明礼的小厮鞋底沾着红土,那是乱葬岗特有的土质,或许能顺着这条线索找到苦瓠粉的源头。”

城西乱葬岗的枯树在风中呜咽,秋楠踩着枯黄的毒堇花,忽然想起《御膳房秘典》里的记载:“毒堇生于阴寒之地,根可制苦瓠粉,花能迷人心智。”

她下意识攥紧凌逸的袖口,却触到他腰间鼓囊囊的——是她昨夜塞进去的伤药包。

破庙的红漆门“吱呀”作响时,灰衣小厮正在往麻袋里装土黄色粉末。

他腰间的铜铃铛刻着饕餮纹,与周明礼袖口的刺绣如出一辙。

秋楠猫着腰凑近窗缝,看见小厮往粉末里混入几株毒堇花,动作娴熟得像在调制寻常香料。

“是御膳房的‘五步倒’。”

凌逸低声道,指尖划过窗棂上的抓痕,“当年爹说过,这种毒粉能让食材在烹煮时释放剧毒,却闻不出丝毫异味。”

秋楠打了个寒颤,想起苏州府毒馒头案的惨状,忽然注意到小厮手腕上的刺青——展翅的饕餮爪子里,正抓着条垂死的银鱼。

变故陡生在小厮转身的瞬间。

他瞥见凌逸腰间的金鲤佩,瞳孔骤缩,抓起一把毒粉就往窗外撒来。

秋楠本能地推开凌逸,粉末擦着她的鬓角飞过,将身后的蒲公英烧出焦黑的洞。

凌逸挥着木棍砸向小厮手腕,却见对方咬破藏在齿间的毒囊,黑血瞬间从七窍涌出。

“别碰!”

秋楠拽住他欲探脉搏的手,从小厮怀里掏出半块染血的腰牌。

牌面“膳”字边缘缠着红绳,与周明礼的鎏金指套材质相同,背面用朱砂写着“丙戌年冬月立”——那是凌家蒙难的年份。

“周明礼在民间养了至少三十个暗桩。”

凌逸皱眉翻看腰牌,忽然从小厮衣领里掉出张碎纸,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太后寿宴,长寿羹配方”。

秋楠心脏狂跳,太后近年来卧病在床,寿宴上的膳食向来由御膳房总管亲自操刀。

回程的路上,暮色浸透凌逸的白衣。

秋楠望着他下颌新冒出的胡茬,忽然想起儿时他替自己编花环的模样——那时他还是个总把“等我长大了,要当天下第一厨”挂在嘴边的少年,如今却要在权谋的刀尖上跳舞。

“在想什么?”

凌逸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秋楠抬头,见他正望着江面的落日,侧脸被染成暖金:“明日中秋食汇,我想让你负责最后一道工序——往汤里加那味‘秘料’。”

秋楠怔住了。

他说的“秘料”,是昨夜在暗格中发现的紫苏花干——那是凌母生前最爱的香料,也是二十年前“龙凤呈祥汤”的点睛之笔。

她忽然想起秘典残页上的话:“紫苏通心窍,可破百毒。”

前堂的喧哗打断了她的思索。

沈砚跪在留仙楼门口,怀里的布袋渗出鲜血,他往日嚣张的眉眼此刻满是惊恐:“凌逸,周明礼要杀我灭口……求你救我。”

凌逸拔剑的动作快如闪电,剑锋抵住沈砚咽喉时,却听见布袋里传来微弱的啼哭。

秋楠猛地掀开布袋,襁褓中的婴儿脐带上还沾着血污,脖颈间的银锁刻着半条银鱼,与她的玉佩纹路吻合。

“这是周明礼的私生子。”

沈砚声音发抖,“他说太后寿宴需要‘纯洁之血’做药引,要把孩子扔进乱葬岗喂毒堇……”秋楠手一抖,银锁“当啷”落地,露出内侧刻着的“膳”字——与凌逸的金鲤佩合起来,正是完整的御膳房令牌。

凌逸扶沈砚起身时,秋楠注意到他指尖在沈砚后背轻轻叩了三下——那是留仙楼弟子间的暗号,表示“暂时信任”。

沈砚一愣,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从袖中掏出封蜡印密信:“这是周明礼写给太后的,关于‘长寿羹’的真正配方。”

密信上的字迹力透纸背,秋楠扫过“慢性毒药”“控制心智”等字样,只觉浑身发冷。

太后若吃下这碗羹,整个宫廷将再无制衡周明礼的力量。

她望向怀中的婴儿,小家伙正攥着她的围裙带,漆黑的眼睛里映着烛火,忽然咧嘴笑了。

“先把孩子安置在后厨。”

凌逸接过密信,烛火在他眼底跳动,“沈砚,你暂住在阁楼,明日随我们去食汇现场。”

沈砚点头,目光落在秋楠怀里的婴儿身上,喉结滚动:“他叫……阿砚。”

秋楠愣住了。

沈砚别过脸,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娘生前总说,砚台里能盛天下墨,也能藏住心里话。”

凌逸挑眉,与秋楠对视一眼——这是沈砚第一次提起家人,也是他第一次在他们面前卸下防备。

子时的后厨飘着小米粥的香气。

秋楠坐在摇篮边,用小调羹喂阿砚,小家伙却总把粥水吐在她围裙上。

凌逸靠在门框上笑,忽然伸手替她擦掉脸颊上的粥渍:“笨楠儿,要这样——”他接过调羹,轻轻吹凉,再递到婴儿嘴边,动作熟练得像哄过无数次孩子。

“你怎么会……”秋楠惊讶。

凌逸目光柔和,指腹拂过阿砚的额头:“小时候你生病,总哭着要喝小米粥,我便偷偷在灶台上学着煮。”

秋楠心口发烫,想起那些被他藏在枕头下的糖糕,想起他替自己挨的每一顿打,忽然喉间发紧。

“睡吧,我守着。”

凌逸轻声道,将毛毯往阿砚身上掖了掖,“明日食汇,可能会有硬仗。”

秋楠点头,起身时不慎撞翻药箱,绷带散落间,她看见凌逸小腿上的旧伤——那是为了给她摘悬崖上的石斛花摔的。

“哥,你的伤……”她蹲下身,指尖触到他冰凉的皮肤。

凌逸忽然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不疼。

只要你在身边,什么都不疼。”

秋楠抬头,撞见他眼底翻涌的热浪,像极了当年火场里永不熄灭的光。

窗外,中秋的月亮爬上屋檐。

秋楠靠在凌逸肩头,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怀里的阿砚正握着她的银鱼佩咯咯笑。

她忽然明白,有些羁绊早在血脉里根深蒂固,无论阴谋如何翻涌,他们始终是彼此的锚点。

凌逸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犹豫:“楠儿,若有一日……我不得不做些让你误会的事,你要相信——”他顿了顿,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我永远是你的哥,永远是那个想把天下甜汤都煮给你尝的人。”

秋楠抬头,想问他为何突然说这些,却见他己替她盖好披风,转身走向夜色中的前堂。

月光洒在他身上,将影子拉得老长,像一柄出鞘的剑,又像一棵绝不弯曲的树。

她低头望着阿砚,小家伙不知何时己攥着她和凌逸的玉佩,将双鱼拼成了完整的圆。

窗外,周明礼的画舫正缓缓驶过,船窗后的阴影举起酒杯,杯中倒映着留仙楼的灯火,像极了饕餮张开的嘴。

但秋楠不再害怕。

她轻轻哼起儿时的童谣,怀里的婴儿渐渐入睡,玉佩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她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暗礁险滩,只要和凌逸并肩,就能熬出照亮黑夜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