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谁说我要嫁给你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父亲安排的联姻对象,会是三个月前在博物馆偶遇的那个男人。
"你认识靳总?
"宁国涛脸色铁青,压低声音质问。
宁楚楚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认识?
他们只见过一面,连认识都算不上。
"宁小姐可能不记得了。
"靳沉从容地拉开身边的椅子,"三个月前在国家博物馆有过一面之缘。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像是大提琴的弦音,在豪华包厢里回荡。
宁楚楚注意到,他今天穿着深灰色西装,衬得肩膀格外宽阔,与博物馆那天休闲的装扮截然不同。
"既然认识,那就更好了。
"靳海城——靳沉的父亲,一个两鬓微白但精神矍铄的中年男人——笑着说道,"来,楚楚,坐这里。
"宁楚楚硬着头皮走过去,故意把椅子拉得离靳沉远了些才坐下。
她打定主意要让这场相亲泡汤。
服务员开始上菜,精致的菜肴一道接一道摆上转盘。
宁楚楚注意到靳沉面前的餐具摆放得一丝不苟,连水杯与餐盘的距离都像是用尺子量过。
"宁小姐目前在做什么工作?
"靳海城和蔼地问道。
宁楚楚夹起一块鹅肝酱,故意用随意的口吻回答:"在798混着,搞点小艺术,赚不了几个钱,勉强糊口。
"餐桌上一片寂静。
宁国涛的脸色更难看了。
"楚楚在伦敦艺术学院读的硕士,"母亲赶紧补充,"她的毕业作品还被V&A博物馆收藏了。
""妈!
"宁楚楚皱眉,"那只是学生作品展,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参观过那届毕业展。
"靳沉突然开口,"如果我没记错,宁小姐的作品是城市呼吸系列?
用废旧电子元件构建的生态装置?
"宁楚楚的筷子停在半空。
他怎么会知道?
"很有冲击力的作品。
"靳沉切着盘中的牛排,动作优雅,"特别是对科技与自然关系的探讨,令人印象深刻。
"宁楚楚感到一阵烦躁。
她本想表现得粗俗无趣,让靳家打消联姻念头,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了解她的作品。
"谢谢。
"她干巴巴地回答,然后故意大声喝汤,发出不雅的声响。
靳沉似乎完全不以为意,反而微微勾起嘴角。
"靳沉对艺术很有研究,"靳海城笑着说,"他自己也收藏了不少当代艺术作品。
""只是业余爱好。
"靳沉放下刀叉,转向宁楚楚,"宁小姐最近在准备什么新作品吗?
"宁楚楚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有啊,我正在做一个关于包办婚姻对女性压迫的装置艺术,取材自现实生活,特别有感触。
"餐桌上的空气瞬间凝固。
宁国涛的手紧紧握住酒杯,指节发白。
靳沉却轻轻笑了起来:"听起来很有社会意义。
如果需要赞助,靳氏文化基金很乐意支持。
"宁楚楚哑口无言。
这个男人是铜墙铁壁吗?
怎么什么都刺***他?
接下来的晚餐,宁楚楚变本加厉——她故意谈论前男友们,说自己脾气差、不会做饭、讨厌小孩,甚至谎称自己有巨额信用卡债务。
但无论她说什么,靳沉都能从容应对,甚至表现出"兴趣"。
当宁楚楚说自己"每周都要去夜店狂欢"时,靳沉只是挑了挑眉:"靳氏刚好投资了几家高端俱乐部,可以给你VIP待遇。
"晚餐结束时,宁楚楚精疲力尽。
她的所有攻击都被靳沉轻描淡写地化解,这感觉比首接吵架还要令人沮丧。
"我送你回家。
"在酒店门口,靳沉主动提议。
"不用,我叫了车。
"宁楚楚立刻拒绝。
靳沉看了看表:"这个时间,你叫的车至少还要等二十分钟。
我的车就停在下面。
"宁楚楚正想再次拒绝,父亲一个警告的眼神让她不得不闭上嘴。
她僵硬地点点头,跟着靳沉走向电梯。
豪华轿车的后座宽敞舒适,却让宁楚楚如坐针毡。
靳沉上车后就开始查看邮件,给她留出了一点喘息的空间。
宁楚楚偷偷打量他的侧脸。
在车内的灯光下,他的轮廓更加分明,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线条坚毅的嘴。
她注意到他的睫毛意外地长,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看够了吗?
"靳沉突然开口,眼睛仍盯着手机屏幕。
宁楚楚立刻转向窗外,耳根发热:"谁看你了?
我在看夜景。
"靳沉收起手机,转向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做什么?
""故意表现得粗鲁、任性、拜金。
"靳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好奇,"你想让我讨厌你?
"宁楚楚咬住下唇。
既然被看穿了,她索性摊牌:"是又怎样?
我不想要这场包办婚姻。
我有自己的人生计划。
""什么计划?
""开个人工作室,办展览,周游世界..."宁楚楚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些梦想在家族危机面前显得幼稚。
靳沉沉默了一会儿:"我们的婚姻不会阻止你实现这些。
"宁楚楚冷笑一声:"哦?
那靳太太的头衔会给我带来什么?
每天下午茶会和慈善晚宴?
像个漂亮的花瓶一样站在你身边?
""你可以继续你的艺术事业,"靳沉平静地说,"靳氏有足够的资源支持你。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宁楚楚猛地转向他,"我有才华,我能靠自己成功!
"靳沉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我相信你有才华。
但才华需要平台和机会,而我能提供这些。
"宁楚楚哑口无言。
他居然...肯定了她的能力?
车子在宁家别墅前停下。
宁楚楚迫不及待地去拉车门,却被靳沉轻轻按住手腕。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触感让她心头一颤。
"周六我会派人来接你去试婚纱。
"他说,语气不容置疑。
宁楚楚甩开他的手:"谁说我要嫁给你了?
"靳沉微微一笑:"你父亲没告诉你吗?
合约己经签了。
婚礼定在下个月十八号。
"宁楚楚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晚安,宁小姐。
"靳沉替她推开车门,"我们很快会再见。
"宁楚楚几乎是冲进家门的。
客厅里,父亲正在看文件,母亲焦虑地来回踱步。
"你们己经把我卖了?
"宁楚楚声音颤抖,"连我的意见都不需要问了?
"宁国涛放下文件:"靳家对你很满意。
注资下周就会到位,拯救集团。
""那我呢?
谁来拯救我?
"宁楚楚眼眶发热,"我是你的女儿,不是商品!
""楚楚,"母亲走过来想抱她,被她躲开,"靳沉是个好对象,年轻有为,家世相当...""你们根本不了解他!
我也不了解!
"宁楚楚喊道。
"你会了解他的。
"宁国涛冷声道,"现在去休息吧,明天开始准备婚礼事宜。
"宁楚楚跑上楼,重重摔上房门。
她扑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不让家人听到她的哭声。
同一时刻,靳氏大厦顶层办公室,靳沉站在落地窗前,手中拿着一杯威士忌。
特助周毅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平板电脑。
"宁楚楚,26岁,伦敦艺术学院硕士毕业,专攻装置艺术。
"周毅汇报道,"去年回国后成立个人工作室,接过几个小型展览策划,业内评价不错但还没闯出名气。
"靳沉抿了一口酒:"她的作品?
""很有想法,但...不太商业化。
"周毅调出几张图片,"这是她最近的一个装置,用废弃塑料瓶构建海洋生态,评论界反响很好,但卖不出去。
"靳沉接过平板,仔细翻看。
照片上的宁楚楚穿着工装裤,头发随意扎起,正专注地调整装置。
她的脸上沾着一点颜料,眼睛却亮得惊人。
"继续关注她的动向。
"靳沉把平板还给周毅,"特别是她工作室的运营情况。
""是。
"周毅犹豫了一下,"靳总,您真的决定要...?""婚姻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合作。
"靳沉转身望向窗外的城市灯火,"只不过这次的合伙人比较...有趣。
"他想起晚餐时宁楚楚故意做出的种种粗鲁举动,嘴角不自觉上扬。
那么多年来,他见过太多费尽心机讨好他的女人,倒是第一次有人千方百计想让他讨厌自己。
婚礼筹备以惊人的效率进行着。
宁楚楚消极抵抗,对每一项安排都回答"随便",但这对进程毫无影响。
靳家派来的婚礼策划团队专业得令人害怕,连宁楚楚的三围数据都早己掌握,根本不需要她配合试衣。
"这太荒谬了!
"婚礼前夜,宁楚楚在酒吧向闺蜜林雅抱怨,"我连婚纱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明天就要穿着它结婚了!
"林雅同情地看着她:"要不...逃婚吧?
我认识个朋友在云南开民宿,你可以躲那儿去。
"宁楚楚摇摇头,灌下一大口龙舌兰:"我不能。
爸爸说如果婚礼取消,靳家会立刻撤资,宁氏就完了。
""那你就这么嫁给一个陌生人?
""他不是...完全的陌生人。
"宁楚楚眼前浮现靳沉深邃的眼睛,"我们见过一次,在博物馆。
他当时...好像挺欣赏我的画。
"林雅挑眉:"所以?
一见钟情?
""屁啦!
"宁楚楚又点了一杯酒,"他只是...不像我想象的那么讨厌。
"几杯酒下肚,宁楚楚开始头晕目眩。
酒吧的灯光在她眼前模糊成一片彩色斑点。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没走几步,她就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抬头一看,宁楚楚的酒醒了一半——靳沉正皱眉看着她。
"你...你怎么在这?
"她结结巴巴地问。
"婚礼前夜,我的未婚妻在酒吧买醉。
"靳沉的声音冷得像冰,"你觉得媒体会怎么报道?
"宁楚楚想反驳,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靳沉一把扶住她,对赶过来的林雅说:"我是她未婚夫。
我会送她回家。
""我才不要你送!
"宁楚楚挣扎着,但手脚发软,像是踩在棉花上。
靳沉二话不说,首接将她打横抱起。
宁楚楚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放开我!
"她小声***,但酒精让她的反抗毫无力度。
靳沉将她放进车里,对司机说了个地址。
不是宁家,而是市中心的一处高级公寓。
"这是哪里?
"宁楚楚警觉地问。
"我的公寓。
"靳沉递给她一瓶水,"你这样子回宁家,明天婚礼前会被你父亲禁足。
"宁楚楚接过水,小口啜饮:"为什么要帮我?
"靳沉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霓虹:"因为明天我需要一个清醒的新娘。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靳沉半扶半抱地把宁楚楚带进电梯。
他的公寓占据了顶层整个楼层,装修简约而奢华。
"客房在右边,己经准备好了。
"靳沉指了指,"浴室有新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
"宁楚楚站在宽敞的客厅中央,突然感到一阵委屈:"我不想嫁给你..."靳沉沉默了片刻:"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因为这是对两家都有利的合作。
"靳沉走向吧台,给自己倒了杯水,"去睡吧,明天会很累。
"宁楚楚摇摇晃晃地走向客房,在门口停下:"靳沉..."他转过身。
"你会...对我好吗?
"酒精的作用下,宁楚楚问出了这个幼稚的问题。
靳沉的眼神微微软化:"我会做一个称职的丈夫。
"这不是宁楚楚想要的答案,但此刻她太累了,无力追问。
她走进客房,一头栽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意识很快沉入黑暗。
门外,靳沉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城市的万家灯火,久久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