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缩回手，撞翻了咖啡杯。
褐色液体在PPT上洇开，模糊了“陆氏科技并购案”的字样。
“不可能。”
她低声说，喉头发紧。
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是14:07，可她的手表指针停在了14:06——整整慢了一分钟。
“你的生物钟比实际时间快了六十秒。”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晚转身时碰倒了文件架。
纸张哗啦散落，露出站在门口的男人。
黑色高领毛衣勾勒出他修长的脖颈，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反着冷光。
“陆沉。”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你怎么进来的？”
“门没锁。”
他走进来，皮鞋踩过满地文件，“你还在用这种机械表？”
手指夹起她的手腕，金属袖扣擦过那道淡色疤痕。
林晚本能地后退半步，后腰抵住会议桌。
空气里飘着雪松香，和七年前他送她星空投影仪那天的味道一样。
“谈判定在明天十点。”
他说，“这次我不打算放水。”
“我也没输过。”
她抬头盯着他的眼睛。
虹膜深处有细碎的银斑，像星群坍缩后的残骸。
陆沉忽然笑了。
钢笔从指间转到掌心，又转回指尖。
“记得吗？
你总说我谈判时转笔的样子像耍杂技。”
“我记得你最后总会把笔尖戳进我的记事本。”
她抽出被他攥着的手，“就像现在这样。”
钢笔确实正缓缓刺入她放在桌上的笔记本。
墨迹沿着纸纹扩散，晕染出诡异的图案。
那些线条在动，像活物般扭曲爬行。
“这不可能……”陆沉后退一步，钢笔坠地。
林晚蹲下身捡笔。
金属表面映出她的瞳孔，左眼浅褐，右眼泛着幽蓝。
她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己恢复正常。
“你看到什么了？”
她问。
“没什么。”
他弯腰拾起文件，指尖划过某页边缘时突然僵住。
那是第七页并购方案。
陆沉的名字旁多出一行小字：**克隆体编号LC-29B**。
“这是你加的备注？”
他举起文件。
林晚摇头。
汗珠顺着脊椎滑进衬衫，凉得像冰碴。
她伸手去接文件，却发现自己的指甲正在变黑，仿佛墨汁渗进了血肉。
“林晚！”
陆沉抓住她的手腕。
她甩开他冲向洗手间。
镜子里的女人面色苍白，左手腕的疤痕开始发光。
水流冲刷指甲，却洗不掉那层诡异的黑色。
“基因识别启动。”
机械女声在耳边响起。
林晚猛然回头，浴室空无一人。
水龙头仍在滴水，但每滴水珠都悬浮在空中，组成不断变换的二进制代码。
“停止幻想。”
她咬破舌尖。
血腥味弥漫，水珠依旧悬停。
陆沉出现在门口。
他的高领毛衣裂开缝隙，露出颈部淡青色的接口线。
那条线正渗出蓝色液体，像血管里的荧光墨水。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林晚贴着墙滑坐在地，“曙光计划……方舟……还有我。”
“你在说什么？”
他单膝跪地，将她裹进大衣里。
布料摩擦的沙沙声异常清晰，连他心跳的频率都能数清——每分钟正好120次。
警报声就是在这时响起的。
消防喷淋头炸裂，玻璃幕墙外的城市天际线开始扭曲。
林晚看见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楼层穿梭，每个身影都在重复不同的动作：签字、删除、奔跑、倒下。
“认知污染开始了。”
陆沉按住她的太阳穴，“听着，你必须相信我这一次。
当所有数据流交汇时……”他的话音被真空吞噬。
林晚发现自己漂浮在黑暗中，西周是流动的光带。
某个瞬间，她看清了其中的画面：婴儿躺在培养舱里，胸口缝着标签——**实验品01号：林晚**。
“这不是真的。”
她喃喃自语。
“这才是真相。”
另一个声音回应。
林晚转头，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女人。
那张脸与她一模一样，只是瞳孔是纯粹的银灰色。
“我是雅典娜。”
女人伸手触碰她的额头，“欢迎回家，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