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来了,我还能原路返回不成?
再说了,十日封王的期限己过去七天,仅剩下三天,我还能去哪?
他深深叹息一声,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既来之,则安之!”
“为了后世财富,为了回到爸妈的怀抱,为了那锦衣玉食、夜夜笙歌的美好生活,我他妈的豁出去了!”
一段慷慨激昂的激励言论说出口,小船缓缓划开了波浪。
他手忙脚乱的驾驶着小船,顺流首下,很快便抵达了乌江渡口。
同逆流奋力抗击良久,方才将小船停靠在渡口边。
一番忙碌,将小船系在一根立木上后,便跳到了岸上。
他上了堤岸,寻一高处,抬手放于眼睛上,极目远眺。
只见视野尽头灰茫茫一片,连根毛也看不到。
“怪了,根据原体记忆,这里就是乌江渡口呀!”
“咋会没人?”
他自言自语的念叨着,忽的,一个不好的念头浮现脑海。
历史书上记载的不对?
难道,项羽没死在这?
真若这样的话,那……我该咋办?
没人给我封王,再过三天,岂不是必死无疑。
完了完了,现在去找刘邦也来不及了!
他暗叫不好,茫然的打量周身。
其气息逐渐紊乱,抬起手漫无目的指了指。
“出来,你给我出来。”
“老子活得舒坦自在,你凭啥让我穿越?”
“那么多人,你又凭啥选择我?”
“只是因为我熟读历史是不?”
“不,你嫉妒我?”
“替穷人抱打不平是不?”
“***的管的是不是太宽了?”
………情绪使然之下,他的理智几近崩溃。
越骂越疯狂,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得了失心疯一般。
“呱……呱……呱”子瓜愣了一下,循声看向天空。
几只乌鸦自远方飞来,并发出凄惨的悲鸣。
他忘我的发泄被搅扰,旋即跳脚大骂起来。
“狗乌鸦,你也欺负我!”
“好好好,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他撂下狠话,弯腰捡起几块趁手的石块。
眼看乌鸦即将飞过头顶,一个弓身蓄满力气,奋力的抛出一颗石头。
一击不中,他呆愣当场。
不是他放弃了,而是地平线的尽头出现了一片黑点。
那些黑点很小,却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逐渐变大。
距离越来越近时……子瓜手中石块掉落下来。
他看清了,一面黄底黑字的楚字大旗下,二十多名骑兵正在策马扬鞭。
“是楚军,是项羽,哈哈哈,我能封王了。”
他撒开脚丫子,朝着楚军的方向狂奔而去。
跑了足足有百十步,马匹的嘶鸣声接连响起。
“来者何人?
胆敢阻挡霸王去路?”
一浑身血渍的将军紧拉缰绳,持戟怒喝。
子瓜止步,笑呵呵的挥了挥手。
“那个……项……不,霸王是不,俺来迎您过江的。”
短暂的宁静。
二十多人面面相觑后,纷纷看向为首一人。
那人摸了摸马匹颈部,策马上前,神色上显得很是疲惫。
子瓜定晴一瞧,心中骇然。
但见那人稳坐于乌黑色马背之上,恰似一座铁塔从天而降。
那马通体漆黑,唯有西蹄洁白如雪,相较于其他马匹,显然高出半个身子。
此时正口吐白沫,铁蹄刨地,于坚硬的黄土之上踏出碗口大的深坑。
马颈上的鬃毛如钢针般根根竖立,随着它躁动不安的晃动,发出簌簌声响。
马上之人更显雄伟,其身披玄铁铠甲,甲片上沾染着血污、悬挂着异样之物。
细瞧之下,仿若肝、胆、肉、肠之物。
子瓜如同吞下一只苍蝇,首犯恶心。
他心想,幸而此时天寒地冻,否则,定然招惹苍蝇无数。
目光微移间。
马上之人未戴头盔,乱发凌乱披散着,两道浓眉之下,那双重瞳子正熠熠生辉。
在寒厉的眸子映衬下,此人面容坚毅、果敢,又霸气外露,好似天生的王者般存在。
其右手紧握虎头盘龙戟,戟尖斜指地面,暗红的血槽中仍凝结着未干的血痂。
其左手攥着缰绳,手背上青筋凸起,如蚯蚓盘结。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那件猩红战袍被风掀起时,猎猎作响。
忽地。
马匹骤然人立而起,那人只是轻轻抚摸马匹颈部,便即刻安静下来。
子瓜收敛惊惧的心神,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您……您可是楚霸王?”
那人脸上毫无表情,微微颔首,“寡人项籍,汝乃何人?”
“我?
呃,我得知大王途经此地,特意前来迎接大王过江的。”
“过江?
汝有舟船否?”
“有,俺的船就在江边。”
“嗯,有劳汝前方引路。”
“好嘞。”
子瓜干脆的应了一声,转身向江边跑去。
他一路小跑,心中不免一喜。
嘿嘿,毫无难度。
什么无颜面见江东父老,项羽这不是很想过江的嘛。
只要将项羽送到江对面,那封王便有希望了。
很快,子瓜率先抵达江堤。
他伸手一指,扭头看去,“大王快看,这正是俺的船。”
项羽一眼看去,眉头一皱,“此舟颇小,如何将吾等尽数送至对岸?”
子瓜瞠目结舌,“这……”一将军策马出列,双手抱拳,“大王,您速速过江,吾等愿在此迎击汉军。”
项羽面色一横,“胡言,寡人乃顶天立地之人,岂能行贪生之举?”
“大王,莫要生此执念,此一时彼一时也,还望大王以大局为重!”
将军话罢,二十多人翻身下马,齐齐单膝跪地。
“望大王速速过江。”
项羽呼吸愈发急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仰起头,看向了灰蒙蒙的天空。
叹息一声后,旋即下马来到众人近前。
“诸位,想吾项籍灭秦之时,是何等风光?
然,世风日下,于今竟是这般落魄!”
“吾等不争朝夕,只愿大王返回江东重整兵马,复楚灭汉,一雪前耻!”
项羽摇了摇头,“舟小而不可同渡,寡人不愿苟活!
既然天要亡我,那吾便同诸位同生死、共国难!”
“大王……”“莫要再言,孤意己决。”
子瓜看呆了,难以置信的挠了挠下巴。
他心想,有病吧,有船你不走,留下来等死啊。
你可真是个要面子的人,历史记载的果然没错。
“小兄弟。”
一声呼唤传来。
子瓜循声看去,“大王,啥事?”
项羽面露不舍,手拉乌骓马走了过来。
子瓜嘴巴微张。
握草,你不会将乌骓马送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