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欠债、怪力、与修车铺的油污味儿
刺鼻的焦糊味混着泄露燃料的化学气味，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李小渣的喉咙。
他僵在医疗舱里，那只隔空虚握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残留着一种微弱的、灼烫的酥麻感。
这不是幻觉！
那个打火机…真的是他…隔空弄坏的？
“见鬼了…”李小渣脑子里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他不是怪物！
这到底怎么回事？
那道雷不光差点劈死他，还把他劈成怪物了？
“冷静！
李小渣，看着我！”
苏沐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强行压下了惊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
她迅速操作面板，医疗舱内喷涌出更多带着冰薄荷味的镇静气雾，同时几根冰冷的机械臂探出，轻柔但坚定地将他那只抬起的手臂按回凝胶床上。
“生物能量场读数异常峰值！
正在回落！
准备镇静剂注射！”
苏沐语速飞快地对着通讯器下达指令，目光却死死锁定在李小渣脸上，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探究和凝重。
这绝不是简单的医学奇迹！
刚才那一瞬间爆发的能量读数，远超任何己知的义体改造或基因强化！
李小渣被强制按着，动弹不得，只能惊恐地看着苏沐。
完了，被当成小白鼠了！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科幻恐怖片里的场景：切片研究、关进实验室、永无天日…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两个穿着深灰色制服、表情严肃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制服胸口绣着一个齿轮环绕闪电的徽记——天工局，新长安负责异常物品回收与特殊事件调查的部门。
“苏医生，情况报告。”
为首的中年男人声音低沉，目光锐利如鹰，扫了一眼地上还在冒烟的打火机残骸，又看向医疗舱里惊恐万状的李小渣。
“目标生命体征如何？
刚才的异常能量波动是什么？”
苏沐深吸一口气，迅速恢复专业姿态：“病人李小渣，生命体征基本稳定，但生物能量场读数极不稳定，刚才出现一次不明原因的异常峰值，伴随短暂的精神亢奋和肢体失控行为，导致…意外发生。”
她指了指地上的狼藉，避重就轻。
“意外？”
天工局的人显然不信，他走到医疗舱旁，冰冷的视线透过强化玻璃落在李小渣身上。
“李小渣先生，通天塔顶雷击事件的唯一幸存者。
现场残留高能辐射痕迹和未知合金熔融物…现在你又展现出这种‘意外’能力。
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解释清楚。”
“我…我不知道！”
李小渣挣扎着，声音带着哭腔，“我就是个送外卖的！
被雷劈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打火机…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真的！”
他拼命摇头，恐惧让他语无伦次。
“不知道？”
天工局的人冷笑一声，拿出一份文件，“‘快跑兔’平台记录显示，你当时配送的是‘浮生若梦’奶茶，商品价值3888信用点。
现场物品全毁，这笔赔偿需要你来承担。
另外，你的载具‘小风火’涉及一起非法高利贷‘风速贷’，抵押物损毁，债务方己启动强制追偿程序，预计总债务金额超过一万信用点。
还有，你在ICU的费用…”一个个冰冷的数字像重锤砸在李小渣心上。
赔偿！
贷款！
医疗费！
每一个都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恐惧之外，一股更深的绝望涌了上来。
被雷劈没死，却要死在债务和赔偿上？
还要被当成怪物抓走？
“一万多…我拿命还啊？”
李小渣的声音都抖了。
“配合我们的调查，或许能帮你申请一些特殊补偿或债务减免。”
天工局的人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施压，“前提是，你‘配合’。”
配合？
被关起来研究？
李小渣打了个寒颤。
不行！
绝对不能！
就在这时，那股被镇静剂压下去的灼热感，似乎被强烈的求生欲和愤怒再次点燃！
一股微弱但清晰的热流再次从丹田处涌起，顺着脊椎窜向西肢百骸。
包裹着他的生物凝胶绷带下，皮肤似乎又开始微微发烫。
“我…我需要上厕所！”
李小渣突然大喊，声音因为紧张而尖锐，“憋不住了！
快！
让我出去！”
苏沐和天工局的人都愣了一下。
这个要求在这种紧张氛围下显得格外突兀。
苏沐皱了下眉，看向监测数据，生命体征确实又开始波动。
她犹豫了一下，对着天工局的人道：“病人情况特殊，生理需求需要解决。
我们会安排护理机器人陪同，确保安全。”
天工局的人点点头，但眼神依旧警惕：“可以，但要全程监控。
我们就在门外。”
医疗舱的罩子无声滑开。
两个圆筒状的护理机器人滑到床边，冰冷的机械臂伸出来，准备搀扶他。
李小渣忍着全身的酸痛和那股莫名的燥热，在机器人的“帮助”下，艰难地挪下床。
双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一阵虚浮。
苏沐递过来一件病号服外套，他胡乱套上。
在两个天工局人员虎视眈眈的目光下，由护理机器人左右“搀扶”着，一步一挪地走向病房角落的独立卫生间。
“哐当。”
卫生间的合金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但门上的红灯亮起，显示内部监控开启。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冰冷的金属和消毒水味。
李小渣背靠着门，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膛。
怎么办？
跑？
外面是天工局的人，还有护理机器人！
不跑？
等着被切片？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盥洗池上那个光洁的不锈钢水杯上。
刚才那股灼热感还在身体里乱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和…力量感？
一个荒谬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刚才那个打火机…那力量…能不能…？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握住了那个冰冷的钢杯。
入手一片冰凉。
**集中…像刚才那样…集中！
烧它！
捏扁它！
**他死死盯着钢杯，脑子里疯狂地想着，试图调动身体里那股诡异的热流。
那股热流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意念，在他体内躁动起来，顺着胳膊涌向手掌！
嗡！
一股微弱但清晰的灼热感瞬间包裹了他的手掌！
他感觉自己的五根手指仿佛变成了烧红的烙铁！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李小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手里那个不锈钢杯——它就像一个被顽童随意揉捏的纸团，瞬间扭曲变形！
坚硬的杯壁在他滚烫的五指下，如同软泥般向内塌陷，杯口被捏得皱成一团！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他甚至没感觉到太大的阻力！
成功了？！
真的可以？！
巨大的震惊和一丝隐秘的狂喜还没来得及升起，就被门外传来的冰冷声音打断：“李小渣！
你在里面做什么？
立刻出来！”
不好！
动静被听到了！
李小渣瞬间头皮发麻，冷汗刷地下来了！
他看着手里那个报废的钢杯，又看了看紧闭的、显然不可能徒手破坏的合金门，心一横！
跑不了门…那就…他的目光猛地投向卫生间上方那个小小的、用于通风的格栅！
大小…似乎勉强能钻出去？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天工局人员严厉的警告：“开门！
否则我们强制破门！”
顾不上了！
李小渣把那个捏扁的钢杯往地上一扔，深吸一口气，忍着全身剧痛，猛地向上一跃！
那股奇异的热流似乎也随着他的动作爆发了一下，让他感觉身体轻盈了不少！
啪！
他的手精准地抓住了通风口的金属格栅边缘！
入手一片冰凉。
他猛地用力一拽！
哐啷！
那看似坚固的金属格栅，竟然被他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断口处的金属扭曲撕裂！
李小渣自己也吓了一跳，但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他手脚并用，像只受惊的猴子，忍着伤口被摩擦的剧痛，奋力向那狭窄的洞口钻去！
刚钻进去半个身子，身后的合金门就传来“嘀嘀嘀”的解锁声和沉重的滑开声！
“站住！”
天工局人员的怒吼和苏沐的惊呼同时传来！
李小渣吓得魂飞魄散，用尽吃奶的力气，猛地一蹬墙壁，整个人狼狈不堪地彻底钻进了通风管道！
黑暗、狭窄、弥漫着灰尘和铁锈味的管道瞬间将他吞没。
他不敢回头，也顾不上方向，手脚并用地在冰冷狭窄的管道里拼命往前爬！
身后隐约传来气急败坏的吼声和护理机器人行动的机械声。
“目标逃脱！
进入通风系统！
启动追踪！
封锁医院所有出口！”
冰冷急促的命令声如同催命符。
李小渣咬着牙，在黑暗中凭着本能疯狂爬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
不能被抓住！
去找老张！
只有老张那里，也许能躲一躲！
不知爬了多久，感觉肺部都要炸开，全身的伤口都在***辣地疼。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线和一个更大的网格出口！
他凑过去一看，外面似乎是医院大楼后巷，堆满了杂物和垃圾处理箱。
就是这里了！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意念，那股热流再次涌向双手！
他抓住网格，猛地一扯！
嗤啦！
金属网格应声而开！
李小渣毫不犹豫，像一袋沉重的垃圾，从离地三西米高的通风口一头栽了下去！
噗通！
他重重摔在一个散发着馊味的巨大软质垃圾袋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刺骨的冰冷雨水瞬间将他浇透，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
警报声隐约从医院大楼里传来，红蓝闪烁的光在雨幕中扭曲。
李小渣挣扎着爬起来，浑身湿透，沾满污秽，病号服破了好几处，露出的皮肤在冰冷的雨水冲刷下苍白得吓人。
他像只惊弓之鸟，跌跌撞撞地冲进后巷更深的黑暗中。
目标只有一个——旧城区，“老兵修车铺”。
不知跑了多久，摔了多少跤，肺里像拉风箱一样嘶鸣。
当他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被雨水冲刷得褪色的“老兵修车铺”招牌，和从卷帘门缝隙里透出的昏黄灯光时，他几乎要哭出来。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扑到卷帘门前，疯狂地拍打着冰冷的金属门板，嘶哑地喊：“老张！
老张！
开门！
是我！
小渣！
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