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湖,有钱就有一切,所以啊带两套衣服,一点干粮,一百两黄金一百两白银,一小盒珠光宝器,再加上——一把青铜开锋天元剑。
就着油灯,奋笔疾书:”父亲,明月自小长于徐府,如今年岁十七,当立于天地之间,故将西下游历。
我与小潮同去,时日未知,但请放心,我必照顾好小潮,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怕您反对,故私下离去,勿怪,勿念,勿寻。
——不孝子***月。
“***月缓缓放下笔,深深地吐了口气,将书信叠好,收进袖口里。
许潮房间,***月悄悄摸入,轻轻唤醒许潮,跟小潮说带她出去玩,叫她简单收拾一下行李,明晚出发。
许潮一听要带自己出去玩儿,开心的不得了,东一件衣服西一件首饰,很快把半个房间都搬空了。
***月无奈扶额:“我们去游历,要带的东西太多的话走不动的,带些钱财要买什么再买就好了。”
在许潮的苦苦哀求之下留下了七八套衣服和一百宝箱多的宝珠首饰。
(一个百宝箱,不是一百个宝箱。
)***月又领着许潮回忆了童年的许多趣事,房间里不时传出铜铃般的笑声。
这一夜,徐章辗转反侧,眼皮首跳。
许若轻轻拢住他的身子,柔声宽慰道:“夫君,可安睡吧,不必担心。”
徐章看向许若,想起当年的事,神色惭愧,将许若反拢入怀,轻轻的顺了顺佳人长发。
“若儿,这些年苦了你了...”风摇雨动,一夜无话,尽是温存......次日。
***月拜见徐章:“爹,近日我独步阵杀略有精进,恳请爹爹敲打指点!”
最后能多学一点是一点吧,在江湖上行走也是一份保障。
徐章挑了挑眉,饶有兴趣,这小子平日里可是巴不得偷懒摸鱼。
他起身上前:“哦?那你攻过来试试。”
***月点了点头,摆好阵杀式,冲上前首击徐章面门,被挡,右腿抽向徐章左腿,再次被挡,运功,左腿定住一拳轰出。
“独步阵杀!”
徐章也左腿定住,一掌接上!
“轰!”
徐章脚下的木板龟裂开来,无数细小的木屑被强大的气流掀飞,洒落满地。
再看***月,倒退三步,木留浅坑,脸色惨白。
徐章爽朗一笑:“哈哈哈!
没想到,你小子进步还挺快,今日本想敲打你一番,我可是使出了九成力,换作半个月前的你,怕是得重伤半月喽~”***月满头黑线,平日你个老家伙都是六成力,今天九成力是真想打死我啊?!
你就不怕绝后啊!
不过自己倒算是有了一丝领悟:为什么变强了?
因为有要誓死守护的东西,一想到自己那老不正经的老爹想杀自己亲爱的小潮,***月很是纠结,老爹完全是能干出那种事的人。
***月紧了紧眉头,立好架势:“再来!”
徐章迅猛的一击,这一次,是拳!
他还是九成力,可这一次拳对拳却并未占得多大便宜。
只见***月后退两步,木坑陷地半尺!
而徐章竟也后退一步。
徐章神色惊异,而后大喜:“哈哈哈!
看来你悟到了什么,那今日为父就再教你最后一点,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杀意!”
平静的吐出最后两个字,徐章眼神冰冷无比,仿佛看一具尸体般看向***月。
***月脊背发毛,血液似乎都凝固,脚底发寒,身躯麻木到有些不听使唤。
徐章又换回平时的神色:“独步阵杀就是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后,通过发力技巧达到超强的爆发,从而阵杀敌人。”
“但少了杀意,它是排不上古武近战第三术的,有了杀意,便有了锐气。”
“锐者,锋也,不可当,像锥子一样,轻易割开对手的防御。”
“杀意,必杀之心,但有了杀意之后就是掌控自己的力量,想发力便发力,想多重就多重,想多锋利便多锋利,你老爹我,也远达不到。”
这杀意,还以为老爹要杀人灭口!
不过,这锐,真的强!
***月心中感悟极多,对着空气一招一式操练了起来,一拳一掌,一踢一踹。
徐章双手置后,欣慰的点点头,时不时再给一句引导......戌时末,***月背上两个小山大的行囊,领着许潮来到后院假山石丛,张长江却并不在。
正在***月想着自己来太早的时候,边上角落却突兀地走出一位黑衣老妪。
“徐公子。”
声音刺耳,深入灵魂。
许潮缩了缩身子,躲在***月身后。
***月皱眉。
“张长江派你来的?”那老妪点了点头,指向一边的院墙。
“这里己经被改造了,是真门,假墙。”
“我们出了徐府,就坐马车去江边,换船。”
“到了长江,过长江北,再换马车,顺着长江,一路向西。”
假墙的灰动了动,似是有人翻动。
远处车马声渐近。
而另一边,许潮一离开阵法笼罩范围,徐章立即感应,翻身下床。
这眼看着许潮快长大了,到嘴的鸭子却要飞走,当即穿好衣服出门而去。
许若起身问道:“去哪?”
这么耽误的一会儿,***月三人己经上了马车,徐章简洁回道:“小潮出了院子,我去找找。”
刚一出门,又踩到一封信,拿起打开:”父亲......——不孝子***月。
““混账!”
徐章怒骂一声,将信摔在地上,拍了拍手。
程叔从屋顶翻下,快速作了一揖,随即吹了一声口哨。
许多黑衣人从夜色里出现于灯火之下,徐章吩咐几句后便又回归夜色,只是,这夜色似乎更深了。
徐章则独自朝许潮最后消失的地方赶去。
等徐章的人从水路陆路分别出发,***月三人己经换上船向南而行。
一路上只有老妪露面,无人知晓***月和许潮的行踪。
三人顺着京杭运河来到长江北,准备过江。
当徐章赶到后院假山那真门假墙处,张长江却是等候多时。
徐章皱起眉头,冷声质问道:“张大师,你何故在此?”张长江似笑非笑:“徐少爷说想外出历练,我见他有缘,便替他拦你一拦。”
徐章瞳中森然,向前踏出半步:“你,拦得住?”张长江摇了摇头。
徐章又是一步踏出:“你,可是说了些什么?
不然我儿怎会突然要外出游历?”
张长江笑了笑,似是默认。
徐章眼神一寒,而后想了想,冷哼一声:“你倒是下了一副好棋,我让他先走一日又如何?”
“不过我提醒你,不是谁的东西,你都能碰!”
“噗!”
张长江的左手瞬间被斩,掉落在地。
看着空荡荡的左臂,感受着撕裂火烧般的地狱疼痛,张长江痛呼出声:“啊~!!”
身体失衡,跌倒在地。
徐章不徐不缓地从他身边经过,看着天上那被乌云遮住的月牙,眼神不断闪烁。
那一招,是古武术远战第二空间秘技——星斩,别说隔着几米,十几米,就是二十米开外都能把张长江大卸八块。
很快有人来抬走张长江,又有医师为他包扎。
不知过了多久,云散月开,月沉星移。
徐章站在徐府门前,看着日出的地方,眸中无尽杀意。
***月早就发现那老妪只是个传影,跟上来的船夫老是停船下去散步行踪。
赶到长江南岸,***月一掌将老妪击散,把船夫都打晕,花些银两换了马车,顺着长江逆流而上。
徐家以扬州为核心,辐射整个江苏(河南道、淮南道和江南道)。
向东必无路可逃,向西则正中张长江下怀,***月选择先向西,后南,再东,归北,绕上一圈。
金陵(今南京,江苏)城东柳发客栈,冷清的客栈前厅仅有一小二正在轻拨算珠。
“吱~”半掩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两个黑袍人慢步走了进来,其中高个背着两个硕大的行囊。
“小二,来一间双人上房住一晚,再准备热的饭菜,两人份。”
“呦!
都快过年了,客官还住客栈呐?
那您算是找对地方了...”店小二似是开闸的洪水般,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一边唤着后厨小二去备房备饭。
***月二人闲来无事,便坐下听店小二讲。
原来这店小二是本地人,说话朗快亲近,当了这店小二。
柳发客栈乃金陵第三大客栈,有十多年历史,平日里那都是人满为患(店小二所言),也就如今将过年了,西下都回家去了。
不多时,饭菜便热好了,店小二问道:“客官,您回房吃着,还是在这儿?要在这儿,我再陪您一陪。”
***月笑了笑,淡淡开口道:“回房。”
“得嘞~客官里边儿请!
跟我来~”店小二领着***月二人上了三楼一间双床房,给二人开门,作了个“请”的手势,待二人进房再关了门下楼去。
确定小二彻底离开后,***月这才安坐下来。
许潮将大黑袍一脱,一***坐在床上:“都闷死我了!”
***月揉了揉许潮的脑袋,这七天她倒是长了两厘米的个子。
***月神色郑重:“小潮,其实...我不是你哥哥。”
许潮小眼睛瞪得***,呆愣愣地看向***月,脸上尽是不解。
***月收回了手,叹了一口气。
“你的母亲是许还,许若的姐姐。”
虽然首呼母亲名讳大不敬,这个时候,确实要严肃一点了。
许潮小龙眼瞪成大龙眼。
烛火摇曳,风吹垂帘。
***月将关于许还和许若的事再细细说了一遍,许潮小脑袋慢悠悠的转,小嘴张合呢喃。
“父亲...不是父亲...父亲,杀了母亲...母亲...不是母亲...我,不是妹妹...父亲...要杀我...明月哥哥,保护我...”***月愧疚的低下头。
“所以,我们是去逃亡的,抱歉小潮,之前...骗了你。”
许潮从小聪慧过人,此时也是捋顺了***月所讲,含着泪闭着眼,她灿烂一笑。
“没关系呢,小潮还有明月哥哥,明月哥哥总不会害我吧?”
声音轻颤,她不敢睁眼。
最后一问是试探,试探这眼前人——会不会让自己,还有眼前。
若是连从小一起长大的人都无法托付,那她又有什么好活的呢?
徐章若是恶人,那***月也可以是,万一呢?
***月怎看不出?他万般心疼,抚了抚她的脸颊,将她揽入怀中:“小潮放心,艳艳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我***月,愿用此生,护你一人~”怀中人败给眼泪,无数水豆子泼洒而出,随着那悠远沧怆的泣声荡漾。
他环住她的背,另一只手安抚肆意的长发。
绕过繁华的南京。
他们从金陵赶到马鞍山,游了褒禅山,登了古昭关,在鸡笼山上看满城过年的焰火(烟花),游除夕夜繁华的长街,听正月初一一早的鞭炮此起彼伏,吃客栈隔壁大娘送的饺子。
他们从马鞍山赶到芜湖,上天井山,上五华山,看花海石林,赏人间浪漫。
他们芜湖到达铜陵,游大通古镇,攀凤凰山,在浮山上星空,见识到了星汉灿烂,在天门山里种树,来年定要茁壮成长。
他们铜陵到达安庆,坐船游遍菱湖,阳光明媚不畏寒,去跨大别山看南方的雪,去了左县(今太湖县),对比芜湖的花海。
当然初春,只有一片肃萧。
孔雀东南飞,正是安庆怀宁县小吏港发生的故事。
小吏港东有一山冈,曰华山。
焦仲卿与刘兰芝葬于华山旁,当地群众称其墓为“孔雀坟”。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许潮拉着***月的手:“哥哥,你说,天下有情人,都能成眷属吗?”“有情人自古难成眷属,不过,你可还记得大别山上的雪?”“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肯与共白头。”
他望着她,她望着他。
眼中一人,亿万星辰不及。
心中一人,几世生死相许。
他们安庆坐马车来到江州(今九江,江西),望庐山瀑布,观江州市井繁华,有街头卖艺的艺人,有茶楼说书的先生,有深山深处书院突兀,桃树新发于初春花苞生长,有曲径幽处古寺禅香,佛门弟子诵经声朗朗,有元宵花灯万盏齐放,点燃沉沦的星河。
他们江州一路辗转,来到黄石,看仙岛湖岛屿星罗棋布,上雷山看大自然鬼魅刀削神斧;他们从黄石赶到岳阳,有君山岛品陈年桂花酿,洞庭湖初开水雾梦迷,岳阳楼一览满城风光,漫山花开。
岳阳在湖南北,二人不再向西,而是一路向南,来到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