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亥时惊变
陈默握着半块炊饼，目光却落在西北角的废弃盐仓上。
暮色中的仓顶传来瓦砾轻响，惊起两只寒鸦，他心中警铃大作 —— 系统提示的 "敌意气息" 正在逼近。
"二郎，粥要凉了。
" 房玄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宰相的袖口沾着新调的竹炭粉，显然刚查看过过滤池。
陈默忽然注意到父亲腰间多了柄鹿皮剑鞘，剑柄露出的青铜纹路，竟与他袖中的鼎纹碎片极为相似。
亥时三刻，更夫的梆子声在盐场外墙敲响。
陈默借口查看晒池，悄悄绕到盐仓后侧，掌心的断鼎纹路突然爆发出强光 —— 三簇黑影正从仓顶天窗潜入，靴底的铁钉在青砖上擦出火星。
"动手！
" 领头者压低声音，手中的泼油葫芦刚举过头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 "嗤啦" 一声。
转身只见陈默站在竹炭堆旁，手中握着浸透卤水的麻布，嘴角勾起半抹冷笑："崔氏的好汉，可曾听说过 卤水遇火必炸 ？
"话音未落，他手腕轻抖，浸满卤水的麻布甩向对方手中的火把。
高浓度盐水在火焰中剧烈蒸腾，"砰" 的一声爆响，火舌倒卷回盐仓，惊得三名刺客连连后退。
陈默趁机抓起竹炭袋砸向屋顶木梁，吸附了潮气的竹炭本就沉重，加上神力加持，碗口粗的木梁应声而断。
盐仓坍塌的巨响惊动了整个盐场。
房玄龄带着二十名府兵冲进时，正看见陈默单手扛着半截燃烧的木梁，像挥舞火炬般逼退围上来的刺客。
火光照亮他被烟熏黑的脸，却遮不住眼中灼灼的光："父亲，记得提醒陛下，以后盐仓要用青砖筑基！
"混战持续了半盏茶时间。
当最后一名刺客被府兵按住时，陈默忽然注意到对方衣领内侧绣着半只朱雀 —— 正是崔氏的族徽。
他蹲下身，从刺客靴底抽出张字条，朱砂字迹在火光下格外刺眼："事成之后，莱州盐场七成收益归突厥牙帐。
"突厥？
陈默心中一凛。
系统的新手任务提示突然闪烁，检测到外族势力介入的红色警告在视网膜上跳动。
他望向远处的盐田，改良后的晒池在月光下泛着银白，忽然想起原主记忆中，贞观初年东突厥仍对中原盐铁虎视眈眈。
"先押回长安，交御史台审问。
" 房玄龄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却在看见字条时骤然冷肃，"崔氏竟敢私通外敌......" 他忽然转身望向陈默，目光落在他仍在发烫的掌心，"二郎，你究竟......"话未说完，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十余骑快马冲破盐场正门，领头者身披月光，石榴红的披风在夜风中猎猎翻飞 —— 竟是高阳公主亲自来了。
公主翻身下马时，裙摆被马鞍勾住，踉跄着撞进陈默怀里。
他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的腰，掌心触到柔软的中衣布料，公主耳尖骤红，立刻甩袖退开："登徒子！
本公主需要你扶？
" 却在转身时偷偷摩挲腰间，指尖残留的温度让心跳如鼓。
"房二郎好大的胆子！
" 公主扬起手中的金错刀，余光却扫过他袖中露出的青铜碎片，"本公主的胭脂还没收到，你倒先在莱州打起仗来了？
"陈默趁机将字条塞进她掌心，指尖相触时故意压低声音："公主可记得，这字条比十盒胭脂更值钱。
" 高阳指尖微颤，忽然凑近他耳边："少油嘴滑舌，崔明今早带了三个老学究进京，专挑你图纸上的***数字说事。
"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垂，让他想起昨夜她发间的沉水香。
她指尖轻点他掌心的碎片，忽然轻笑："这破铜片若被御史台看见，怕是要编出 项王转世 的戏文 —— 不过嘛，" 她晃了晃手中的金错刀，"本公主的地牢，可比御史台的水牢暖和些。
""来人！
将刺客押入公主府地牢！
" 高阳忽然提高声音，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本公主倒要问问，是谁给的胆子，敢伤我大唐盐官。
" 说罢转身时，袖中滑落个绣着朱雀纹的帕子，陈默弯腰捡起，发现帕角绣着极小的 "月" 字 —— 正是她昨夜用来包胭脂的样式。
寅时的星空格外清亮。
陈默站在晒池边，系统提示海盐改良技术完成的金光中，高阳公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说你用卤水炸了盐仓？
" 她己卸去华服，月白中衣衬得脖颈如天鹅般修长，发间别着的变色胭脂花，此刻因夜露显露出淡紫。
"公主深夜前来，不是只为看废墟吧？
" 陈默转身，看见她手中托着的漆盒里，整齐码着他改良的酸碱指示剂，却在最底层发现片晒干的玫瑰花瓣 —— 正是他昨日调制胭脂时，她偷偷收集的。
高阳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的衣襟："崔明在陛下面前说你私藏前朝鼎器。
" 她指尖划过他掌心的纹路，触感如丝绸拂过青铜，"比如这个会发烫的小铁片。
"陈默心中一惊，却忽然轻笑，抓起把精盐洒向月光："既是妖法，便让公主看看 月光眼 的妙处。
" 极细的盐粒在水汽中折射出七彩光晕，映得她瞳孔里流转着细碎光斑。
她下意识伸手接住飘落的盐粒，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蹭："倒真像撒了把星星。
" 语气难得柔软，转瞬又别过脸："不过比波斯的琉璃粉差远了！
"五更天，陈默躺在木床上，袖中的青铜碎片突然发烫。
他借着月光查看白天捡到的陶片，发现边缘纹路竟与掌心断鼎严丝合缝 —— 恰如高阳公主今日望向他时，眼底暗藏的契合。
卯时三刻，回京的车队启程。
高阳公主的马车忽然从旁驶过，车窗掀起一角，她将玉连环塞进他手中："若崔氏拿鼎器说事，便把这个交给陛下 —— 当年突厥可汗的箭，可是擦着本公主发簪过去的。
" 玉连环相撞发出清响，她飞快眨眼："别误会，只是不想让你死了没人赔会变颜色的胭脂。
"车轮碾过石子路，陈默摸着腰间的工具袋，里面多了块绣着朱雀纹的帕子。
远处传来公主的轻笑，混着风送来一句："房二郎，你的月光盐若敢只送长乐姐姐，本公主便去烧了你的晒盐图纸！
"长安城楼在晨光中浮现，陈默望着掌心的断鼎纹路，想起昨夜她接住盐粒时的神情 —— 原来盛唐的月光，不仅能照亮盐晶，还能映出某位公主耳尖的薄红，以及她藏在傲娇话语下的，不易察觉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