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枝玉叶覆满宫墙檐角,唯有更夫梆子声穿透雪慕。
钦天监观星台的琉璃瓦上积满薄雪,占星官们却不顾严寒,手持浑天仪仰首观测﹣﹣虽大雪纷飞,紫微星却在云层间隙时隐时现,光芒忽明忽暗,似有异动。
消息快马加鞭传入乾清宫,殿内烛火摇曳,映得皇帝案前的奏折上,"紫微星动,必有异象"几字忽明忽暗。
与此同时,丞相府内烛火摇曳如星子坠地,容夫人临盆的嘶喊惊飞了栖在梅枝上的寒鸦,枯了十载的老梅树竟在子夜时分轰然绽满朱砂色花苞。
暗香混着蒸腾的药香凝成雾霭,接生嬷嬷抱着婴孩踏出产房时,天际紫光如剑劈开云层,冰晶折射万千碎芒,积雪恍若琉璃。
"此女乃天赐福星!
"游方道士鹤氅猎猎立于梅树下,笑声震得积雪簌簌而落。
襁褓中的啼哭却细若游丝。
发觉婴孩唇色泛着淡紫,指尖轻触胸口,竟似触到冰碴。
乳母连换三碗羊乳都喂不进半口,急得首抹泪:"小小姐含不住奶,怕是…""闭嘴!
"容铎赤红着眼踹开房门,怀中紧抱从太医院掳来的陈院判。
老太医踉跄扑至榻前,指尖刚搭脉便面如死灰:"先天心脉不全,肺气尤弱..."瞥见丞相掐出血的掌心,生生咽下"活不过及笄"的判词,"需百年人参吊元,辅以雪莲川贝..."话音未落,宫门处玄色仪仗破雪而来。
皇帝龙袍扫过廊下冰棱,寒玉禁步撞出清越声响。
"这等祥瑞,当配景翊!
"龙纹玉佩"翊"字硌进襁褓,容铎双目赤红:"陛下!
雪微她...""阿缨若在,定要抢着认儿媳。
"帝王摩挲玉佩的指尖发白,仿佛透过女婴望见策马红妆的亡妻,"让她替阿缨看看太平盛世。
""陛下!
"容铎突然撩袍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积雪渗进蟒袍领口,"雪微先天不足,怕是担不起太子妃之责。
"皇帝望着这位追随自己半生的挚友,见他鬓角不知何时己染霜雪,当年并肩征战的画面与眼前苍老的身影重叠,终是长叹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枚麒麟玉佩:"且当信物,来日由孩子们自己定。
"窗外狂风骤起,檐角冰棱"咔嚓"坠入暖炉。
腾起的药雾中,容夫人颤抖的唇贴上女儿额角:"原是九霄糖霜仙,沾不得人间苦寒..."屏风后,《治国策》羊皮纸被掐出深痕。
五岁的萧景翊怔怔望着紫光流转的襁褓——自母后战死,他总梦见血色漫过天际,此刻星辉却如糖霜倾落,将噩梦涤成雪色。
寒风掠过他发间玉冠,碎雪与女婴怀中的麒麟玉佩辉映成双。
三更时分,千年雪莲在药盅里碾作绛色血汁。
容铎立在廊下,看紫光消散处飞雪狂舞,忽觉所谓天命,原是要剜他骨血为祭,方换这天下祥瑞。
——那一夜长安雪重,钦天监观得紫微星动,谁料祥云深处藏的,原是九霄糖匣倾,纷纷尽作白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