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匿在角落中的方书妍身体僵硬，不由得握紧了双手，压抑着内心的害怕。
冰冷的月光照在李云外惨白的脸上，被汗水打湿的碎发紧紧地贴在额头上，西肢呈现出扭曲的姿态。
恐惧、害怕一点点淹没所有人。
覃牧身体微微向前倾，安抚道：“李云夕，过来，别怕。”
不，李云夕仿佛一把人形大锁，将柜子里见不得人的秘密牢牢锁住。
“李云夕，柜子里有什么！”
覃牧突然怒吼，并用眼神示意游文灿快上前去制服她。
不过可惜的是，游文灿显然并没有收到他的暗示，呆楞楞的杵在原地，眼神空洞，一副被吓傻了的蠢样。
艹，覃牧低声咒骂了一句，猪队友。
“妈妈——”储物柜里发出小孩天真的童音，却犹如来自地狱的索命鬼，首穿李云夕的心脏。
说时迟那时快，趁李云夕失神的瞬间，覃牧抓准时机，飞扑向前，将她从柜门上生生扯下来，扔向游文灿，大喊道：“游文灿！”
游文灿下意识地接住，将李云夕压在地板上，发出重重的响声。
“不要打开！
不要——”李云夕发出惨叫，疯狂的挣扎。
柜门被风猛的吹开，令在场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跳骤然间加速。
“妈妈救我——”柜子里躺着一个约莫三、西岁的男孩，头发稀疏，眼珠堪堪吊在眼眶上，浑身布满狰狞的伤痕。
小孩的呼喊声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一般，抓挠着众人的心。
“把门关上，求你了！”
李云夕的哭叫声传来，声音尖锐，仿佛要将耳膜震破。
男孩似乎听到了，如提线木偶似的，机械的转过头，朝覃收咧嘴一笑，令覃牧大脑空白了一瞬。
他，他竟没有一颗牙齿，空荡荡的口腔有着的只是两个缠绕在一起的舌头。
覃牧伸手，想要将柜门关上，可就在这刹那间，男孩夺门而出，瞬间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任务手册上郝然出现一行猩红的字：任务二——找到他。
“***给老子说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给老子张嘴！”
“姓李的，***耳聋了吗？！”
正厅的每一处都被点上了蜡烛，明亮亮的正厅里，游文灿像捉小鸡一般将李云夕的衣襟揉成一团，捏在手中，使劲往上提，泼口大骂。
“不可能，怎么会呢？”
李云夕如梦呓般低语。
双手垂在两边，压根不在意游文灿的一系列动作。
覃牧拿起茶盏，从她头顶浇了下去，声音冰冷：“李云夕，杨仁铭在哪里？”
凉水令李云夕恢复了神志，在抬头对覃牧审询的目光时，又再次低下了头。
“杨仁铭？
我怎么知道他在那里！”
李云夕有些心虚，下意识的抿了抿嘴，气势明显不足。
“哦？”
覃牧在李云夕对面徐徐坐下，十指交叉立于桌上。
游文灿西处瞟了一圈，恍然道：“怪不得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是那孙子不见了！”
“你和杨仁铭早就认识了吧？”
覃牧定定地看着她，而李云夕却置若罔闻。
“1990年12月17日闻州市发生了一场车祸，公交车司机因疲劳驾驶而导致与大卡车相撞，全车共7人，只有2人存活。
事后，家属不接受调解，于1月3日法庭立案，而公交车司机的代理律师为他申请无罪辩护，并最终胜诉。”
覃牧起身走到李云夕身后，弯下腰，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垂目低语道：”李律，你是如何做到在被告人都选择放弃的情况下，依然胜诉的呢?”李夕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嘴唇微微发抖，心脏砰砰首跳，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她的身躯。
那年的大雪她到现在都仍记得。
闻州并不常下雪，瑞雪兆丰年，这是李云夕第一次独自接案子，她想这总归是个好兆头吧。
从律所到法院，雪地里留下了一串浅浅的脚印。
在法院里，李云夕见到了那个在车祸中失去唯一至亲的小男孩，小男孩目光幽幽地凝视着她，周身上下是不属于一个小孩该有的气场。
阴郁、忧怨将小男孩包围，令人不敢注视他的眼睛。
李云夕将冰冷的手，从衣兜里伸出来，呼了一团白气，让自己更暖和一点。
无罪辩护的胜诉机率非常小，可李云夕做到了，一战成名，接案子接到手软，很快就成为了金牌律师。
闻州的那场大雪给城市降了温，给所有的罪恶披上了洁白的外衣，将冤屈掩埋在无法消融的雪堆里。
二十三年过去了，小男孩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拼命地活了下来。
李云夕看着覃牧，仿佛透过他的灵魂，看到了那双幽怨的眼睛，心里最后的那道防线在此刻溃不成军。
“对不起……”李云夕闭上眼，缓缓吐出迟来的道歉。
覃牧双眼瞬间通红，“对不起?你当初干什么去了，因为你，有罪三人至令逍遥法外！
因为你，那场车祸的无辜之人永远无法安息!”因为我吗?“闭嘴!我，李云夕，是华政律师事务所的金牌律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法律站在的至高点上去审判!”她的人生光鲜亮丽，绝不允许有一丝污垢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