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今夜月皎皎 照我心昭昭
今日醒来，看到素裳又在等自己房间里等着了。
她以为是因为自己，他才挨了这么一遭。
他曾劝说安慰许多次，她依旧觉得是自己的原因，总想着给他赔礼道歉“罗刹，你醒啦？
感觉怎么样？”
素裳见罗刹醒来，笑着站起来说道。
罗刹起身笑道：“感觉好多了。”
“这是我叫厨房做的青菜瘦肉粥，你快趁热尝尝。”
素裳将那碗粥往前推了推，说道。
罗刹笑道：“有劳素裳了。”
说罢缓缓走了过来，坐在素裳对面拿起勺子慢慢吃着。
素裳很喜欢罗刹吃东西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也好看极了。
那张薄唇一张一合慢慢嚼咽食物，她心中思忖：罗刹长的真好看，吃东西的样子也很好看……罗刹感受到她的目光，抬头见到素裳正呆呆地看着自己，他回以她一个微笑。
她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又失态了，傻笑着把头歪到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掩饰尴尬。
这时秦素衣推门进来：“素裳，你怎么又往这跑，功课做完了吗？”
素裳看到秦素衣进来，条件性反射的站到罗刹前面：“娘亲。”
秦素衣恨铁不成钢，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还能再打他一顿不成？”
“这不是，怕吗？”
素裳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说道。
秦素衣：“我不打他，一天挥剑一百万次，今天功课做完了吗？”
素裳小声道：“还没。”
“那还不赶紧去？”
秦素衣道“哦~”素裳看了罗刹一眼，应着走出门去。
素裳打开门秦素衣又叫住她：“等一下，今天用这把。”
说着，把轩辕剑扔到她手里。
素裳摇摇晃晃的接住轩辕剑，差点没被这把剑的重量拖在地上，她费劲的拿起剑，慌不迭地跑出去。
心忖：为什么她总在罗刹面前这么丢人？
罗刹笑道：“练习剑法虽勤能补拙，但在下觉得，若是一昧苦练也不得精进；偶尔劳逸结合，也未尝不可。”
秦素衣道：“罗刹先生是对我教导素裳的方式有何不满吗？”
罗刹说道：“在下不敢，在下只是提个建议罢了。”
秦素衣缓缓走上前，开口道：“开门见山吧罗刹先生，你来忆剑山庄的目的是什么？”
罗刹闻言笑道：“素衣大人不愧是忆剑山庄的庄主。”
秦素衣冷哼一声，笑道：“所以你接近素裳确实有目的。”
“非也，素衣大人。
在下认识她之前，并不知她是忆剑山庄的少庄主。”
罗刹解释道秦素衣皮笑肉不笑道：“但你也利用了她，不是么？”
罗刹说道：“素衣大人若坚持这么想，在下也百口难辩了啊。”
秦素衣觉得自己下手还是太轻了，她笑道：“你当然不会觉得自己利用了她，可怜我那傻姑娘还处处觉得你是好人呢？”
秦素衣见他不说话，继续开口道：“既然如此，那请您以后还是少与我家素裳来往为好，我那傻女儿，谁要是对她好一点，她就恨不得把心掏给人家。
你不过是为她撑一把伞，她便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
罗刹沉默了半响，依旧没有开口。
秦素衣继续说道：“不过她也是嫉恶如仇，若哪天她发现你利用了她，你说她会怎么办呢。”
罗刹愣了一下，笑了笑。
回答道：“在下觉得，素衣大人确实有些多虑了，人与人相交，并不一定都是利用不是么？”
秦素衣道：“若这句话换别人来说我不敢肯定，但罗刹先生如此深藏不漏，实在很难让人信服。”
罗刹笑问道：“为何素衣大人对在下如此大的敌意呢？
如若不然，您说出来，也好叫在下有个解释的机会啊……”秦素衣说道：“我只问你一句，你来仙舟，所为何事？”
罗刹回答道：“在下来仙舟，不过是为了一笔交易。”
秦素衣笑道：“可我瞧你，并不着急做生意呢。”
罗刹收起一贯的笑容，认真道：“素衣大人，在下来到忆剑山庄，确有一笔交易与您相谈。”
秦素衣微笑着，看向罗刹，讥讽道：“终于肯说出你的目的了？”
罗刹闻言，嘴角微微扬了扬，他无视秦素衣嘲讽的眼神。
缓缓开口道：“天上众神以人为奕，使得如今仙舟妖魔横行，遍地生灵涂炭；作为帝弓的追随者，素衣大人有没有想过，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秦素衣眉头微皱，思考了片刻，质疑道：“这就是你来仙舟的目的？”
…………罗刹与秦素衣谈完话后，来到后院中，见到素裳还在练剑。
素裳练完剑，气喘吁吁的坐在原地休息，转头却看到罗刹坐在石桌旁。
她瞬间好像忘了身上的疲惫，高兴的跑过去，张口问道：“罗刹！
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娘有没有为难你？”
罗刹笑道：“我应该先回答哪一个？”
素裳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娘亲有没有为难你？”
“倒是没有。”
罗刹回答道素裳关心道：“你伤好了吗？
可以到处走动了吗？”
罗刹回答道：“嗯，现在己经好了，明日便可以下山了。”
“这么着急吗？
不多留几日吗？”
素裳有些不舍道罗刹笑道：“若是素裳想见我，可以到药铺来找我。”
“哦，那好吧。”
素裳见挽留他不得，只好作罢。
夜空如墨，繁星闪烁，一轮明月高悬其中。
血月的光芒，不似别处的月光那般皎洁柔和，而是带着一种艳丽与妖冶。
素裳抬头看向月亮，今晚的月亮似乎格外明亮……“罗刹，你看。”
素裳指着天上那轮红月说道：“是不是很好看？
但他们说，它很危险。”
罗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她说道：“这么好看的月亮，怎么会危险呢？”
罗刹微微一笑，问道：“素裳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素裳回头看向罗刹：“什么话？”
罗刹笑道：“越是漂亮的东西，就越是危险啊。”
素裳听他这么说，托腮看着他。
笑问道：“那我看罗刹也很漂亮，罗刹也危险吗？”
罗刹回头看向素裳，摊手笑道：“说不定呢。”
素裳看着罗刹，天真又烂漫，她说道：“但我并不觉得你是坏人啊。”
“哦？
素裳这么信任我么？”
罗刹笑道。
素裳点头说道：“嗯，我的首觉告诉我，你不是坏人。”
罗刹笑着问道：“那素裳觉得，好与坏如何定义呢？”
素裳想了想，回答道：“太深奥的道理我不懂。
但是谁对我好，对我来说他就是好人。
如果一个人对别人很好，却对我不好，那个人对我来说就是不好的人。
但对另一个人来说，却是好的人，这就是我认为的好与坏。”
罗刹闻言笑道：“其实，好与坏也可以这么简单。”
他笑着，那双眼睛，犹如深邃的幽潭，眸色碧绿如深海。
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线条优美的薄唇，此刻微微上扬，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既优雅又迷人。
素裳看着他，一想到他明天就要走了…此时此景，她突然想舞剑一曲。
她起身回到刚刚练剑的地方，喊道：“罗刹！
看我！”
她露出一个清甜的笑容，然后提起常用的剑，开始舞动起来。
她的动作虽没有秦素衣那般凌厉精准，却透着一股别样的灵动与潇洒。
只见她脚步轻盈，在小院中辗转腾挪。
手中长剑随着她的身形挥动，剑花闪烁，如夜空中转瞬即逝的流星。
时而，她用力刺出一剑，剑风带起地上的花瓣，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
时而，她又轻巧地旋转身体，长剑在身侧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她时而如燕子掠水，时而又如似灵蛇出洞。
辗转间，她看向罗刹。
邀请道：“罗刹，一起吗？”
罗刹起身笑了笑，缓缓走过去。
开口道：“姑娘盛情相邀，在下岂能拒绝？”
罗刹的剑法优雅至极，他每一个动作都仿佛经过精心雕琢；他的身形如同随风舞动的垂柳，飘逸而舒展。
时而如蛟龙出海，气势磅礴，剑风呼呼作响，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撕裂；时而似清风拂柳，轻柔舒缓，剑身翻转间，带出丝丝缕缕的剑气，如同微风拂面般温柔。
剑刃带起的微风撩动着素裳的发丝，与素裳灵动的剑法相互配合，一刚一柔，一灵动一优雅，相得益彰，两人的剑影在月光的映衬下交错纵横。
渐渐地，剑舞的节奏慢了下来。
最后，两人同时收剑，相视而笑，回到石桌旁。
罗刹笑道：“我竟不知素裳还会舞剑。”
“呃……平日练剑觉得枯燥乏味时，也会舞来解解闷。”
素裳说着。
心里却暗暗想着：哪有剑士不会舞剑的道理？
这罗刹莫不是在拿我寻开心？
颐和堂“哟，素裳姑娘，你又来找罗大夫啊？”
那药童见着她来，打趣道。
“嘻嘻，罗刹他人呢？”
素裳笑道。
这不是罗刹说的嘛，要是想见他就来药铺找他，本姑娘这不就来了。
“喏，在那忙着呢。”
药童指着不远处的桌子，罗刹正在给病人开药方。
素裳看过去，回头笑道：“那等会他忙完，你叫他来找我呀，我就在那桥边。”
“好嘞，素裳姑娘，您玩去吧，等会我帮您转达罗大夫。”
药童笑着应道。
素裳欢欢喜喜的出门去了，她不喜欢呆在药店，比起一股子药味的颐和堂，她更喜欢在河边看看风景，玩玩水。
河水清澈见底，河边垂柳依依，细长的柳枝随风摇曳，轻拂着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素裳脱掉鞋袜，将双脚浸入水中，顿时一股清凉之感从脚底传遍全身，让她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她用脚轻轻拨弄着河水，溅起一串串晶莹的水花。
一阵微风吹过，水面泛起层层波纹，就在素裳享受着这份惬意时。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那人走到她旁边坐了下来。
素裳睁开眼睛，笑道：“罗刹，你忙完啦！”
“嗯，忙完了。”
罗刹笑道。
素裳轻轻荡着脚丫，玩得不亦乐乎。
就在这时，“嘶——”一条浑身碧绿的水蛇从桥下猛地窜出，水蛇身躯细长，三角形的脑袋高高昂起，朝着素裳吐信子。！！！
“呜哇！”
素裳吓得连连后退，却不慎一脚踩滑，整个人朝河中倒去。
罗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素裳的手臂，将她稳住。
素裳惊魂未定，开口道：“吓死本姑娘了，这里怎么突然会有蛇嘛！”
“水中有蛇，这不是常事么？
不过，这种蛇在水中倒是少见。”
罗刹看着那条青色的蛇说道。
素裳瞧着那绿色的蛇说道：“其实这么看，这蛇还挺好看的，就是，凶了点。”
“看到这蛇这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
罗刹看着青蛇和桥下，他笑道。
“什么故事？
说来听听！”
素裳听到有故事听，立马两眼放光。
“嗯…这是一个关于白蛇报恩的故事。”
罗刹说道。
素裳疑惑道：“嗯？
这不是青蛇嘛？
怎么又讲到白蛇？”
“故事里，青蛇与白蛇是一对姐妹。”
罗刹回答道。
“哦~那你接着讲。”
素裳道。
罗刹笑了笑，缓缓开口道：“相传，五百年前，一条小白蛇不幸被捕蛇人抓到，正要开颅取胆时路过了一个书童，书童见那白蛇可怜，掏钱向捕蛇人买下了它。
书童走远后，将白蛇放生，然而此蛇修炼了五百多年己经成精。
它看着远走的书童，心中暗暗发誓，它要报答他。”
“那后来呢？”
素裳问道“后来白蛇修炼好后决心要去报恩时，才发现人间己过了五百年。”
罗刹道“啊？
那个书童还活着吗？”
素裳问道“死了。”
罗刹回答道。
“死了？
那还怎么报恩？”
素裳问道罗刹回答道：“她得了神仙指点，找到了那书童的转世。”
“这么说来，跟持明族有点像，但是听说持明轮回转世己经不是一个人。
那，那个书童还是那个书童嘛？”
素裳想了想，问道。
“书童五百年后是一名医者，人生与阅历己全然不同，是不是同一个人，且看他们自己如何想。
他们的初见时，正好也在一座桥上。”
罗刹看着石桥说道。
“那他们最后如何了？”
素裳问道。
“转世后的书童对白蛇一见钟情，二人两情相悦，结为夫妻。”
罗刹说道。
“这倒是个好故事。”
素裳托着腮说道。
“桥上？
医者？”
素裳转念一想，突然她灵机一动。
开口道：“罗刹，正巧这也有座桥，正巧你也在药铺，会不会也有个白蛇，来找你报恩呢？”
罗刹闻言忍不住笑出声，道：“嗯？
我不觉得，我会有那种奇遇。”
素裳狡黠的笑道：“也许不是白蛇，说不定那青蛇就是来找你的。
不然，为什么我在这里玩这么久，它都没出来，你一出现，它就出来了。”
罗刹轻笑道：“素裳竟然拿我打趣么？”
“嘻嘻。”
素裳笑着罗刹温和道：“有没有前世我不知道，但是寰宇中有着很多个不同的平行世界。
不同的世界里，有着相貌相同，性格与经历相似的人，说不定在某个时空也有一个素裳和罗刹呢。”
素裳叹道：“哇！
那可真神奇。
那我猜，那个罗刹也跟你一样聪明，一样好看，一样是个好人。”
“嗯……那我猜，那个素裳与你一般活泼，一般烂漫，一般侠肝义胆。”
罗刹笑了笑，附和道。
素裳笑道：“原来，我在罗刹眼中这般好么？”
“素裳本就是极好的。”
罗刹回答道对面罗刹突如其来的夸赞，素裳有些不太好意思，她不自在的摸了摸耳朵：“对了罗刹，我明日不黉学，我们一起去逛庙会吧！”
她想起今日来找罗刹的目的，开口道。
“素裳想去，我自然愿意陪同。”
罗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