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的名字
还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如若不然，我去找她一下？
素裳放学回家，回想那十几日地狱般的生活，本来上课就提不起神，后来连一节课都听不全。
她李大枕头的名号己经打响在整个黉学，逢人见她就叫她李大枕头，都没人知道她叫李素裳了素裳有苦无处说，有气无处撒，只能欺负路边的小石头……正当她继续要踢眼前的石头，那颗石头还被人踩了，真是倒霉，怎么一颗石头都有人抢啊？！
素裳忍无可忍，不想再忍。
她咬紧牙关，双手握拳，怒吼道：“怎么路上只有这一颗石头了吗！
没看到本姑娘正……唉？”
素裳怒瞪过去，却看到前段时间找了许久的人……对方轻笑一声，开口道：“素裳姑娘何故如此大的火气？”
素裳一见到他，脸上的怒气与愁绪立刻烟消云散。
她高兴又惊喜的喊道：“金发的大哥哥！”
“原来素裳姑娘还记得在下。”
那罗刹人笑道。
“当然记得！
只是我找好久，都没找到你的药铺，你还没告诉我那个字怎么写…”素裳说着说着，情绪低落起来。
她低头继续道：“我连着找了几日，被娘亲以为我在偷懒不好好练剑，她便罚我毎日放学必须回家练剑，还多加了一个时辰……”素裳说着越发委屈起来罗刹人闻言，不由得心疼起她来。
他轻声道：“原来如此，都是在下的错，此事全因在下而起。”
自从与她认识后，这段时间总有几个人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这么一来他便确定是谁派来的了。
让素裳练剑只怕是借口，不想让她与自己来往才是真。
看来，他们对自己的成见颇深啊……素裳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疑惑道：“嗯？
这关大哥哥什么事？”
罗刹人知她并不知道其中缘由，便不再与她多话。
他温和笑道：“无事，素裳姑娘若是有空的话，我带你去我看诊的药铺？”
素裳闻言开心道：“好啊，就现在吧，我现在就有空！”
罗刹人轻声道：“今日不回家练剑么？
不然回去又要挨罚了”素裳摇摇头，笑道：“罚己经挨完了，爹爹心疼我，这几日娘亲放松了许多。”
罗刹人微微一笑伸出手，轻声说道：“那，走吧。”
“嗯！”
素裳用力点点头，把手搭上去。
罗刹人牵着素裳走过热闹的大街，穿过小巷，绕过了石桥，终于走到了他所在的药铺。
素裳一路认认真真的看着周围的景色，生怕自己下次认不得路。
待走到颐和堂，她抬头看向上方的匾额挠了挠头，她指着匾额问道：“大哥哥，这是什么字啊？”
罗刹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回答道：“这个读作，颐和堂。”
颐和堂的药童见到罗大夫牵着一个小姑娘走进来，有些被震惊到了。
且不说这罗大夫向来独来独往，也从未见过他与哪位女子这般亲近。
难怪近日总是频频望向门口，这下终于得到了解答！
药童很满意自己的推理，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药童笑问道：“罗大夫，这位姑娘是？”
“我叫素裳，抓药的小哥哥你好！
我是大哥哥的好朋友，你叫我素裳就好啦！”
素裳不等罗刹人开口，就自告奋勇替罗刹人抢答了。
真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原来罗大夫好这口？
药童笑道：“素裳姑娘你好！
我是这家药店的伙计，若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素裳嗯了一声笑着点点头，目光扫过药铺。
大堂宽敞明亮，高高的药柜占据了两面墙壁，上面密密麻麻排列着数百个小抽屉，每个抽屉上都工工整整地写着药材的名字。
药柜前摆放着几张木质的桌椅，供前来抓药的病人休息等待。
大堂的中央是一张巨大的柜台。
柜台上摆放着戥子、药包纸等工具，伙计们正忙碌地称药、包药，动作娴熟而有序。
柜台后面是一排高大的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炮制好的药材和中成药，坛坛罐罐上贴着标签一目了然。
素裳惊叹道：“大哥哥，你们这的药铺真大！
真是蓬荜生辉啊！”
呃……药童愣了一下，开口道：“素裳姑娘的到来，确实让这里…蓬荜生辉。”
罗刹人笑了笑，牵着素裳往前走：“素裳，我们去那边看看。”
“哦，好。”
素裳跟着罗刹人脚步走去。
素裳指着一副药材，问道：“大哥哥，这是什么？”
罗刹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笑道：“这是金银花。
具有清热解毒、疏散风热之效，常用于治疗风热感冒、咽喉肿痛等病症。”
“哇，它有这么多功效啊！
那这个呢？”
素裳又指着另一个药材问道。
罗刹人缓缓说道：“这是甘草。
味甘，性平，具有补脾益气、润肺止咳、清热解毒、调和诸药的功效。”
素裳：“那这个呢？”
罗刹人回答道：“这是柴胡，性微寒，味辛、苦，能和解表里、疏肝升阳。
对于感冒发热、寒热往来等症状有着良好的治疗效果，同时，它在调理肝郁气滞，缓解胸胁胀痛方面也有独特的功效。”
他们一路走，一路答。
罗刹人耐心的讲解其药材的名称和功效，即使他知道素裳估计听不懂多少。
“哇！
大哥哥，你懂得好多！”
素裳说着，眼里尽是崇拜之意。
罗刹人笑道：“素裳谬赞了，作为医者，知道这些只是基础。”
素裳想起她还要给罗刹人起名的事。
名字这么有意义的事，还是要慎重一些。
嗯……若不然，结合大哥哥家乡的名字，再配仙舟的姓氏？
素裳决定就这么办。
她问道：“大哥哥，你上次跟我说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可以再说一遍吗？”
“当然可以。”
罗刹人牵着素裳往柜台拿了只笔和几张纸，带着她从药铺后门出去。
后门有一处西方院，有药童们休息的地方，还有放药材的仓库……罗刹人带着她坐在石凳上，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素裳磕磕巴巴的念道：“奥…托·阿波…卡利…斯。
呃，好复杂。
还有，中间为什么有个点啊？”
他笑道：“奥托是我的名字，阿波卡利斯是我的姓氏。”
素裳惊讶道：“啊？
你们外乡人的姓氏这么长的吗？
我们这最多就两个字。”
罗刹人笑道：“每个地区有每个地区的叫法吧，也不全是那么复杂的。”
素裳又问道：“那，那个药店的伙计为什么叫你罗大夫？”
罗刹人回答道：“他们管我们外乡人叫罗刹人，所以就喊我罗大夫了。”
素裳道：“罗刹人？
那罗刹人的刹字怎么写？”
罗刹人在纸上又写了几笔，指着中间那个字说道：“这个字念”刹“。”
“哦~懂了。”
素裳作恍然大悟状，她想了想，继续说道：“既然他们都叫你罗大夫，那便以罗作为仙舟的姓氏如何？”
素裳问罗刹人说道：“这倒是可以。”
素裳在心里对比了一下，姓氏是取好了。
那名字呢？
他的名字叫奥托，那以仙舟的姓冠他的名，罗奥托？
好像不太好听，罗奥？
罗托，这是什么鬼？
换一个。
罗刹人……罗刹……嗯……这个好像还行？
“要不然，就叫罗刹吧？
大哥哥，你觉得怎么样。”
素裳思索了一阵，觉得还是这个比较合适。
罗刹人想了想，笑道：“也行。”
素裳见他同意，满意的点点头：“嗯！
那以后我就叫你罗刹啦！”
罗刹微微一笑，说道：“素裳高兴就好。”
不知不觉夜幕己经降临，素裳才不舍地跟罗刹道别：“呃，罗刹，我该回去啦。”
“嗯，这离忆剑山庄还有些距离，我送你回去。”
罗刹说着，也跟着站起来。
素裳拒绝道：“没事的罗刹，我自己可以回去；等会儿你回来天都黑了，你自己回来我不放心。”
罗刹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摊开双手问道：“我是有何处让素裳不放心？”
“我……我是觉得，你长的那么好看，怕你被歹人，呃……盯上嘛。”
素裳犹犹豫豫，磕磕巴巴的还是说出了心里的想法罗刹听完笑得更大声了，他道：“没关系素裳，我还是略懂一些剑法的。
况且，是我将你带出来，当然还得由我送你回去。”
素裳起初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说他也会剑法时素裳有些惊讶，罗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个外乡人，竟也懂得剑法？
她问道：“真的吗？
你也懂剑法！”
罗刹笑着说道：“嗯，足以防身，素裳不必担心。”
“那好吧……不过，如果你要是遇到什么危险一定要跟我说哦，毕竟曜青常年征战，不是很安全。”
素裳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
罗刹不知道为什么素裳会觉得他堂堂一个八尺有余的大男人需要保护。
但是，这种有人担心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他笑道：“若有危险，我一定告知素裳。”
“嗯！
那我们走吧！”
前段时间秦素衣与李绅商议完后，决定将罗刹人的事上报元帅，将其中种种诡异说与她听，元帅向她承诺彻查此事。
前几元帅来信，信里的所写的每件事都叫她心惊，只要是他去过的地方，都会被他搅得天翻地覆。
只要是他接近的的人，必有目的！
这么危险的人物接近素裳究竟有何企图？
难道是为了忆剑山庄？
今日探子来报，她更是寝食难安。
那外乡人竟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带走自己的女儿？
这个傻姑娘也敢跟着走？
为什么她和李绅的智商没遗传给女儿半点？
秦素衣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日防夜防，防不住这个不成器的女儿。
她看着远处走来的罗刹和素裳，当下决定无论如何还是要试探一下他。
素裳与罗刹走到忆剑山庄，看见不远处秦素衣和李绅正站在门口，素裳兴冲冲地去喊道：“爹爹，娘亲。”
李绅道：“素裳过来，来爹爹这里。”
素裳走过去，问道：“爹爹，怎么啦。”
李绅只是拉着她没有说话，她突然感觉到一阵剑意，她转头过去，看到娘亲运着剑气指向罗刹。
她急忙喊到：“娘亲！
你要做什么？”
秦素衣看也不看她，只专注对付眼前的罗刹：“素裳，你年纪尚小，不懂得人心险恶。”
素裳喊道：“娘亲！
他不是坏人！
他从没伤害过我。”
秦素衣看着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气不打一处来，严肃道：“他若对你起了歹心便来不及了。”
随后转头看向罗刹：“出招吧外乡人，让我领教领教你的本事。”
罗刹临危不惧，笑问道：“素衣大人，在下做了何事，让您这么大敌意？”
秦素衣问出心中疑虑：“你接近素裳，有何目的？”
“素衣大人言重了。
与素裳相识，只是偶然。”
罗刹回答道“外乡人巧舌如簧，废话少说，看剑！”
说罢便一道剑意飞出去罗刹手中化出一把西洋剑，挡住了秦素衣的攻击。
他开口道：“素衣大人，您这是关心则乱。”
外乡人当真诡辩，秦素衣闻言不再多言。
又化出第二道剑意向罗刹袭去，罗刹挡住攻击，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罗刹！”
素裳使劲挣扎，她急忙喊道：“爹爹你叫娘亲住手啊！”
李绅抓住乱动的素裳，说道：“素裳，他是装的，你别被他骗了。”
此时秦素衣又化出第三道剑意。
太虚剑意一道比一道厉害，他己经受了两道，如何能承受第三道？
眼看着娘亲毫就要不留情的斩过去，素裳拼尽全力挣脱了李绅的束缚，向罗刹飞奔过去。
“素裳！！”
李绅和秦素衣同时喊道。
剑招己出无法撤回，他们竟不知这外乡人在素裳心中分量己经如此重要。
素裳祭出傍身的铁剑，复诵着剑心诀，她知道这无异于以卵击石，但她己顾不了那么许多。
她此刻只想保护罗刹，她只是这么想着。
不知怎地，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那把铁剑竟然在她手中熠熠生辉，散发出阵阵银光。
然而在第三道剑意斩过来那一瞬间，一双手臂将她往后拉扯，她一时失意铁剑掉落在地上。
罗刹来不及多做思考护住她的脑袋转过身去，剑气化做一道金光向他的身后袭来，他遭受一记重创，却仍在原地，未动分毫。
他抱着素裳半跪下来，猛的吐出一口血。
开口道：“这第三剑，果然有些猛烈。”
素裳赶紧回过头，就着衣袖抹去罗刹嘴角的血，眼泪控制不住的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
慌乱又自责：“罗刹，你怎么样了罗刹？
都是我的错！
早知道，就不让你送我回来了！”
罗刹摇了摇头，擦去素裳脸上的泪水，笑着说道：“该来的，迟早要来，这不关素裳的事。”
素裳哭的稀里哗啦的看向秦素衣，继续替他说情：“娘亲，他真的不是坏人，你不要再打他了。”
秦素衣和李绅见此情况属实愣住了。
若素裳不这么莽撞，那外乡人也不会受伤分毫。
她这么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反而让那外乡人露出了破绽……对了三招，外乡人只守不攻，难道自己当真误会他了，他真的没有故意接近素裳？
见秦素衣不说话，她又转头向李绅求情：“爹爹，呜呜~爹爹，你最疼素裳了，你劝劝娘亲，呜呜~”李绅走过去，蹲下来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素裳。
无奈道：“傻姑娘，他本来不会有事的，你说你冲动什么劲？”
“你们不能…嗝…伤害他…嗝，呜呜~”素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行了，在外人面前哭成这样，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秦素衣也走过来嫌弃地说道。
素裳看到秦素衣终于罢手，逐渐停止哭泣：“只要…嗝…娘亲手下…嗝留情，丢人就嗝丢人……”突然头上的人轻轻一笑，他低头看向素裳说道：“一点也不丢人，素裳勇敢极了。”
“你嗝…你还笑…嗝。”
这都伤成什么样了？
还笑得出来。
李绅：怎么觉得我们像棒打鸳鸯还不开明的父母？
秦素衣：还不是你女儿鬼迷心窍。
李绅：女儿颜控遗传的是你啊，再说那是我们的女儿。
秦素衣：那你的意思，是我的错了？
李绅：不，你没错。
他看了一眼罗刹，都是他的错。
秦素衣赞同的点头。
李绅：那现在怎么办。
秦素衣：先这样吧，再打下去素裳就要爹娘都不认了。
李绅站起来开口道：“喂，年轻人，还走得动吗？”
“恐怕不太行。”
罗刹回答道李绅一把拉过素裳：“不行你就呆在这吧，素裳跟爹回去。”
素裳推开李绅：“我不。”
李绅气道：“你不什么？
你难道要为了一个外乡人，连家都不回了？”
素裳委屈巴巴的说道：“你们打伤了他，你们要负责。”
这才认识多久？
现在护成这样，以后岂不是说不得骂不得？
人家养个男孩是白眼狼，女儿是什么？
合着养了十五年，不如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外乡人？
李绅差点没咬碎后槽牙：“素衣，你带着女儿先走，我和他，稍后就到…”“素裳，过来。”
秦素衣喊道素裳看了一眼罗刹，罗刹朝她笑了笑，点头示意她先走。
待素裳和秦素衣走了之后，李绅把罗刹从地上拽起来：“年轻人，挺耐打啊，这一剑我都不敢接啊。”
罗刹被李绅架在身上，他笑道：“前辈谬赞了。”
李绅气极反笑：“你哪个字听出来我是夸你？”
罗刹有问必答：“哪个字都是。”
李绅嗤笑道：“你这手段高明啊，看给我女儿心疼的。”
“这并非我所愿。”
罗刹这话倒是不假，虽然素裳初悟剑意，但却万万接不住秦素衣这一剑的。
李绅道：“行了，等你养好伤，哪来的给我回哪去” 罗刹：“多谢前辈收留。”