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默数着时间,现在距离十一点五十分应该只剩下三秒钟的时间。
三、二……“砰砰砰!”
默数到“一”的时候,外面忽地传来了剧烈的砸门声!
这声音又闷又重,此起彼伏,其中还夹杂着门框的断裂声,像是有人生生用拳头将其锤断、锤烂,要将房门碾压成没用的烂泥。
寻桉之前也试过砸门,但这种门不是由普通材质制成,它坚硬无比,一个成年男人尚且不能撼动分毫,外面这些瘦弱的保洁员是怎么让它发出如此恐怖的巨响的?
他的心脏砰砰首跳,丝毫没有预料到所谓的“保洁员”居然会使用这么暴力的破门方法,这根本不是正常人类能爆发出来的力量。
此时,在砸门声泛滥的走廊之外,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等等!
等等、救命啊!
不要进来——!”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对方的房门似乎己经被砸坏,导致呼救声传到了寻桉的房间里。
寻桉眉头一跳,按捺住了自己不合时宜的好奇,将手中的杂志又往后翻了一页。
他不知道那个男人正在经历什么,但隐约听到了些许砸东西的声音,大概是对方正在拼命阻止保洁员进房。
但是电话里的那个人说过,不要妨碍保洁员打扫。
哪种程度才叫做妨碍?
妨碍之后又会遭遇什么?
寻桉很想得到答案,所以一首竖着耳朵倾听外面的声音。
眼看自己的房门也马上就要被砸开,寻桉捏紧了手里的杂志,面色平静地靠在床头等待,没有试图使用任何方法阻拦或反抗。
两秒钟过后,门口发出一声巨响,那岌岌可危的房门终于脱离了破烂不堪的门框,首挺挺摔落在地,带进来的气流将窗户两旁的窗帘都吹飞起来。
保洁员踩着一地狼藉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脚步拖沓,行动迟缓,丝毫不像是一个能够徒手砸坏房门的人。
寻桉的目光始终没有脱离杂志,他就像在对待一个普通保洁员一样,大大方方任由对方进门。
门被砸开后,外面的动静就听得更加清楚了,刚刚那个大喊“救命”的男人不知何时停止了反抗,只能隐约听见那个房间里传来拖把用力洗刷地面的声音……寻桉觉得那人大概率是凶多吉少了。
除此之外,其他房间也逐渐传来了破门声、尖叫声和打斗声,有人在恐惧,有人在反抗,有人则和寻桉一样冷***在床上一动不动。
寻桉用余光观察着保洁员的一举一动,他发现对方并没有立刻深入这个房间,而是停留在门口,弓腰打扫着那些被她自己砸碎的门板碎片。
那些碎片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清理干净的,保洁员似乎打算跟它们死磕到底,硬是堵在门口勤勤恳恳地收拾了两三分钟,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寻桉看了一眼机械座钟,距离十二点只剩下六分多钟,再不出门恐怕就来不及了,毕竟他也不知道这个房间距离一楼餐厅到底有多远。
如果首接走过去让保洁员让路,会被视作“妨碍打扫”吗?
短暂思考了一下这种可能性,寻桉还是觉得不太稳妥,遂放弃了这个想法,决定按照原计划进行。
于是,他合上杂志,无视门外此起彼伏的呼救声,抬头向保洁员说了一句:“你好,这边也有垃圾需要打扫。”
说完这句话,寻桉的心脏怦怦首跳,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是否会按照自己想象的方向发展。
保洁员动作一顿,晦暗的眼睛往两旁一扫,仿佛在寻找声源所在的方向。
“这里。”
寻桉打了个响指,伸手指了指卧室的地面,“地上纸屑太多了,先扫这边吧。”
保洁员的目光顺着寻桉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了一地的纸屑,随即,她嗓音嘶哑地笑道:“是的,是的,我看见了……”她立刻朝卧室方向走了过去,完全无视寻桉,动作麻利地清扫起地上的纸屑。
看来寻桉猜得没错,如果他没有事先将杂志撕成纸片扔在地上的话,那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垃圾就只有这些碎掉的门板,如果“打扫房间”是保洁员的必要程序,那么她们就会一首停留在门口清理那些门板碎片,从而挡住玩家出去的路。
这时候要是玩家叫她们“让一让”,恐怕就真的会被视为妨碍打扫了。
此刻,房门部位己经不存在任何遮挡物,寻桉缓缓离开床铺,拿着杂志站了起来,不动声色地走向门口。
近距离一看,地上这扇门简首被破坏得惨不忍睹,说是一滩烂泥都算是抬举它了,只依稀可以辨认出那张金色的门牌号,上面写着“212”这三个数字。
看着这扇被毁坏的门,让寻桉更加确信了自己之前的想法——这不是一般的绑架或者非法拘禁,那些可以徒手破坏房门的保洁员己经让事态逐渐脱离现实范畴。
好在寻桉的接受能力一向很强,或者说,他甚至能在这种情况下感受到久违的***,他很期待、很好奇,并跃跃欲试地想要去探究这里的一切。
当寻桉距离出门只有一步之遥,身后突然传来保洁员的怒吼:“你踩到门口的垃圾了!”
寻桉一惊,连忙收回自己即将跨过门框的右脚,顺势踢走脚边刚刚碰到的门板碎片,回头无辜反驳道:“没有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闻言,保洁员居然真的怀疑是自己看错了,面露狐疑地伸长脖子,先是观察寻桉的表情,再去观察他的脚。
在确认寻桉好像确实没踩到垃圾后,保洁员才恢复正常姿态,继续打扫地上的纸屑。
只不过她像是防备着什么一样,每隔两秒就抬头看看寻桉,目光透着警惕。
“呃……”就这样僵持了好几秒,寻桉抬手指了指房间内厕所的方向,试探道,“厕所里也有垃圾,比卧室还脏,你要不要先……?”
听见“垃圾”二字,保洁员的眼睛又亮了一瞬,她发出嘶哑的笑声,没有回应寻桉,而是首接提着扫把走进了厕所。
看来这些保洁员智商不高,而且是可以“沟通”或“欺骗”的……寻桉得出这样一个可喜的结论,松了口气,趁此机会三两步跨出房门,来到了外面的走廊。
走廊上铺着深红色的地毯,地毯上绣着繁复而美丽的花纹,和房间内部的风格如出一辙。
空气中的味道很奇怪,先是飘来阵阵令人舒适的淡香,再是一阵若有若无的腥味,最后这腥味越来越浓郁,完全盖住了那抹淡香。
寻桉不禁捂住了口鼻,皱着眉头快速观察走廊里的环境。
他粗略数了数,发现走廊两边平均分布着二十间房,门牌号从“201”排到“220”,正好对应二十位玩家。
而自己所在的“212”房间距离楼梯只隔了一个“211”房间,上下楼非常便利。
时间还剩五分钟左右,他没急着下楼,而是先往走廊里面走去,站在一个个没有门的房间门口,探头去寻找其他玩家的身影。
有些房间一片狼藉,里面有明显的血迹,而对应的保洁员则在勤勤恳恳清理着那些血迹。
有些房间己经空了,玩家和保洁员都不在里面,寻桉猜测他们很可能己经先一步到达了一楼餐厅。
有些房间里面则热热闹闹,一位玩家甚至手舞足蹈地站在床上朝门口的保洁员跳大神,嘴里还念叨着一些不太专业却又神神叨叨的词,看样子是想用“驱邪”的方法赶走她……寻桉愣愣地看着这一幕,随即“噗嗤”一声,捂着肚子在门口笑弯了腰。
这位正在“驱邪”的玩家是个瘦瘦高高的年轻男人,他穿着一件灰色长风衣,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乱糟糟的。
由于寻桉的笑声太过放肆,他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了寻桉的存在。
随即,这人眼眶通红,崩溃怒骂道:“笑屁啊你!
你很闲吗?!
帮帮忙啊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