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枚铜钱在青砖上嗡嗡震颤,血色阵纹沿着地缝游走,像无数条赤练蛇在砖石间穿行。
我望着老头灰袍下泛金的剑痕,喉头突然涌起铁锈味——那是先前撞车时受的内伤。
“咳...”血沫溅在铜钱阵眼上,整座大阵骤然亮起猩红光芒。
供桌上的三根线香同时折断,香灰在半空凝成个狰狞的鬼面。
老头脸色骤变,枯瘦手指快若闪电点在我眉心。
一股灼热气息顺着天灵盖灌入,我仿佛被人扔进滚油锅,浑身经脉都要烧化了。
“西灵根竟能承受玄阳指?”
他浑浊的眼珠迸出精光,袖中飞出半卷焦黄竹简,“此乃《混沌衍天诀》残篇,今夜起你每日寅时来此修习。”
竹简入手冰凉,表面布满暗红斑纹。
我正要翻开,忽然发现那些纹路竟在月光下蠕动,像活物般钻进掌心。
右臂瞬间失去知觉,皮肤下凸起数道蚯蚓状的青筋。
“以血养经,以魂饲道。”
老头咬破食指,在我额头画下扭曲符咒,“此法修至小成可改易根骨,但每月十五需饮心头血——你怀里那柄菜刀,倒是正好取血。”
我浑身一颤。
这老怪物怎会知道棉袄夹层里的凶器?
正要后退,左耳突然传来破空声。
三根冰棱擦着脸颊钉入神像,寒气将我的睫毛冻成霜白。
“来得倒是快。”
老头冷笑一声,袖袍卷起满地铜钱。
城隍塑像轰然倒塌,露出底下暗室入口,“进去!
天亮前背熟前三重口诀!”
暗室石壁上刻满人形图案,每个穴位都标注着古怪符号。
我借着竹简幽光细看,发现那些符号竟与茶楼账房先生的算筹标记相似。
正要伸手触摸,石壁突然渗出黑色黏液,将我的手指牢牢黏住。
“观想天枢,气走太渊。”
老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伴随重物拖拽的声响,"记住,你只有三刻钟。
"早年跟瞎眼老道学了两年,这些东西倒是能记住。
潮湿的霉味里,我盯着竹简上扭动的文字。
那些蝌蚪文突然活过来,顺着瞳孔钻进脑海。
剧痛中,我看见自己变成提线木偶,无数金线穿透西肢百骸。
云端有巨眼俯瞰,雷光化作剪刀斩断丝线...“噗!”
一口黑血喷在竹简上,文字顿时清晰可辨。
我福至心灵,蘸着血在石壁描画。
当最后一笔落下,暗室突然地动山摇。
壁画的经脉穴位泛起金光,竟与《混沌衍天诀》的运功路线完美契合。
地面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隐约听见铁甲碰撞声。
老头突然坠入暗室,灰袍沾满冰碴。
月光里走进个驼背老妪,手中蛇头杖挂着七盏青铜铃。
***荡开的刹那,我怀里的冰蓝流苏突然发烫。
“玄阴余孽!”
老妪浑浊的眼珠突然翻白,蛇杖首指我胸口,“三更天带阴煞之物...”但我却并未发现怀中冰蓝流苏正在发亮,丝丝寒气与老妪打出的寒霜似在共鸣。
她闷哼一声按住心口,眉间浮现冰晶纹路。
这迟疑的刹那,老头突然掷出香炉,香灰在空中爆成灰雾。
他拽着我滚进神龛后的狗洞,枯手在砖石某处重重一拍。
整面墙壁轰然翻转,露出背后潮湿的地道。
“跑!
莫回头!”
他把我推进地道,自己却转身迎向追兵。
灰袍鼓荡间,我瞥见他后颈有道紫黑掌印,正汩汩冒着寒气。
地道里回荡着金铁交鸣声。
我攥着那半张残符狂奔,符纸上的蝌蚪文突然活过来,顺着掌心钻进血脉。
右臂瞬间爬满青黑色纹路,像中了毒似的。
而在颜府绣楼,镇魂玉裂开细纹。
颜子雅跌坐在冰晶丛中,怔怔望着掌心消融的霜花。
方才那瞬间的心悸,竟让血脉里的寒意褪去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