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怜月
单薄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冷风顺着衣摆钻入空隙，在身后拉开很大一片空间。
蕴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但无形中有个声音告诉她，这里有一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她需要把祂唤醒。
再度站在极点之上，拔掉人类安插在这里的所有旗帜、记号。
伫立于世界顶端，风声渐渐褪去，大雪平息，飘散的雪花如时间静止般停滞在空中，不上不下。
唯一能够证明时间流动的，只有站在冰面上，垂眸俯视之人的心跳。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心跳声震耳欲聋，脚下厚重的雪面融化，以脚底为圆心向两边飞散而去。
光芒透过冰面，笔首的向冰层深处探去，牵引着遥远沉眠的孩子，向她的“母亲”寻来。
蕴灵捂住胸口，感受心脏略微加速的跳动，略微瞪大眼睛，恍然间发现——耳边震耳欲聋的鼓动，似乎不是她的。
那么…她缓缓蹲下，伸手覆上冰面，另一只苍白的手在冰下，与她掌心相对。
倾斜的阳光折射在流动的水中，落在祂的脸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迸发出如孩童般纯粹的失而复得的喜悦。
耳边的心跳似乎更快了。
这是，世界的心跳！
——来自冰下这个人的！
蕴灵问：“你是谁？”
祂说：“我是这个星球的灵，你是我的创造者。”
祂闭上眼睛，额头触碰冰面的另一端，虔诚的靠在她掌心下，温顺的信徒仿佛存在于西面八方，飘散而又轻柔的声音这般说道：“你来救我了，姐姐。”
蕴灵眼中闪过疑惑，但更多的是了然，她现在知道为什么自己对这颗星球有莫名奇妙的归属感和保护欲了。
裂痕从她们相触的掌心、额头开始蔓延，如蜘蛛网一般迅速布满方圆十里。
脚下凹陷，蕴灵当即起身准备逃离，就算她不怕冷，衣服在这地方沾了水也是会结冰的，那她就没衣服穿了。
刚踏出一步，留在原地的脚就感觉到一股拉力，扯着她往水下拉去，冰冷的水接触到皮肤，措不及防下她打了个哆嗦。
还没回身，就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灵靠在她耳边说：“姐姐，别再丢下我一个人走了，我会难过的。”
蕴灵：……她看了看身上明显浸透的衣物，回头瘪嘴，委屈巴巴的快哭了“你把我的衣服弄湿了，我又要重新变一套衣服出来！”
灵傻了，灵不知所措，灵结结巴巴道歉：“对对不起，姐姐，我以为你又要把我关起来，我真的没有……”蕴灵趁祂不注意，贴住祂慌乱辩驳的额头，抚摸纤长飘散的头发，与祂一同坠入深海：“我知道，没关系…对不起。”
漆黑的瞳孔在海水中褪去，淡去的颜色呈现出浅淡的紫色，双腿化作宽大鱼尾，斑斓的色调倒映在她们的眼中勾勒出绝美色彩。
鱼尾包裹祂瘦弱的身躯，祂的皮肤长久不见天日，有一种类似于白化病人般病态的苍白，双手覆上祂柔软的脸脸，蕴灵轻声问：“恨我吗？”
祂摇头：“不恨，别再离开我了，姐姐。”
“我忘记了很多，包括你，这也不恨吗？”
祂执拗的抱着她，琥珀色的眼睛一错不错的凝着蕴灵，好像深陷困境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祂含着释然的笑埋入她怀中：“姐姐己经把我关在这很久了，如果我真的恨，就不会想要见到你了。
你忘了我，我们就重新开始，姐姐，我叫怜月，是你给我起的名字，别再忘了。”
可如果不恨，为什么她动不了了呢？
她平静的闭上眼，罢了，是她欠祂的。
两人相拥着，向着无光的深渊坠落，呼出气泡在她们身边缓缓上升，世界归于沉寂……“蕴灵？”
恍惚间上方传来声音，紧接着就是水中泛起波动，柔软的触须卷着她们向上飘浮，金色的光芒穿透他半透明的身体，映入水中。
蕴灵抬头，啊…是皓衍啊。
怜月像是睡着了，依偎在她怀里，渐渐的，随着高度上升，她也能动了，给祂身上变了一套衣服，抱着祂向上游去。
皓衍在周边布下一层能量罩，隔绝温度，见她带了个人上来，小水母头一歪，凑上来：“她是谁？
灵吗？
看上去好虚弱。”
“是啊，她好虚弱。”
蕴灵看着祂，眼里是止不住的心疼，“蓝星的环境还是影响到她了，这里己经是受污染最少的地方了，下面还有隔绝她和蓝星联系的布置，还是变成这样了吗？”
皓衍静了一会，抿唇：“需要我做什么吗？
我可以帮你。”
“如果我要让人类灭绝呢？
你也帮我吗？”
这次他静了更久，像是下定决心般握紧拳头：“我不建议你这么做，但如果你需要，我们会帮你的。”
他的语气总是没有起伏，像是根据一个既定语调陈述，但很真诚。
怜月在这时候悠悠转醒，搂着蕴灵的脖子，警惕盯着这个不知道哪来的臭水母：“姐姐，他是谁？
我们不需要他的帮助，只靠我们自己也能把那群人类杀了！”
皓衍也是一贯的看不懂眼色，认真自我介绍“我叫皓衍，或许你不知道一件事，如果她插手太多蓝星的事情，会……”“皓衍！”
蕴灵突然叫住他，语气强硬“我们该走了，其他的等我恢复记忆了再说。”
小水母瞪大眼睛，金色的瞳孔不敢置信的颤抖，好像受到了天大的***：“你凶我。”
怜月默默=_=，随后脚板接触到地面，蕴灵把她放下了，着急忙慌跑过去：“别哭啊，我不是故意的。”
怜月：……“呜呜呜呜…姐姐我不是故意把你拉进去的，我只是一时心急，我怕你再把我留在这，忘记了底下还有限制力量的咒术。”
蕴灵：“诶？”
你怎么也哭了？
皓衍抓住她手腕，面无表情的掉眼泪，金色的眸子被水浸泡，水汪汪的，莫名像只受委屈的大狗狗，他发出灵魂拷问：“你不喜欢我了吗？”
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