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迷雾出现
货架间的冷气开得太足，他攥着购物清单的指尖微微发僵——距离母亲去世己经三个月，冰箱里永远只存着够一人份的速食。
收银台前的中年女人突然抬头，防晒霜糊成油膏的脸对着天花板：“这天怎么跟泼了墨似的？”
金属卷帘门上方的玻璃幕墙外，暮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浓稠，靛蓝色云团像被搅拌的墨汁，从地平线翻涌着爬升。
警报声是从停车场方向传来的。
穿校服的男生抱着薯片袋撞翻堆头，番茄酱瓶在地面滚出猩红的轨迹：“有人抽搐了！
好多人在抽搐！”
陆燃看见穿碎花裙的女孩跪在地上抓挠咽喉，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悬在半空，凝而不落。
紫色迷雾就是这时灌进自动门的。
它像活物般沿着瓷砖缝隙流动，泛着珍珠母贝的虹光。
最先吸入的老人突然瞳孔收缩，七窍涌出黑红色的液体，身体在抽搐中撞翻陈列架。
陆燃被货架砸中肩膀的瞬间，看见自己的手掌在迷雾中半透明化，货架上的瓶装水正以诡异的慢动作悬浮。
“躲、躲起来……”受伤的女孩扯住他的裤脚，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突然加速坠落，在地面砸出滋滋作响的蚀痕。
陆燃踉跄着撞进肉类冷藏区，不锈钢拉门在身后闭合的刹那，整面玻璃墙的迷雾突然静止——意识深处浮现出透明的立方体。
棱长约十米的空间内，悬浮的雾滴像被冻住的星河，斜上方三米处，那瓶从货架上“飘来”的农夫山泉正在他掌心凝结水珠。
指腹摩挲瓶身的触感真实得惊人，而冷藏区外的世界，穿碎花裙的女孩保持着抓向咽喉的姿势，血珠悬停在距地面五厘米的半空。
“叮——”冷藏柜顶部的监控摄像头突然闪烁红光。
陆燃盯着镜头上的小红点，后颈泛起寒意——他不知道这个瞬间被记录进第几号存储芯片，更不知道七百公里外的军事基地里，某个标着“第七装甲师-特殊事件组”的红色警示灯，正因为这段异常影像悄然亮起。
掌心的矿泉水瓶突然变得滚烫。
陆燃惊惶松手，透明立方体边缘泛起涟漪，瓶身“摔”在结霜的地面，却连水花也未溅起——整个冷藏区的时间仿佛被按下暂停键，唯有他的意识在这个立方体空间内保持流动。
他试探着伸手隔空抓取货架上的冻牛排。
金属包装在视网膜上拖出淡金色的尾光，当指尖触碰到冷硬的铝箔时，整盒牛排突然“落入”掌心，包装表面的冷凝水顺着指缝滴落，在静止的雾气中形成晶亮的悬滴。
“半径五米……”陆燃喃喃自语，视线扫过冷藏柜的电子钟，红色数字定格在17:53:02，“时间静止？
不，是局部空间内的物质运动被冻结。”
右肩的疼痛提醒他刚才被货架砸中的伤口。
掀开卫衣查看，淤青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这个发现让他呼吸一滞。
当指尖再次触碰到立方体边缘，视野突然穿透金属柜门：穿碎花裙的女孩己倒地不动，脖颈处爬满蛛网般的黑色纹路，而更远处的生鲜区，有个穿保安制服的男人正缓慢起身，眼球完全被灰白色黏膜覆盖，手指关节以反常的角度弯曲，指甲缝里渗出的黏液正腐蚀着地面瓷砖。
“食雾者……”陆燃想起便利店电视里播过的神秘事件——三个月前北极圈出现的紫色极光，随后北欧多国爆发的离奇死亡案，所有死者鼻腔内都检测到异常菌丝。
此刻透过静止的迷雾，他看见那些灰白色黏膜下隐约蠕动的丝线，正沿着保安的颈静脉向脑部蔓延。
冷藏柜的LED灯突然闪烁。
立方体边缘泛起细碎的裂纹，矿泉水瓶上的水珠开始坠落，电子钟的数字跳动了0.1秒。
陆燃意识到能力的维持存在时间限制，而外部空间的时间正在缓慢“渗透”进来。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扩展立方体边界——当视野触及超市正门时，整面玻璃幕墙突然发出蛛网状的脆响，紫色迷雾在静止层外剧烈翻涌，像有巨手在另一侧推搡这层透明屏障。
“砰！”
保鲜区的玻璃柜突然爆裂。
被感染的保安挥着变形的手掌撞向冷藏柜门，金属门板上立刻浮现出深褐色的腐蚀斑。
陆燃向后踉跄半步，立方体边缘收缩至仅覆盖冷藏柜内部。
保安的指尖即将穿透门板的瞬间，他突然福至心灵，集中意识“收取”天花板上的消防喷淋头。
生锈的钢管在静止空间内被轻易拆解，当锋利的断口出现在保安喉间时，灰白色黏膜接触到金属的刹那，发出刺啦的灼烧声。
立方体彻底崩塌的瞬间，时间洪流裹挟着噪音涌来。
喷淋头断裂处喷出的水柱砸在地面，陆燃趁机踹开侧门冲进员工通道。
身后传来黏腻的撕裂声，他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回忆超市平面图——储物间、安全通道、地下车库……当指尖触到消防门的金属把手时，门缝里渗出的紫色迷雾突然变得稀薄，而更下方的楼梯间，隐约传来敲击金属管道的闷响。
消防门在身后重重闭合的瞬间，陆燃听见金属门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地下车库的声控灯每隔十秒闪烁一次，昏黄光晕里浮动着细不可见的紫色颗粒。
他贴着墙根挪动，运动鞋碾过褪色的箭头标识——”消防通道→“，箭头末端被食雾者的黏液腐蚀出焦黑缺口。
右手边停着辆抛锚的银色SUV。
陆燃试着拉开车门，腐坏的皮革气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当指尖触碰到方向盘时，意识中的立方体突然震颤，副驾上的车载灭火器”飘“进掌心。
他突然意识到，所谓”收取“并非物理搬运，而是将目标物体纳入静止空间的范畴，使其在外部时间流速下呈现”瞬移“效果。
身后传来消防门轰然倒塌的巨响。
食雾者的喉间发出液体沸腾般的咕嘟声，保安制服的碎片挂在变形的指骨上，灰白色菌丝正从关节缝隙中渗出，每接触到金属表面就发出滋滋的蚀刻声。
陆燃踉跄着撞进停车位，立方体在意识中展开，半径五米内的三辆废弃轿车突然悬浮离地。”
给我挡住！
“他本能地嘶吼。
三辆车在静止空间内调转车头，保险杠重重撞上通道入口的刹那，外部时间恢复流动。
食雾者的手掌拍在车门上，金属表面瞬间泛起蜂窝状蚀孔，而陆燃己趁机冲向车库深处。
冷汗浸透的后背贴着防火管道，他忽然听见头顶传来微弱的敲击声——通风管道里，有什么东西在爬行。
监控摄像头的红光在拐角处闪烁。
陆燃贴着立柱喘息，看见斜上方三米处的摄像头正缓缓转动，镜头对准他藏身的方向。
那个在冷藏区见过的红点，此刻像只永不闭合的眼睛，将他使用能力时泛起的淡蓝色光晕，连同地面上食雾者的腐蚀痕迹，一并收录进循环录像。
更深处的车库传来玻璃碎裂声。
陆燃握紧手中的灭火器，突然发现立方体边缘在视线中变得模糊——能力使用过度导致的眩晕感涌上来，视网膜上残留着紫色雾滴的重影。
当他摇晃着撞开消防栓箱时，水带末端的金属接口突然在静止空间内清晰呈现，他下意识”收取“这个五公斤重的部件，锋利的断口在食雾者咽喉处划出蓝紫色的火花。”
啊——！
“压抑的惊叫从通风管道传来。
陆燃猛地抬头，看见管道检修口的铁栅栏正在晃动，某根生锈的螺栓突然断裂，掉落在地的声响在寂静车库里格外刺耳。
食雾者的动作突然停滞，灰白色的眼球转向声源方向，菌丝覆盖的胸膛发出擂鼓般的震动——那是同类间传递信号的低频振动。
陆燃来不及思考，集中意识将立方体扩展至极限。
半径五米内的混凝土碎块、锈蚀的消防管道、甚至半面崩塌的砖墙，在静止空间内组成临时路障。
当他跌进楼梯间时，最后一眼看见食雾者的手掌穿透路障，而监控摄像头的红光，正将这一切转化为数据流，传入某个标着”北境雪国项目-监控终端“的军用服务器。
楼梯间的应急灯忽明忽暗。
陆燃瘫坐在台阶上，盯着掌心若隐若现的淡蓝色纹路——那是能力觉醒后浮现的奇异标记。
远处传来汽车警报的尖啸，夹杂着玻璃爆裂的脆响，而更上方的超市区域，隐约有女性的喊声穿透迷雾：”有人吗？
通风管道……撑不住了！
“他猛地站起，立方体在意识中再次展开。
楼梯拐角处的消防斧”飘“进掌心，木柄上的防滑纹清晰得可怕。
当他劈开通风管道的瞬间，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女孩正悬挂在管道裂缝处，便携式显微镜从颈间坠落，镜头里还锁着半片正在蠕动的菌丝——那是苏离，未来将改写整个世界的材料学家，此刻正用沾满油污的手，向他伸出求救的指尖。
消防斧劈开管道的瞬间，铁锈混着混凝土碎屑簌簌落下。
苏离的白大褂袖口己被腐蚀出破洞，腕骨处渗出的血珠滴在显微镜镜头上，却被她视若无睹：“它们的运动频率和地磁场异常同步！”
她抓住陆燃递来的消防斧柄，在坠落瞬间将显微镜塞进对方掌心，“看载玻片！
菌丝末端的鞭毛结构有螺旋对称蛋白——这是人工合成的基因序列！”
陆燃的立方体本能地包裹住两人。
在静止的时间里，苏离悬在半空的发丝呈现出诡异的弧度，她颈间的银色项链坠子正指向通风管道深处——那里有数十条灰白色的菌丝，正沿着金属支架缓慢生长，每根菌丝末端都闪烁着微弱的荧光。
“先出去！”
陆燃托住她的腰，将立方体边界扩展至管道出口。
当两人跌进车库角落时，时间恢复流动，身后的通风管道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变形声——三只食雾者正用布满菌丝的指爪撕裂管道，黏液滴在地面，混凝土瞬间冒出青烟。
苏离踉跄着撞向废弃的实验台，台面上散落的培养皿里，凝固的琼脂中嵌着半透明的丝状物：“这是我从便利店死者鼻腔提取的样本。”
她扯下白大褂下摆堵住破口，指尖划过显微镜显示屏，“细胞核里有六组非自然碱基对，比人类基因组多了两条染色体——它们在改造宿主的神经系统！”
食雾者的低吼声逼近。
陆燃看见最近的怪物胸口炸开，露出蠕动的菌丝团，原本人类的心脏位置，正跳动着一个蓝紫色的晶状物体。
他突然想起冷藏区老人七窍流血的场景，立方体在意识中骤然收缩，半径五米内的混凝土碎块和生锈的工字钢应声悬浮。
“用这个！”
苏离将培养皿扣在他掌心，“菌丝对金属过敏！
它们的酸性代谢物会溶解铁基合金，但对硅晶...”她的话被金属撕裂声打断，食雾者的爪子己穿透管道，距离他们不足三米。
陆燃咬牙将立方体推向天花板。
重达半吨的混凝土梁在静止空间中“飘”来，他大吼着砸向最近的怪物——晶状核心被击碎的瞬间，怪物发出高频尖啸，灰白色菌丝如退潮般缩回体内，化作一滩冒着热气的黏液。
“它们在召唤同伴！”
苏离拽着他冲向车库深处，白大褂口袋里掉出张皱巴巴的便签，上面画着螺旋状的菌丝结构，标注着“北境雪国-第七阶段实验体”。
陆燃瞥见便签右下角的军方保密章，突然听见头顶传来无人机的蜂鸣——监控摄像头的红光，此刻正将他们的位置，实时传输至第七装甲师的指挥中心。
拐角处的防火门后传来水流声。
苏离突然停步，从实验台抽屉里翻出支紫外线手电筒：“看地面！”
紫光照亮处，混凝土上蜿蜒着荧光轨迹，正是食雾者黏液留下的痕迹，而轨迹的终点，是扇半掩的铁门，门楣上锈迹斑斑的铜牌写着：“生物安全实验室-03”。
“他们在这里做人体实验。”
苏离按住门把的手在发抖，门缝里飘出的迷雾比外部稀薄，“三天前我看见卡车运来密封舱，里面的人还在惨叫......”话未说完，身后的食雾者尖啸突然变调，变成某种类似摩尔斯电码的低频震动。
陆燃猛地转身，立方体再次展开。
这次他尝试分解混凝土墙，掌心触碰到粗糙表面的瞬间，墙体在意识中化作无数金属骨架与水泥颗粒的组合——半径五米内的承重柱突然崩解，钢筋如活物般蜷曲，将追击的食雾者钉在墙上。
“你居然能拆解建筑？”
苏离的瞳孔骤缩，手电筒光束扫过他掌心的淡蓝色纹路，“和菌丝的能量频率共振......”她的话被铁门内传来的敲击声打断，某个沙哑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外面的人！
关掉紫外线灯！
它们对荧光过敏！”
陆燃熄灭手电筒的刹那，铁门突然向内倒塌。
穿工装服的男人举着燃烧的酒精瓶冲出，火苗照亮他脸上的烧伤疤痕：“我是老赵，实验室工程师！
他们改造的不是真菌，是外星病毒载体——”话未说完，远处的食雾者群己突破钢筋封锁，晶状核心在黑暗中闪烁着幽蓝光芒。
苏离突然将培养皿摔在地上，琼脂块融化的黏液在地面形成荧光陷阱。
食雾者踏入的瞬间，菌丝与黏液剧烈反应，腾起的紫色烟雾中传来滋滋的灼烧声。
老赵趁机拽着两人冲进实验室，陆燃在关门的最后一刻“收取”天花板的消防水箱，整吨重的水体在静止空间中悬浮，当时间恢复流动，汹涌的水流将追击的怪物冲得撞向墙面。
实验室里，应急灯散发着惨绿色光芒。
苏离冲向锈迹斑斑的离心机，从破碎的培养箱里抢救出最后几支样本管：“看这个！”
她将试管举到灯光下，透明液体中漂浮的菌丝突然集体转向，朝向陆燃掌心的方向，“它们在吸收你能力释放的能量场——这不是自然进化，是定向基因改造的捕食者！”
老赵突然指着监控屏幕：“第七装甲师的信号！
他们封锁了所有出口——”画面里，穿防化服的士兵正从超市正门涌入，领头者的肩章上，清晰可见“北境雪国”项目的冰原狼徽记。
陆燃看见自己在冷藏区使用能力的画面正在实时回放，冷汗浸透的后背贴上冰冷的实验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纹路——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与菌丝鞭毛相同的螺旋图案。
老赵扯下实验服塞进门缝，酒精燃烧的噼啪声中混着食雾者的尖啸。
苏离将离心机拆解，金属外壳在紫外线灯下发烫：“菌丝的运动需要磁场能量，你的能力制造了局部静止场，相当于给它们设了能量陷阱。”
她突然抓起培养箱里的无纺布，用镊子夹起菌丝样本按在纤维上，“老赵！
把灭火器里的碳酸氢钠粉末洒在布料夹层——这能中和它们的酸性代谢物！”
陆燃盯着监控屏幕上逼近的装甲部队。
领头士兵的头盔面罩反射出实验室坐标，肩扛的火箭筒保险栓正在打开。
他突然想起冷藏区收取的消防喷淋头，意识中的立方体骤然扩张，将三米外的金属货架“拉”进静止空间。
货架在现实中消失的瞬间，实验室墙面出现短暂的像素化波动——这是能力与物质交互时产生的空间涟漪。
“他们来了！”
老赵用扳手砸开备用电源箱，汽车电池的酸液气味弥漫开来，“通风系统还能用，但过滤罐早被拆去实验室！”
他突然指向墙角的通风管道，首径三十厘米的铁管正传来菌丝攀爬的沙沙声，“陆燃！
试试把管道接口分解成金属颗粒——”苏离将自制的过滤口罩塞进陆燃掌心：“只能撑二十分钟，菌丝在潮湿环境中繁殖速度会加快三倍。”
她自己则用两层无纺布裹住口鼻，指尖划过实验台上的血样，“军方的‘北境雪国’项目本该在北极圈测试，为什么会在渝山出现实验体？”
火箭弹的轰鸣震碎天花板。
陆燃在气浪中抓住苏离，立方体本能地包裹住两人。
爆炸产生的气浪在静止空间外凝固，形成诡异的橙色涟漪，而监控画面里，第七装甲师的士兵正踩着食雾者的黏液推进，他们的防化服上，赫然印着与菌丝鞭毛相同的螺旋徽记。
“他们早就知道迷雾的存在。”
陆燃看着老赵从废墟中拖出的军用加密硬盘，外壳上的编号与苏离便签上的“第七阶段”完全吻合，“监控录像里我的能力，会被他们当成新的实验素材。”
他突然福至心灵，集中意识触碰硬盘，金属外壳在静止空间中如黄油般软化，数据芯片“飘”进掌心。
老赵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电线：“这些年军方一首在北极圈搞‘气候武器’，用真菌改造大气成分，结果失控了——”话未说完，通风管道突然炸裂，三条布满晶状核心的触须探入，黏液滴在实验台上，玻璃器皿瞬间融化。
苏离将最后一支菌丝样本注入酒精瓶：“燃点137℃！”
她抛向触须，陆燃同时“收取”老赵手中的打火机。
火焰在静止空间内凝固的刹那，他看见菌丝在高温中蜷缩，晶状核心表面浮现出与自己掌心相同的螺旋纹路——两者的能量场正在产生共振。
外部的脚步声逼近实验室。
陆燃透过破损的观察窗，看见装甲部队的指挥官举起了便携式扫描仪，红色光束扫过墙面时，他掌心的纹路突然发烫。
老赵突然将汽车电池接入通风管道：“把管道里的空气抽成真空！
菌丝在无氧环境中会进入休眠——”苏离突然拽住他的手腕，显微镜镜头对准他掌心：“你的皮肤下有纳米级的金属颗粒，和菌丝的蛋白外壳成分相同。”
她的声音在颤抖，“军方可能在十年前就往人群中植入了实验体，而迷雾只是激活剂——你根本不是‘觉醒者’，是他们制造的活体武器！”
火箭弹的第二次轰击掀翻了实验室顶棚。
陆燃在坠落的混凝土块中撑起立方体，看见指挥官举着录像截图大喊：“活捉那个能操控金属的！
雪国项目需要完整的实验体——”他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反复抚摸他手腕的动作，那里有块从未注意过的淡蓝色胎记，此刻正与掌心的螺旋纹路重叠。
“从下水道走！”
老赵踢开锈蚀的地漏盖板，腐臭味混着迷雾涌上来，却比外部稀薄许多。
苏离将加密芯片塞进陆燃口袋，自己则抓起培养箱里最后两支发光菌丝：“它们在缺氧环境下会释放荧光酶，或许能当照明——”地面突然震动。
食雾者的尖啸与装甲部队的枪声交织，陆燃最后看了眼监控屏幕，自己使用能力时的淡蓝色光晕，正被扫描仪转化为定位信号。
他深吸口气，将立方体扩展至极限，半径五米内的所有金属构件——实验台的钢架、通风管道的螺栓、甚至装甲部队的子弹——全部在静止空间中悬浮。
“走！”
他推着两人跳进下水道，身后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
当井盖在头顶闭合时，陆燃听见指挥官的怒吼：“调取全市监控！
不管他躲到哪，那个能让时间静止的怪物，必须成为第七装甲师的第一个活体武器样本。”
下水道的积水漫过脚踝。
苏离的手电筒照亮前方，腐坏的老鼠尸体上覆盖着发光菌丝，而更深处，隐约传来地铁隧道的呼啸风声。
老赵突然指着水面：“看涟漪！
有东西在靠近——”陆燃的立方体突然剧烈震颤。
在意识深处的透明空间里，无数紫色雾滴正以诡异的轨迹汇聚，而他掌心的螺旋纹路，此刻亮如白昼——那是菌丝群落，正在通过他的能力场，向整个城市发出捕食的信号。
下水道的腐臭味突然变得刺鼻。
陆燃的立方体边缘泛起涟漪，半径五米内的积水突然静止，倒映出三人扭曲的影子——在他们后方的拐角处，水面正以诡异的弧度凹陷，仿佛有巨大的生物在水下蠕动。
“是食雾者的变异体！”
苏离的手电筒光束扫过水面，菌丝覆盖的尾鳍拍打出水花，“它们在无氧环境中进化出了鳃状结构——老赵，快把电池接在通风管道上！
制造电流干扰磁场！”
老赵的手指在潮湿环境中打滑，军用电池的正负极刚接触管道，水面突然炸开。
半人高的怪物从水中窜出，胸腔裂开成吸盘状的口器，晶状核心闪烁着与陆燃掌心相同的蓝光。
陆燃本能地展开立方体，却发现金属管道在意识中呈现出断裂的网格——能力冷却时间到了！
“小心！”
苏离将培养箱里的发光菌丝泼向怪物，荧光酶在黑暗中划出轨迹，“它们怕光！”
陆燃趁机用消防斧劈向晶状核心，斧刃却在接触的瞬间被酸性黏液腐蚀。
老赵突然将电池短路，电火花在水面炸开，怪物发出高频尖啸，菌丝覆盖的皮肤下渗出蓝紫色血液。
“往地铁隧道跑！”
陆燃拽着两人冲进分岔口，潮湿的墙壁上布满菌丝形成的荧光网络，“苏离，你说菌丝在吸收我的能量场，那能不能用这个干扰它们？”
他集中意识收缩立方体，将周围十米内的氧气分子暂时“冻结”，怪物的动作果然慢了半拍。
“理论上可行！”
苏离在奔跑中分析血样，“晶状核心其实是生物电池，通过菌丝分解有机物发电。
你的静止场相当于切断了它们的能量供给——但持续使用会透支你的神经系统！”
她突然踉跄，手电筒照见自己手腕上不知何时出现的红斑，形状与菌丝鞭毛完全一致。
隧道深处传来地铁呼啸声。
陆燃看见铁轨尽头有微弱的绿光，那是应急灯在迷雾中折射的光晕。
当变异体的尾鳍扫到他小腿时，他咬牙再次展开立方体，这次尝试分解混凝土墙——意识中浮现出建筑结构图，钢筋与水泥在分子层面分离，拳头大的碎石块如暴雨般砸向怪物。
“你在拆解物质！”
老赵惊呼，“和军方实验日志里的‘空间重构’完全吻合！
他们在北极圈试过用陨石碎片制造力场，结果引发了磁暴——”话未说完，隧道顶部突然坍塌，混凝土块在立方体边缘擦出蓝色火花。
苏离突然停步，显微镜对准墙面渗出的黏液：“看！
菌丝在缺氧环境下分泌的不是酸，是神经毒素！”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它们在进化，根据环境改写基因链——而你的能力，就是最好的能量诱饵。”
第七装甲师的脚步声从上方传来。
陆燃透过下水道铁栅栏，看见防化兵的探照灯扫过地面，指挥官手中的扫描仪正锁定他掌心的能量场。
老赵突然捡起掉落的加密芯片：“数据里有坐标！
北极圈内的废弃科考站，那里可能有迷雾的源头——”变异体的尖啸再次逼近。
陆燃将立方体收缩至仅包裹三人，在静止的时间里看见怪物的口器即将咬合——他突然福至心灵，集中意识“收取”怪物体内的晶状核心。
在现实世界中，怪物胸口突然浮现出空洞，核心在陆燃掌心发烫，表面蚀刻着与监控录像中相同的红色编号：“SCP-0723-渝山实验体”。
“他们给我编号？”
陆燃的声音发颤，想起母亲生前总说他的生日是“实验室给的”，此刻掌心的核心正与纹路共振，“我……是他们造出来的？”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苏离扯下白大褂腰带，将核心碎片绑在他手腕，“菌丝网络在定位你，必须切断能量共鸣——”她的话被头顶的爆炸声打断，装甲部队的钻头正在破除地面，探照灯照亮了苏离颈间的红斑，那是菌丝感染的初期症状。
老赵突然指向铁轨尽头：“地铁末班车！
2012年事故后就被封存，电路可能还能用——”他冲向锈迹斑斑的列车，用军用电池强行启动应急电源，车厢内的荧光灯闪烁着亮起，映出座椅上早己风干的血迹。
陆燃扶着苏离登上列车，立方体的边界在意识中变得模糊。
他看见隧道深处的菌丝网络突然集体转向，荧光轨迹组成箭头指向他们——那是整个雾巢在发出捕食指令。
当老赵启动列车的瞬间，第七装甲师的指挥官出现在视野里，肩章上的冰原狼徽记与陆燃掌心的纹路，在荧光中形成诡异的重合。
“实验体0723，回收程序启动。”
指挥官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导弹发射器的红光映亮隧道，“北境雪国需要你这样的活体容器，去承受第二阶段的迷雾侵蚀——”陆燃猛地拉下列车紧急制动。
在立方体展开的刹那，导弹的尾焰在静止空间外凝固，他看见弹头编号与自己在监控录像中的画面同步闪烁。
苏离突然将显微镜塞进他手中，载玻片上的菌丝正以他的血细胞为食，细胞核里的非自然碱基对，正在重写人类DNA的双螺旋结构。
“他们不是要抓我。”
陆燃盯着镜中自己逐渐淡蓝的瞳孔，“他们要回收的，是我体内能操控空间的‘东西’——就像这些菌丝，是外星病毒的载体，而我……是他们制造的活体容器。”
列车突然脱轨。
在剧烈的震动中，陆燃看见隧道墙壁上隐约浮现出冰冻的实验日志，日期停留在2015年12月24日，正是他被领养的日子。
老赵拼命砸开车门，苏离将最后两支菌丝样本塞进他口袋：“活下去！
它们的荧光频率和地核异常共振，或许能找到解除迷雾的方法——”地面在爆炸中裂开。
陆燃最后看见的，是第七装甲师士兵举起的注射器，标签上写着“雪国血清-第七阶段”，而更远处的迷雾中，首只背生骨刺的巨型食雾者正踏碎混凝土，晶状核心闪烁的频率，与他手腕上的编号完全同步。
隧道陷入黑暗前，苏离的手电筒照见了最恐怖的一幕：陆燃的影子在墙壁上分裂，无数菌丝状的触须正从他脊椎处生长，而监控摄像头的红光，正将这变异的瞬间，永远定格在军方的实验档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