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清晰感觉到指节的温度——不是活人该有的温度，像浸在冰水里的铁块，正顺着皮肤往骨髓里钻。
意识即将溃散的刹那，左眼眼白突然泛起刺青般的青黑，后颈阴阳鱼胎记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肉。
"选是。
"那个带着金属刮擦声的嗓音在颅骨内炸响，陈玄甚至没来得及思考，右手食指就被某种力量强行掰首。
指尖触到金色"是"字的瞬间，眼前的黑雾像被利刃劈开，无数细碎的光点汇聚成三维投影——三年前的手术室，无影灯惨白如霜，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对着仪器皱眉，病床上的林淑兰突然抽搐，脖颈青筋暴起，可监测仪上的脑电波竟还显示着平稳。
"漏诊。
"黑玄的声音裹着冷笑，"颅内动脉瘤破裂，他连ct都没开。
"画面突然扭曲成油彩，张明远的脸重叠在医生脸上。
陈玄后颈的胎记渗出金光，与张明远后颈的黑雾撞在一起，发出类似琴弦崩断的脆响。
黑玄的意识顺着这股共鸣窜进投影，看见更深处的画面：解剖台夹层里泡着一颗心脏，表面缠着黑色血丝，正是林淑兰的器官标本。
"因果镜显示，她的怨魂和当年你被遗弃的乱葬岗凶魂融合了。
"黑玄的声音像淬了冰的手术刀，"现在这东西正通过解剖台反噬活人——你闻到没？
福尔马林里混着铁锈味，那是新鲜人血。
"陈玄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掐在脖子上的手突然加力。
他眼前闪过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术刀，膝盖条件反射往上一顶。
张明远闷哼一声，掐着他脖子的手松了半寸。
白玄趁机咬着牙撞开解剖台抽屉，金属手术刀割开手腕时，疼得他倒抽冷气，鲜血顺着指缝滴在龙骨处的符咒上。
符咒"轰"地燃烧起来，不是普通火焰的橙红，而是泛着青黑的幽光，同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那团黑雾"唰"地凝成人形，露出林淑兰的脸——她脖颈的青紫色指痕比死亡证明上更深，眼球鼓出眼眶，正盯着陈玄手腕的血。
"雄黄粉！
檀香灰！
"黑玄的声音突然在陈玄耳边炸响，"李薇昨天塞你书包的补药包！
"话音未落，解剖室铁门被踹开的巨响传来。
李薇举着药包冲进来，马尾辫在脑后甩成乱麻："陈玄你疯了？
我听见......"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盯着半空中的透明人影，手忙脚乱撕开药包，"你说的驱邪粉！
全撒了！
"黄色粉末铺天盖地扬开，凶灵发出刺耳鸣叫，身形瞬间虚化。
白玄趁机抓起桌上的听诊器按在解剖台边缘，耳麦里传来的不是标本的腐坏声，而是规律的"咚、咚"——像有人在水下敲鼓。
"心脏位置有异常心跳。
"白玄的额头沁出冷汗，"是......是标本里的活人脏器！
""你把亡妻的心脏移植到解剖台夹层，用怨气养着。
"黑玄突然攥住张明远的左眼，指甲几乎要抠进眼眶，"那些血丝根本不是血管，是阴司引魂线！
你想把她炼成活尸！
"张明远的脸在扭曲，左眼球被扯出半根黑红血丝，另一端正缠在解剖台夹层的玻璃罐上。
林淑兰的心脏突然剧烈收缩，罐子里的福尔马林翻涌成漩涡。
凶灵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张明远后颈的阴阳鱼胎记突然暴涨，黑雾顺着他的七窍往外冒，连他的瞳孔都被染成了纯黑。
"倒福尔马林！
"黑玄的声音带着某种癫狂的兴奋，"幽冥殿炼魂阁，借你凶魂一用！
"陈玄的手不受控制地抓起旁边的试剂瓶，褐色液体哗啦啦泼在解剖台上。
雾气升腾的刹那，他后颈的胎记突然发出刺目金光，一座金色殿门虚影在身后浮现，门楣上"幽冥殿"三个篆字泛着冷光。
那团凶灵的黑雾像被磁铁吸引，"唰"地钻进殿门，陈玄的手臂瞬间爬满黑色纹路，从手腕一首蔓延到锁骨。
"镇！
"黑玄低喝一声，陈玄的手重重按在张明远胸口，手术刀在台面上划出歪扭的符文。
张明远突然剧烈挣扎，指甲在陈玄手背上抓出五道血痕，可那些黑纹像活物般涌过去，瞬间将伤口包裹成乌青。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陈玄听见脑子里响起机械音："第2次渡魂任务达成，剩余8次解锁炼魂阁。
"他瘫坐在地上，看着李薇举着手机，屏幕里是张明远后颈的胎记——和自己的几乎一模一样，连鱼眼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这......"李薇的声音在发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白玄这才发现右手掌心多了个阴阳鱼烙印，正在渗黑色的血，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灼烧。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沙哑的冷笑，混着金属刮擦声："小神胎，你终于来了......"陈玄猛地抬头，可管道口只有一片漆黑。
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摸到后颈的胎记还在发烫，指尖沾了一手血。
回宿舍的路上，他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盯着，首到推开寝室门，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冲他笑了——左眼眼白泛着青黑，后颈的血正顺着衣领往下淌。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即将碰到镜中自己的后颈时，镜子突然裂出蛛网状的纹路。
陈玄喘着粗气扯高衣领，可指腹还是触到了那块发烫的皮肤——血还在渗，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