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腐臭美学
腐臭气息穿透结界，让她想起外婆腌坏的那缸臭鳜鱼——那是十二岁夏天，蛆虫在瓦缸里翻涌的腥甜至今刻在记忆里。
三百米外传来金属碰撞声，三个佩戴IGO徽章的人正被巨型千足虫追赶。
为首的医疗队员拖着断裂的机械义肢，担架上躺着的伤员伤口不断滴落靛蓝色脓血，每滴液体坠地都会腐蚀出碗口大的焦痕。
"是神经毒素。
"萨尼的发梢分泌出透明黏液，在空中凝成防护面罩扣在林宴秋脸上，"他们带着垂死的祭品。
"林宴秋的尾戒突然发烫。
钨钢戒指表面浮起细密气孔，渗出琼脂溶液在掌心凝成分子滤网。
当千足虫的毒颚咬向担架时，她本能地甩出滤网，胶质屏障瞬间裹住虫头，毒雾在屏障表面烧灼出蜂窝状孔洞。
"你居然用这么丑陋的方式战斗。
"萨尼的长发突然勒紧她的腰，发丝在皮肤上勒出淡金色花纹，"不过这份救人的执念..."他紫水晶般的瞳孔映出医疗队员胸前的徽章，"还算有点美学价值。
"临时医疗站搭建在食人花的舌状叶片上。
叶片分泌的消化液将腐臭隔绝在外，却让林宴秋想起西湖醋鱼的糖醋芡汁。
担架上的队长胸口插着半截虫足，彩虹色蛆虫正从伤口钻出，啃食着泛蓝的脏器。
"共生体的幼体。
"萨尼用发梢卷起扭动的蛆虫，黏液瞬间将其冻成琥珀，"要解毒，就得用母体的臭腺。
"他指向医疗站外仍在挣扎的千足虫，那生物断裂的虫足正在再生，脓包破裂处喷出硫磺气味的烟雾。
林宴秋摸向腰间刀具，七十二把雕花刀组仅剩三把孤零零地挂着。
刀柄上的IGO认证纹章泛着幽光，当她抽出柳叶刀时，刀刃自动延展出分子级的锯齿。
"用这种丑陋的东西做料理..."萨尼的长发在医疗站周围编织结界，月光被滤成青灰色，"我宁可被毒死。
"他苍白的指尖按在伤员伤口，蛆虫们突然开始互相吞噬，甲壳碰撞声像无数把餐刀刮擦瓷盘。
林宴秋扯下染血的绷带蒙住双眼。
黑暗降临的刹那，腐臭味在脑海中炸开成分子结构图——硫化氢、粪臭素、腐胺...这些恶臭化合物正在她的味觉神经上跳舞。
她摸到千足虫第13节甲壳的裂缝，那里涌出的黏液带着雨后泥土的腥气。
刀尖挑破葡萄大小的臭腺时，结界内响起管风琴般的嗡鸣。
萨尼的瞳孔骤然放大，他看见蛆虫们吐出的彩虹丝线正将臭腺包裹成茧。
林宴秋将豆腐残渣撒入奶油沼泽，***的乳脂在分子滤网中分解重组，化作晶莹的琼脂基液。
"你要用发霉的豆腐做容器？
"萨尼的长发泛起厌恶的墨绿色。
林宴秋没有回答，蒙眼状态下她的动作反而更加精准——臭腺被彩虹丝线牵引着坠入琼脂液，蛆虫尸体在刀光中粉碎成荧光粉末。
当最后一粒粉末融入溶液时，恶臭突然化作雨后的青苔清香。
水晶冻状的解毒剂注入队长血管的刹那，萨尼的长发突然绞紧林宴秋的手腕。
先前淡金色的纹路己蔓延至手肘，正贪婪吮吸着解毒剂残留的荧光。
衣领被粗暴扯开，锁骨下方浮现的九芒星印记泛着幽蓝冷光。
"原来如此..."萨尼的鼻尖擦过她颈侧跳动的血管，"三年前坠落的星星，竟是个活生生的万味引。
"医疗站外传来地动山摇的嘶吼，幸存的千足虫尸体突然爆裂。
漫天毒雨中，林宴秋的血液蒸腾成淡金色雾气，将黑色毒液分解成闪烁的星尘。
萨尼的长发染上警戒的深紫色，发梢编织成鸢尾花形状的防毒面具扣在她脸上。
本该苏醒的医疗队长突然首挺挺坐起，他的眼球完全被靛蓝色覆盖，指尖蘸着残留的解毒剂，在手术布上画出复杂的星图。
林宴秋凑近辨认时，那人用吴语呢喃："当心三年前的星星..."话音未落，他的皮肤突然皲裂成瓷片状剥落，露出下面蠕动着的彩虹色菌丝。
萨尼的长发卷起林宴秋跃向高空，下方医疗站己被菌丝吞没。
月光下，腐烂的食人花叶片上浮现出巨型九芒星图案，与林宴秋锁骨下的印记完全重合。
她摸到腰间刀具正在发烫，刀柄纹章投射出全息影像——浩瀚星空中，九把厨刀正环绕着刻有"万味引"的青铜鼎缓缓旋转。
"看来那些蛆虫..."萨尼的长发在夜风中展开成防护罩，发丝间流动着星沙般的荧光，"把不该传达的记忆塞进了你的血里。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兽吼，林宴秋发现自己的血滴在萨尼发丝上，竟开出细小的水晶芙蓉。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她听见风中飘来模糊的呼唤，那声音竟与记忆中外婆腌制臭鳜鱼时的哼唱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