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国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对两个儿子是掏心掏肺的好,可最后却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
“哥,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毕竟老东西以前对咱俩还是很好的........”
小儿子犹豫颤抖的声音传进棺材里,让赵建国原本绝望的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然而下一秒,大儿子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有啥不好的,早死早超生,再说了他又不是咱们亲爹管他干啥,咱妈说了,咱们亲爹是城里的有钱人,住独栋海景别墅,开劳斯莱斯的那种,等办完葬礼了,就带咱们去上门认亲。”
“真的吗?那太好了!”小儿子明显兴奋了起来,嘿嘿笑道:
“说起来也是这老不死的耽误了咱兄弟俩,当年要不是他强娶了咱妈,咱兄弟俩早就是富二代了,哪会像现在这样每天苦哈哈地刨地过日子。”
赵建国听了这话,恨不得把棺材盖给踢飞了,然后站起来质问他们,他们的亲爹到底是谁。
还有陈淑芬那个***,当年死皮赖脸地爬上他的床,没想到是在给他戴一顶大绿帽,最可恨的是还让他给她的姘头白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
此时此刻,赵建国悔恨得肠子快断了,五个女儿的悲剧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要不是因为他当初重男轻女,执迷不悟就要生儿子,前妻就不会难产死掉,他也不会娶陈淑芬这个恶毒***的女人。
赵建国越想越是悔恨,老泪纵横,在极度痛苦自责绝望的情绪交织中,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烈的绞痛……
......
“爹,爹,你快醒醒,后娘把念娣还有望娣给卖了,爹,爹,你醒醒啊……”
赵建国耳边传来惊慌刺耳的尖叫声,身子被人不停的用力摇晃着,脑子里一阵昏昏沉沉,嗓子干的像是要冒烟一样,咽一口唾沫,像是有小刀在喇嗓子。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黄昏的阳光穿过窗子照在脸上,叫他不由的眯起来眼,眼前一阵阵的重影。
“爹,你快起来啊,后娘把念娣和望娣卖了,爹,爹……”
“我……不是死了吗?”
脑袋撞到地上的剧痛感同身受,赵建国精神一阵恍惚,十几秒后,眼睛才终于适应了光线。
只见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满脸惶恐,正不停用力推着他。
女人梳着俩长辫子,脸上满是脏污,还有冬天的穿着一身做的红花破棉袄,上面好几个补丁。
干瘦枯黄的脸往里面凹陷,一双眼睛浑浊儿呆滞,额头上还有拇指大的一块疤,脖子上有一块乌青,嘴角还带着血。
他愣着神,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是……大女儿招娣?”
他心里不由的浮现出一阵酸涩,他记得,现在的大闺女赵招娣应该才19岁啊,还不到二十岁,去年刚嫁人,怎么看起来跟三十来岁的老妇女一样,还有脸上这伤是哪儿来的?
“爹,你快跟我来,后娘她把念娣和望娣给卖了,我叫盼娣在哪儿盯着,咱们再不去就晚了!”
大女儿赵招娣用力的拖着他的胳膊,想要把他从床上拽起来。
但赵招娣严重的营养不良,根本没劲儿,赵建国身子无力的靠在墙上,被他扯起来一点就又瘫到了墙上。
赵建国记忆中的画面逐渐的和眼前的景象重合,隐约记起来,二十三年前,招娣就是这样把他给叫醒了。
“我没死?”赵建国终于反应过来了,恍惚的眼神重新聚焦,看着满脸着急的大闺女,记忆潮水一样的浮现出来:
“我这是......重生了?是了,老四念娣和老五望娣就是在今天被陈淑芬给卖了!”
他一个激灵,死之前的痛苦回忆如同刀子一样剐着他的心,他猛地坐起来,宿醉的脑子也清醒了,大声问道:
“快告诉爹,她们在哪儿?”
“就在村口儿呢,爹,咱们快去吧,再不去就晚了!”赵招娣用力拖着他。
他一把推开赵招娣,顾不上穿鞋大步就朝外面跑去。
“爹,鞋,你的鞋!”赵招娣提着他的鞋从后面追上来。
他随意的套在脚上,飞快的向外跑去。
出了家门,一边跑,村里一排排熟悉的砖瓦房和村里人的面孔***着他的记忆。
就是这一天,招娣把他宿醉的他叫醒,说老四念娣还有老五望娣被陈淑芬给卖了,他不仅没有去找两个孩子,反而怪赵招娣打扰了他睡觉,狠狠的扇了她两个大逼兜。
甚至晚上陈淑芬用卖孩子得来的钱弄了烧鸡和猪头肉、花生米,他还乐呵呵享用着卖女儿得来的酒肉。
他还能记起来,当时还剩下的仨闺女躲在角落,用充满怨恨恐惧的目光看着他。
陈淑芬带着两个跟前夫生的大拖油瓶,还有陈淑芬给他戴绿帽生的两个小野种,在那里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过往种种,深深的刺痛着赵建国的心,叫他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脚步不由的又加快了,呼哧呼哧的往村口跑。
“呦,赵建国,你着急忙慌的干啥去?”
村里人打招呼他也顾不上回,一门心思的往前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叫陈淑芬把孩子给卖了。
眼瞅着快到村口的时候,一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步伐轻快地朝这边走来,手里还在数着什么,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欢喜笑容。
“陈淑芬!”
看到那道身影,他不由的怒吼一声,加快速度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